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三名男生本以為是打劫兩個弱雞，沒想到遇上一只戰鬥雞。
他們三難兄難弟掙紮着起來，帶着畏懼的神色看謝遲安一眼，果斷相互攙扶着逃走。
梁亦飛變成星星眼：“哇塞謝哥！你好厲害啊！看不出你這麽能打。”
梁亦飛跟謝遲安認識三年，是真沒看他打過架。別說打架，吵嘴都沒一句過。
謝遲安那模樣一看就是好人家裏教養出來的，安靜內斂，氣質不俗。誰知道打起架來這麽猛。梁亦飛就算不懂，也知道謝哥剛才那幾招都是一擊必中，絲毫不拖泥帶水。跟學校裏那些混混毫無章法的互毆壓根不是同一級別。
“謝哥，你是不是練過啊？”梁亦飛一邊說着一邊殷切地将面包遞給謝遲安。
謝遲安咬着面包，慢慢咀嚼：“是啊。”
“練的什麽招？空手道？跆拳道？散打？”梁亦飛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一臉興奮。實在是謝遲安剛才的動作太帥了，像電影裏拍打戲的那樣。
謝遲安含糊不清道：“殺招。”
梁亦飛：“……哈？”
謝遲安把面包咽了下去：“走了。”
梁亦飛還在懵逼謝哥剛說的啥，回過神後謝遲安已經走了好幾步：“诶，謝哥，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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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安和梁亦飛走到高三教學樓外的小廣場上，空蕩蕩的沒什麽人。畢竟這時候出現在空地上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大多數人都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唔，呃——”教學樓拐角處忽然傳出細微的掙紮聲，好像是什麽人想要求救又發不出聲音。
梁亦飛面色微變：“謝哥，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謝遲安聽着那聲音有幾分熟悉，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一看，一名男生正拿着跳繩勒住一名女生的脖子！
女生死死用手摳着脖子上的繩子，卻徒勞無功。她雙眼睜大，面露痛苦，正是陳慧慧。
十幾米的距離，謝遲安迅速大步跑上前，掏出美工刀割斷跳繩，同時回身一腳将男生踹翻在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快到梁亦飛都沒反應過來，那邊的戰鬥……或者說單方面的表演已經結束。
陳慧慧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臉上還殘餘着驚恐。
謝遲安帶着涼意的眼眸望向男生。
那男生看見謝遲安手裏的美工刀，慌忙爬起來逃走。
謝遲安站在原地，沒有去追。
他把美工刀收好放回口袋，才轉身看陳慧慧。
梁亦飛這時候也趕過來了：“陳慧慧，你沒事吧？”
陳慧慧沒事，就是被吓到了，看着兩人的眼神還有點茫然。
幾秒後，她終于清醒意識到自己得救了，後知後覺地開始嚎啕大哭。
太可怕了，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差點就以為自己要死了！這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後怕交織在一起，讓陳慧慧哭得眼睛通紅。
梁亦飛理解這種感覺。他一個大男生這兩天都幾次崩潰了，更別提向來膽小的陳慧慧。
“謝哥，咱們把她帶上吧。她一個人太危險了。”梁亦飛希冀地看向謝遲安。
陳慧慧跟那些不認識的陌生同學不一樣。她是同班同學，位置還那麽近，跟兩人關系都不錯。
這時候同班的也不知道還活着幾個……能遇上一個不容易。而且如果救下這一次就不管的話，陳慧慧獨自行動是真的很難活下去。
謝遲安知道自己一答應就等于捎上一個麻煩。
但他想起了慘死在美術教室的魏瑤。
“跟上。”他面無表情道。
麻煩就麻煩吧。
……反正他總是這麽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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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下午，但他們得先找個過夜的地方。
寝室樓就不用想了，早上戰況那麽慘烈，謝遲安并不想在一棟停屍樓裏睡覺。
謝遲安從外面一間間看過去，幾乎每一間教室裏都有屍體，沒有屍體的也已經被活人占據。有的直接把窗簾拉下，窗戶鎖死。還有的與謝遲安他們打了個照面，許是因為三個人有點多，都匆匆別過，沒有動手的意思。
三樓通往四樓的樓梯上，他們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鋼琴聲。
等上到四樓，琴聲就更清晰了。
是從音樂教室傳出來的。
那曲調舒緩而柔美，聲聲宛如天籁，卻透着化不開的無奈與悲哀，仿佛沉重的悼念。
