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玉蘭:天遣霓裳試羽衣

36.玉蘭:天遣霓裳試羽衣

季淑忙道:“把人攔下,別進來!”一邊慌裏慌張起來,從架子上扯了衣裳過來裹住,帶着水濕淋淋地跳到地上。

這功夫上官直已經進來了,道:“我又不是土匪,做什麽要攔着我?都出去!”春曉夏知兩個苦苦地求,礙于季淑之命,也不敢退下,卻也着實不敢就真個把上官直攔了。

身上的水沾了衣裳,瞬間冰涼一片,□的腳踩着地面,季淑忍不住就打了幾個寒顫。

額前水滴紛紛落下來,季淑縮起身子,心中卻異常憤怒。

把濕了的衣裳扔了,重新撿了幹淨的披了,才把腰間帶子系上,就聽上官直的聲音已經近了,道:“人呢?”又說道:“你們兩個,出去!”

此刻季淑便拖了鞋子,在屏風背後探頭一看,正巧上官直回頭看過來,兩人目光相對,季淑臉上一紅,狠狠地道:“你進來幹嗎?聽不懂人話嗎?春曉夏知,過來伺候我更衣!”兩個丫鬟正不知如何是好,聞言急忙趕了過來。

上官直見她頭發上滴水,顯然正在沐浴,神情便略見古怪。又看她面露兇狠之意,就哼了聲,說道:“好!我坐等你就是了!”

季淑聽他說這話時候,似有些咬牙切齒的,卻仍沒發作,她不知上官直是為了何事,就憤憤然地收拾好了,頭發還半幹,幸好不滴水了,就出來外面,果然見上官直還端正坐在那裏。

季淑撇嘴,自語道:“裝模作樣!”

上官直見她出來,便轉過身,說道:“花季淑,你叫她們兩個出去。”

季淑坐了床邊兒,說道:“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事無不可對人言,何必要避着人呢?”

上官直掃她一眼,垂眸忍了口氣,才又道:“我并非是同你賭氣,也不是要……總之你讓她們出去,我有事同你說。”

季淑見他說的鄭重,便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就在門口,若我叫你們,就即刻進來。”兩個丫鬟行禮,便出去了。

室內頓時寂靜,季淑伸手抖着自己的頭發,抖落水珠點點,她剛沐浴完,臉色白裏透紅,嬌嫩異常,那雙眸子更似要滴出水兒來一般。

上官直看了會兒,不知為何,心頭竟覺得有些悲涼,如此絕色,卻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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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淑抖了會兒水珠,見上官直端坐不語,就道:“怎麽了,啞巴了麽?說啊。不是有要事的麽?”

上官直嘆了口氣,從袖子裏摸出一物,放在桌上,道:“你自己看罷。”

季淑停了動作,見他神色似有幾分“慘然”,不由地大為驚愕,心道:“這幅德性,如喪考妣,又或者是家族企業破産,哈哈……”一時幸災樂禍。

她本坐在床上,此刻便下來,走到桌子邊上,低頭一看,卻見是一本簿子。

季淑好奇,問道:“這是何物?”

上官直淡淡道:“你自己看。”

季淑翻開來,頓時一驚,卻見裏頭一男一女,均都赤着身子,女子豐-乳肥臀,男的體态雄健,正在做交-媾之态,女前男後,纖毫畢現……

季淑大吃一驚,急忙将書合了,心怦怦跳,趕緊先看上官直,見他仍舊坐着,毫無動靜,才放松下來,卻仍舊後退一步,才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巴巴地送這本……東西給我看?你想幹什麽?”

上官直回頭看她一眼,見她兀自一臉戒備看着自己,不由地苦笑了聲,想了想,就仍舊說道:“你以為我是拿此物來撩撥你的麽?你再細看一看……”他仰頭看向別處,聲音似秋風掃落葉,隐隐地有些嘆息悲涼之意,補充說道,“看一看上面的人物就是了。”

季淑見他神情大異于尋常,心中更是詫異,便說道:“有什麽可看的,這種東西……”心裏剛想說“這種東西算什麽,在若幹年後,有個東瀛國,盛産一種叫做A-V的東西,深得廣大人民群衆喜愛……”咳嗽一聲,急忙收住話頭。

上官直道:“你看就是!”聲音竟帶幾分嚴厲。

季淑皺眉,終于又翻開去,這一頁跟先前翻的那一頁不同,兩個人又換了個姿勢,乃是女上男下,季淑咋舌皺眉,道:“哼!”又翻了一頁,卻是女子的腿被縛住吊了起來,婉轉無力,而男子跪坐其中……季淑信手亂翻了會兒,實在看不下去,就煩道:“你到底想……”說到這裏,忽然話頭一怔。

她似發覺有些不妥。

季淑仔仔細細将圖中人物看了一回,便又急忙翻看了幾頁,如此一直十多頁過去,季淑怔怔停了動作,說道:“這……這圖中女子的臉,為何一直都畫得如此……”

