第47章 “你挺厲害的”

第47章  “你挺厲害的”

進到房間, 莊徹将許由放進柔軟的床鋪裏。他擡手想替許由理理剛才在掙紮中變得散亂的頭發,卻被許由不留情面地一巴掌拍開。

他神色如常地收回手,離開時經過門邊站着的陸雨竹,叮囑道:“我就住隔壁, 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

陸雨竹小雞啄米一般地使勁點頭, 等看到莊徹下樓後, 立刻進門把門關上, 湊到許由跟前問:“你剛才都跟莊徹說了些什麽?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許由好笑地捉住陸雨竹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的手:“他能把我怎麽樣,吃了麽?”

随後,她又想到什麽,眼中笑意消退:“我跟他什麽事都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陸雨竹欲言又止。

她看兩人剛才的模樣,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但許由明顯不願意再多說和莊徹有關的事, 陸雨竹便也不再多問。

她低頭看向許由的腳:“你的腳感覺怎麽樣?”

許由:“好多了,睡一覺起來應該就恢複了。”

“你洗澡的時候,需要我扶着你嗎?”陸雨竹眼巴巴地看着許由。

許由:“……也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吧, 但還是謝謝你。”

“好吧。”陸雨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次日清晨,許由是被陸雨竹搖醒的。她沒有起床氣, 被吵醒了也只是懵懵地睜開眼, 聲音帶着些黏稠的軟:“怎麽了?”

陸雨竹跪坐在她身旁,興奮地擡手指向窗外:“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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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由支着手臂,從床上坐起來。

她們房間的窗戶正對着外面的街道,看出去便是河,再遠處則是坐落在寬廣平坦的河面上, 連綿起伏的山脈。

天色開始一點一點變得明亮起來,太陽還未升起, 卻已經在遠處山巒起伏處洩出了一線金色的光。

很快,金黃色的光便不斷地從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上方溢出,徐徐暈開在霧藍色的天幕上,先是橙色,再是粉色,最後是紫色,仿佛一幅色彩缤紛的巨大畫卷正随着太陽的升起,在頭頂緩緩鋪開。

許由和陸雨竹雙雙趴在窗框上,盯着日出前這短暫卻無比絢麗的一幕出神。

陸雨竹欣賞到一半,猛地驚醒,回頭在床上翻找起自己的手機:“拍下來,必須得拍下來……哎,許由你去哪,不看了嗎?”

許由聽到話沒回頭,掀開被子重新鑽進被窩,半張臉埋進被子裏,聲音聽上去悶悶的:“嗯,不看了。”

陸雨竹莫名其妙地回頭,就看見莊徹穿着成套的白色運動裝,長身玉立地站在庭院門口,額發微濕,像是剛跑完步回來。

怪不得,陸雨竹撇撇嘴。

莊徹看上去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樣,老神在在地推開庭院門,大步進了屋。

雖說這一次是自駕游,行程不像旅游團那麽密集緊湊,但許由他們也不能說是毫無計劃,睡到下午一兩點起,然後開車去一個景點草草打卡又趕回來。

今天早上定的是八點半下樓吃早飯,九點出發趕往景點。因此,其實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給許由補覺,她剛閉上眼沒多久,鬧鐘就響了。

她抱着專門裝洗漱用品的袋子往衛生間去,剛走到衛生間門口,門突然被人從裏拉開,潮濕溫熱的霧氣伴随着沐浴露的香氣撲面而來。

莊徹換了身衣服,擦着頭發,站在衛生間門口和許由對視,片刻後,他眉梢微挑,走出衛生間,站在門邊給許由使眼色:“我用完了,你去吧。”

他說話的語氣、态度都無比自然,自然到,像是昨天晚上的争吵乃至兩人之前所有的争吵都不存在一樣。

許由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最開始認識的那個莊徹,對一切都游刃有餘,勢在必得的莊徹。

她低下頭,腳步匆匆地走進衛生間。

門關上,莊徹收回視線,擦着頭發慢悠悠地往房間走,剛走沒幾步,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許由把衛生間的門鎖了。

他輕笑出聲。

他要是真的想,這道門能攔得住他?

早飯是昨天晚上劉恒睿和高明博開車去附近超市買的三明治,他們去的晚,好吃的幾款都賣完了,只剩下煎蛋三明治。

許由吃之前,把三明治裏夾着的半片煎蛋給挑了出來,只吃“三治”。

高明博見狀問道:“你不愛吃雞蛋嗎?”