其實梁亦飛和陳慧慧這兩位沒有藝術細胞的同學聽不出那麽多情緒。他們只覺得這曲子還挺流暢好聽的，但在這種情況下聽到，就只有詭異甚至驚悚了。
何方神聖在此等殺戮環境下還敢彈奏曲子？就不怕把人引過來麽？
謝遲安卻是聽出來了。
是肖邦的降B小調第二鋼琴奏鳴曲。
其中。
以陰森威嚴起步，柔美哀傷承接，再慷慨激昂升華，最後以悲傷無助結束。象征迎接死去的人們前往天國，為其哀悼，為其超度。
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為他人奏響安魂曲……
謝遲安突然有點想見見那個彈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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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教室的門半開着。一架白色三角鋼琴前坐着一名容貌出挑的少年。午後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低垂的長睫落下一片陰影。少年明眸皓齒，皮膚白皙，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跳躍，流動出一串串悅耳的音符。
謝遲安站在門口，駐足聆聽，沒有打擾。
少年彈得很投入，右手主旋律逐漸升高，節奏加速。在一陣氣勢激昂後，漸漸放慢速度，音量層層減少，宛如茍延殘喘下的艱難爬行。他的琴聲漸止，留下回味無窮。
一曲畢，少年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仿佛才注意到站在門口許久的三人，溫暖明亮的眼眸裏含有微微意外。
“是9班的封銘！”陳慧慧驚喜道。
“你認識？”梁亦飛好奇。
“我當然知道了！”
女生的寝室夜話不外乎幾種情況，追星八卦化妝品，還有年級大帥比。
而封銘，就是她們公認的年級兩大帥哥之一。另外一位是她們班的謝大佬。
謝哥學習第一，高冷清俊。
封銘多才多藝，溫暖陽光。
這二位各有千秋，平分秋色，簡直配一臉。年級裏還有腐女偷偷寫他們的同人文在小團體間流傳着。不過女生間一直有個争議，兩人都是玉樹臨風的美少年，不知道誰攻誰受……
謝遲安見封銘已經注意到他們，開口詢問：“不介意我們進來吧？”
封銘溫和一笑，合上鋼琴蓋，起身望向三人：“當然不介意。”
謝遲安很自然地就拉了把椅子坐下。
陳慧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大男神級人物首次同框，作為見證者她有點小激動。
別的不說，顏值太養眼了。
封銘也順勢坐回琴凳，取了架子上的樂譜翻看。
一時間室內誰也沒說話，安靜得詭異，又透着一股和諧。
梁亦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渾身不自在極了。
陳慧慧身為一個腐女，滿眼只看得見粉紅泡泡。但梁亦飛是個直男，他總覺得謝哥和這個封銘之間不太對味。
雖然現在兩人一個懶懶散散，一個溫溫和和，都沒什麽攻擊力的樣子。但就是給他一種，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覺。
梁亦飛率先出聲：“那個，要不先自我介紹一下啊？”
謝遲安擡了擡眼皮，一臉“你随意”。
封銘溫溫和和地笑了：“好像沒必要，能不能活過明天還不一定呢。”
梁亦飛：……這話我沒法接。
謝遲安側目：“曲子很好聽。”
封銘禮貌道：“承蒙誇獎。”
“降B小調。”謝遲安歪頭，“為什麽彈這個？”
封銘臉上的笑真了幾分：“看來是遇到知音了呢。”說着，他的笑倏然又淡了，眼中盛滿難過，“外面死了很多人，我想讓他們的靈魂安息。”
謝遲安卻也笑了：“你就不怕自己先安息了麽？”
要是琴聲吸引來什麽不好的人，那可真是一件找死的行為。他究竟是一位無畏的聖父，一名愚蠢的英雄，還是，一個完美的僞裝者？
封銘微微一笑：“那就當是我為自己奏了一曲絕響。”
可真是豁達樂觀的幽默回答。
謝遲安勾唇：“謝遲安。”
封銘似有意外，但也随即彎了眉眼：“封銘。”
梁亦飛：？？？
不是，咋回事兒啊？你倆剛不還都不想自我介紹麽，這會兒怎麽就聊上了？
那邊兩大佬的對話還在繼續。
謝遲安說：“下次別這麽冒險了，人從天而降，不是為了入土為安。”
封銘回道：“只是眼下這人間地獄，倒不如天國安寧。”
謝遲安：“你想要安寧？”
“我倒也想搏一搏。”封銘苦笑，眼眸略帶憂郁，“可我大概是活不過明天的。”
過了明天，沒殺人的都得死。
他怎麽可能去殺人呢？
他可是身處地獄都要為他人超度的人啊。
少年眼眸幹淨溫暖，露出這樣憂傷的神色，就連梁亦飛都看得心生不忍。
謝遲安依然淡定：“沒關系，我大概也活不過，我們到時候可以雙宿雙飛，一起投入上帝的懷抱。”
封銘：“……”
少年用希冀的眼光看着謝遲安：“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對你一見如故，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我可以跟在你身邊嗎？”
謝遲安露出“我也一樣”的神色。
然後他說：“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