這秘戲圖裏頭的男女,因為要做出許許多多的動作,自然或有正面,或有側面,各自不同,譬如這男子,有時候還會背對女子,因此那臉就露不出來,可是,季淑忽地發現,這圖中的女子,卻是自始至終都是露出正面的。

不管是什麽姿勢都好,就算是“後入式”,她都要轉過頭來給一個正面。

一開始看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但是從頭到尾都如此,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上官直看向季淑,說道:“你察覺了麽?”季淑說道:“是啊,這樣子也太奇怪了些,總頂着一張大臉是怎麽回事?顯得整個畫面越發失真。”

上官直按捺不住,手擡起,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起來。

季淑道:“怎麽了,莫非我說的不對?”

上官直臉色發白,說道:“你、你當真沒看出這畫中的女子……女子……她、她……”咬牙再三,道:“她是何人麽?”

季淑瞧的蹊跷,說道:“這麽醜……”不情不願地又掃了幾眼。

想古代的畫技跟現代的繁多種類不同,比如這人像上頭,就更有許多分別,季淑對畫畫兒又沒什麽研究,古人的話更是一竅不通,只是看個熱鬧罷了,如今被上官直一說,才就聚精會神又看過去,這樣一看,卻當着看出幾分門道來。

這畫中的女子,體态嬌柔,面容畫得極其細致,細看之下,卻覺得是太細致了些,眉眼的描畫都是極為用心的,季淑揉着下巴看了會兒,只覺得這女子似曾相識。

倘若她是真正的花季淑,見慣了這些古代畫風,自然會一眼認出畫中的女子是誰,可她偏生是個現代人,觀賞心理跟品味都大相徑庭,就只是沉吟。

上官直見她盯着細看,半晌卻不做聲,心中又苦又澀,冰火交加,他自得了這簿子,就按捺着心頭火氣,此刻卻終于忍不住,便騰地站起身來,一把攥住了季淑的手腕,說道:“你還認不出麽?亦或者不敢認?”

季淑吃了一驚,說道:“喂,做什麽動手動腳的?”上官直将她望自己身邊兒一拉,盯着她說道:“你休要再在我跟前演戲,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季淑越發不解,道:“你是瘋了麽?拿這沒頭沒腦的東西來給我看,又一副興師問罪之态,難道是我藏着的這東西?你別來平白誣賴人好不好?”

上官直怒道:“不是你藏着的這東西,只可惜,這秘戲圖上頭的女子,就是你!花季淑!”

這一句話好似晴天霹靂,季淑只覺得自己的頭都好像被劈開了,頓時一片空明,而後卻恍然大悟,不錯,怪道她看畫中的人似曾相識,原來、原來……原來就是花季淑?!

天啊,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她正在苦思冥想這似曾相識的女子是在哪裏見過,如今卻想道了……在銅鏡裏頭,她曾見過這個若隐若現的影像不是?!

上官直見季淑錯愕不語,便道:“你當真認不出麽?”

季淑心中翻騰一片,心想道:“真是死定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這上頭的人會是花季淑?等等,要是承認了的話,豈不是落實了罪名?上官直畢竟更加趾高氣揚,而且這種事,也太過分太丢人了吧,以前被他說淫-婦淫-婦的,倒也罷了,反正不是我做的,如今頂着花季淑的皮,留下這種罪證可是大大的不妙。”

季淑極快的想到這裏,便昂頭說道:“你到底在說什麽?這怎麽會是我呢?別笑死人了好不好?随便畫個人就說是我?”

上官直說道:“這怎麽不是你?”季淑道:“你別一口咬死!第一,我看這圖裏的人跟我差多了!我沒這麽醜,這張臉也太大了點兒……我有這麽胖嗎?第二,你非說是我,也不打緊,這天底下千千萬萬的人,倘若有一兩個面貌相似的,也不足為奇。”

上官直見她居然不怕,還侃侃而談,一時氣的渾身發抖,片刻卻說:“好,既然如此,面貌相似不足為奇,那麽,這個呢?”季淑說道:“哪個啊?”上官直伸手,将她的衣裳用力扯下,季淑怒道:“你幹嗎?你這色鬼,說了半天還是想……”

上官直卻并未繼續動作,只是指着季淑背後腰下,說道:“這點痕跡,卻是無錯了罷?”

季淑怔道:“什麽痕跡?”

上官直說道:“你自己看,你腰後原本有一點淡花痕,而這……這本冊子上頭的女子身上……亦……你自己看就是了!”

季淑吃了一驚,當下也顧不上遮掩身子,趕緊扭身回去看,果然見腰後一點淡淡的粉紅印記,淺淺淡淡的,仿佛是一朵兒花的形狀,在雪白的肌膚上,很是美麗。

季淑吃了一驚,道:“噫,先前我怎麽沒見過有這東西?”趕緊抄起那簿子來看,果然見那女子赤着的身子上,纖腰上一點兒花痕,雖然不清晰,卻若隐若現地,不知情的人,還可以為是一點磨痕。

但是一頁如此也就罷了,只能說是巧合,偏偏每一頁都是如此!