許由搖頭:“不是,我只是不喜歡吃速食裏的雞蛋。”

因為吃起來很像塑料,她在吃這一方面,有自己獨特的高标準和高要求。

莊徹在衆人吃到一半的時候,才不慌不忙地下樓,看見許由只拿着兩片面包在吃,腳尖一轉,默默走向廚房。

他們有在民宿裏做飯的想法,所以劉恒睿和高明博昨晚還買了一些菜放在冰箱裏,莊徹拿出一個雞蛋,起鍋燒油,很快,一個色香味俱全的荷包蛋就熱氣騰騰地出鍋了。

他端着盤子走回餐廳,什麽也沒說,只把剛煎好的荷包蛋放到許由手邊。

劉恒睿和高明博的表情頓時變得玩味起來,陸雨竹縮着脖子坐在一旁,一聲不吭。

薛靜璇看了一眼許由,表情要笑不笑:“莊徹,咱們有六個人,你就煎一個蛋啊。”

莊徹拉開許由對面的椅子,閑哉哉地坐下:“冰箱裏還有,想吃自取。”

……

餐桌上安靜了會兒,衆人的視線在許由和莊徹之間睃巡,卻怎麽也猜不出這兩人現在到底是個什麽詭異的情況。

許由三兩口把剩下的面包塞進嘴裏,起身:“我吃飽了。”說完便快步走出餐廳,腳下的拖鞋将木質樓梯踩得咚咚作響,聽上去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莊徹給她煎的那個荷包蛋,則原封不動地放在桌上,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去一眼。

莊徹吃完三明治,再自然不過地伸手将那盤荷包蛋拿到自己面前吃掉。

下午三點的時候,一行人将車停在一個類似于游客服務中心的建築前。這裏又大又繞,就建在一個景點旁,除了可以觀賞風景之外,建築內有咖啡店餐廳,也有賣各種紀念品的精品店。

許由走了一天,昨天扭到的腳又開始隐隐作痛,再加上她昨天晚上沒怎麽睡好的緣故,今天一天都有些提不起精神,經過咖啡店,她走進去點了杯咖啡,然後便在店內坐下休息,陸雨竹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許由好笑地看着她:“你去逛吧,不用陪我。”

陸雨竹搖頭:“你一個人待着多無聊呀,我陪你聊天。”

“可是你剛才下車的時候不是還說,外面風景很美想去拍照嗎?”

陸雨竹嘴唇緊抿猶豫了一會兒:“那我出去拍幾張照片就回來,你在這裏等我。”

許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放心去吧,一會如果有什麽事就電話聯系。”

陸雨竹離開沒多久,她剛才坐的位置便又坐下來一個人。許由擡眸,見是薛靜璇,沖她笑笑,沒有說話。

“你知不知道莊徹會滑雪?”薛靜璇突然開口問。

許由抿了口咖啡,淡聲道:“不知道。”

薛靜璇若有所思地點頭:“你不知道也正常,因為他好多年都沒有滑過了。”

許由古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莫名其妙提起這茬是因為什麽。

薛靜璇卻好似察覺不到許由的目光,自顧自地說着:“莊徹最開始接觸滑雪是在他小學的時候,高明博家開了一家滑雪場,我和他被父母帶過去玩,那是莊徹第一次接觸滑雪。”

“他那天摔得很慘,腿上身上青了好幾塊,叔叔阿姨都不讓他再滑了,怕他受傷,但他只在家裏休息了一周,就又跑去了滑雪場,結果……”

薛靜璇想起什麽突然笑了笑:“摔得更慘,最後因為骨折進醫院了。”

“我當時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一只腳被裹得跟大象腿似的,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我問他是不是有自虐傾向,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他說,看上去越困難,越難以得到的東西,就越會激起他的征服欲。”

伴随着薛靜璇的講述,許由基本上能想象出那時候稚氣未脫的小莊徹,明明一身狼狽地躺在病床上,卻高高地揚起下巴,以一副“全世界我最刁”的語氣說出那句話的模樣。

許由莫名有點想笑,但她忍住了。

薛靜璇說累了,一手支着下巴,歪頭懶懶地看着許由:“我跟他認識了這麽久,了解他的性子。他就是一身反骨,你越不讓他幹什麽,他就越要幹什麽。”

“後來,他滑得越來越好,去滑雪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了,直到我們高一那年寒假,我叫他一起去滑雪,他卻說不想去。他說學會了也就那樣,覺得沒意思。”

薛靜璇看着許由,話鋒突轉:“你挺厲害的。”

許由放下咖啡杯,平靜地對上薛靜璇的視線。

“你其實很享受莊徹這樣圍着你轉,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樣子吧?你裝作對什麽都不在意,自視清高的樣子,實際上是覺得自己拿捏住了莊徹的心思,你越是拒他于千裏之外,他就越是對你欲罷不能。”

聽到這些話,許由心裏沒什麽波瀾,從初見到薛靜璇的時候,她便從薛靜璇的身上察覺出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敵意,她以為薛靜璇也喜歡莊徹,可随着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又覺得不太像。

薛靜璇仍在說着:“你跟莊徹之前交往過的那些女生的确很不一樣,有手段也有心計,但我想提醒你一句,姿态擺得高了,到最後摔下來的時候,也會很慘。”

許由盯着咖啡杯中徐徐上升的霧氣,過了會兒後,才像是想明白什麽,啓唇輕聲道:“所以,你才沒有用我的‘手段’去對待莊徹還有你身邊的其他男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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