季淑一時大驚失色,再也沒有話說,就愕然看向上官直,上官直望着她,說道:“你這一點花痕的印記,平時是不會浮出來的,只當沾了水……亦或者發了汗後,才會露出來……為何會有別的人知曉,且把她畫出來?你自己……可知道?”

季淑心頭冰涼,上官直這番話雖然并沒有很直白的說,但內中的意思,她又怎麽會不明白?

除非是她跟別人共浴,被人看到腰後這印記,近身的丫鬟春曉、夏知等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們絕不會出去亂說。若不是這個,那麽出了汗的話……要怎樣才能發汗?

季淑心神不寧,問道:“你這本……是從哪裏得來的?”

上官直說道:“是朝陽公主派人送過來的。”

季淑一驚,道:“她?”

上官直說道:“據說是今日從澄元湖旁抓捕到的那些登徒子的身上搜出的。”

季淑說道:“原來……”她當時遠遠看着,見朝陽公主翻了一本簿子,卻又急忙合上了……想必就是這本。

朝陽那丫頭倒也歹毒,擺明了認得上面的女人是她,卻不當面說,反倒把這本給了上官直……以上官直的脾氣,自然不會輕饒了她的。

季淑默然無語,也不再同上官直争辯。上官直說道:“如今我只問你,是不是你……你讓人家畫得這東西?”

季淑也不知道是不是花季淑讓人畫得,一時無法回答,就只看上官直。

上官直走前一步,到了季淑跟前,說道:“是不是?”

季淑手握住衣裳,将原本褪下的衣裳扯起來,淡黃色的外衫,遮着裏頭的肚兜,卻仍遮不住那玲珑的身段。

上官直望着她絕色容貌,這樣天人般的身姿,心中悲苦交加。

季淑見他神情有些變化,就後退一步,說道:“我只能說,我沒有叫人做過。”

上官直怔了怔,說道:“那麽,那麽怎會有人如此刻意的畫出來?你腰上這一點,也只我……我才知道的,怎麽會有人……”

季淑心中也有些慘然,她已經想到一個人,卻不敢肯定,更不想跟上官直說,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上官直說道:“你不知?你就一個不知,便想要打發我麽?”

季淑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她本想要說“我沒有做過”,的确,花季淑做過與否她不知,但是她沒有做過,這是個無形中偷換概念的句子,說出來也不虧心的,可是一轉念,季淑心想:“我正愁他對我似不死心,可若是因這件事,惹的他動了真氣的話……”因此話将出口,反倒忍住了,只說道:“你能信則信,不信拉倒!”

上官直見她本來着急地要辯解之态,忽然之間卻又變得态度強硬起來,上官直大失所望,一時火遮了眼,罵道:“果然是淫-娃蕩-婦!”一巴掌甩過來。

季淑其實早有準備,他許會動手,可此刻,不知為何卻不想躲開。

上官直怒火正熾之時,一巴掌結結實實打落在季淑臉上,手心火辣辣地。

季淑臉上吃痛,嘴裏也鹹腥一片,大抵是出了血,身子撲在床邊,卻又撐着床面,轉頭看向上官直。

上官直胸口起伏不定,面前季淑頭發散亂,嘴角帶血,嫩白的臉上浮現幾道紅痕,樣子很是凄慘。

上官直心頭那火苗簇簇的跳了跳,理智回歸,略有幾分後悔之意,整個人踏前一步,想看季淑傷的如何,不防季淑會錯了意,竟冷冷地說道:“你若覺得不夠,這邊臉也由得你打。”

上官直一怔,望着她倔強冷漠的神情,心如刀絞,又似墜入寒冰之谷,惱恨交加,無處宣洩,回手一拳捶在桌子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季淑吓得抖了抖,定睛一看,卻見上官直氣沖沖地往外跑去,門口春曉夏知兩個聞聲吓得也進來,見上官直滿面殺氣,急忙躲了開去,上官直頭也不回,飛起一腳踢開個擋路的凳子,極快地沖出門去。

春曉夏知兩個忙搶過來,見季淑這幅模樣,各自吓了一跳,不敢做聲。

季淑捂着半邊臉,不知為何,這本是她所求的,這一刻,心中竟也毫無喜悅之意,見丫鬟進來,只淡淡說道:“此事不用告訴其他人,春曉,把東西收拾一番……夏知,去看看有無冰塊,拿來替我敷臉,沒有的話,弄點兒冷水泡塊巾子。”

春曉收拾了番,猶豫遞過一物,道:“奶奶……這個……”季淑擡眼一看,卻見是上官直帶來的那本惹禍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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