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Chapter 34
葉澤語咬牙切齒,怒火滔天:“打不過我也要跟他拼了!”
謝遲安冷靜道:“拼了你也打不過。”
葉澤語:“……”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能不能不潑冷水?做人就沒點熱血沖動的時候嗎?
對此,冷血理智的謝遲安表示不能。他從來不會做無謂的鬥争,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就算不得已自損八百,那也起碼得傷敵一千。葉澤語對上封銘完全是自取滅亡,還無法傷到對方一絲一毫。
太虧了。他都看不下去了。就算做不到兵不血刃地空手套白狼,也不能自暴自棄地千裏送人頭啊。
不得不說,謝遲安這麽一盆冷水把葉澤語滿腔熱血澆個透心涼,腦子也冷靜下來了。
她看向謝遲安,見對方一身傷還不住往外滲血,凄慘又凄美,勾起幾分恻隐之心。葉澤語不由拿出止血藥:“你趕緊止血吧,這藥還是你給我們的。”想到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的兄長,葉澤語喉頭一哽,低落道,“昨天……謝謝你了。”
她其實有很多疑問,比如謝遲安為什麽要幫她,但在葉澤灏死亡的陰影下,葉澤語問什麽的心情都沒有。小。鋼。琴。整。理。
謝遲安沒有推辭,倒了兩顆藥幹咽下去。他匆忙之下拉葉澤語出來,并沒有帶上國旗臺下小房間裏的背包。現在除了手上的折疊刀,口袋裏還有兩個面包一瓶鎮定劑一支針管外,一無所有。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謝遲安雖有背包,但也一直注意着不讓口袋空蕩蕩。真正重要的東西他都帶在身上,過量的鎮靜劑就是他的底牌。
剩下的食物、藥品和武器都在背包裏,被遺落在小房間裏。在他回去之前背包不被發現的概率有點小。但就算被發現了也沒事,操場還有二十個人呢,那麽多雙眼睛盯着,想要獨吞可不是易事,到時候還能再大打一場,謝遲安喜聞樂見。
謝遲安一開始就收集了足夠七天的食物和水,一路上分給不少人後,今天第五天,裏面的東西所剩無幾,對他沒什麽損失。再不行他還有梁亦飛的備份,再退一萬步,梁亦飛那份也被人發現了,那反正也就剩下兩天半不到,餓不死人。
何況還能提前殺完人結束游戲……
總之,別人可以血賺,謝遲安絕對不虧。
止血藥不能立馬見效。謝遲安服用止血藥後,蹲下身用折疊刀割開校褲的褲腳,兩邊各裁下一段布料,用來包紮血流得最厲害的地方。
二中的校服寬大,褲腳也肥的很,不少學生為了好看把校褲改成小腳褲。但謝遲安沒有改,所以這會兒裁下一小截就布料充足。
只是那樣一來,好好的校褲就變成了七分褲,露出一截瓷白的小腿,顯得身形愈發修長。腿上還有一點淤青,青色很淺,可因為膚色太白就變得很是顯眼。
他半蹲着,褲腿卷至膝蓋,膝蓋處有被尖銳物劃過的痕跡,血肉模糊。他面色沉靜地把布料在傷口上包紮一圈,手法專業地打了個結。葉澤語看着都覺得疼的畫面,謝遲安只是長睫低垂,神光內斂。
葉澤語發現自己還不如一個男生長得精致。
她越看謝遲安越覺得眼熟,突然想起什麽,恍然大悟。
他不就是年級兩大風雲人物之一的那個,謝遲安?
葉澤語并不關心八卦,可因為另一位風雲人物封銘就在他們班上,也就不可避免地聽到一些關于謝遲安的事情……謝遲安的照片連續三年占據榮譽欄,并常年被各大班主任當成榜樣在班裏提起,高三年級的學生就算不知道他的長相也聽過他的名字。而在女生中更出名的,則是他和封銘那點不得不說的故事……葉澤語對這些向來嗤之以鼻,她不反對同性戀,但并不喜歡女生們看到兩個好看的男生就拉郎配的行為。
想起封銘,葉澤語心情複雜。她跟封銘并沒有私人恩怨,只是沒想到他會是那名女生的哥哥……葉澤語自然而然連他一并恨上。
封銘在班裏的表現一直都是溫柔陽光的,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今時不同往日,葉澤語知道活到第五天的不可能一點本事都沒有,但她真的很難相信她對上封銘會沒有一點活路。
她忍不住問謝遲安:“你和封銘交過手嗎?”問完又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封銘之前捂着受傷的手臂從國旗臺下跑出來的一幕可是有目共睹的,葉澤語那會兒雖然沉浸在悲痛中,可封銘那麽大個人跑出去,她還沒瞎。
而那時的謝遲安,就在國旗臺裏……
謝遲安之前聽到葉澤語喊出封銘名字的時候,就猜到這兩人大概率是同班同學,這會兒也不意外。
準确來說,正是因為葉澤語和封銘認識,謝遲安才多了個理由救她。怎麽也得從她嘴裏了解一些封銘的日常。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嗯。”謝遲安的回答很簡短。
“他真的有那麽強?”葉澤語凝眉。謝遲安篤定她拼了命也打不過封銘的話讓她有些不服氣。她平時在體育課上的表現不輸于男生,而封銘運動方面中規中矩,只是藝術方面很突出而已。
謝遲安處理好傷口,站起身道:“能夠從我手下逃出去,還不強麽?”
葉澤語:“……”這話別人說出來是裝逼,但親眼見過謝遲安一人橫掃千軍片甲不留後,她深信不疑。
那麽能夠從謝遲安手下逃出生天的封銘的戰力……葉澤語突然不寒而栗。
“他從沒表現出這方面的天賦……”葉澤語喃喃。
三年同學,她自認對封銘的了解要多于謝遲安。如果封銘真的有謝遲安說的那麽厲害,他平時的表現該怎麽解釋?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隐藏三年吧,那會兒都還不知道這個見鬼的逃殺游戲呢。
從來沒有麽?謝遲安沉思。
一個人可以裝一時,可如果裝三年,那是為什麽呢?
還是說,僞裝欺詐是封銘的天性,他就是喜歡玩弄人心,看他人被表象欺騙,便覺得十分快意。
這理由聽起來很扯,可若是封銘,竟還真有可能。
瘋子發瘋,無需理由。
“你知道他有個妹妹麽?”謝遲安問。
葉澤語目光冷下。對封銘是遷怒,對司徒月,她就是徹徹底底的恨。
“沒有,我從沒聽過他有個妹妹。”葉澤語冷漠道,“這也正常。我們班同學也不知道我還有個孿生哥哥。”
提起哥哥,葉澤語眼眶紅了紅。
謝遲安輕聲道:“不正常啊。”
封銘和司徒月,一聽就不是同胞兄妹,除非一個從父姓,一個從母姓。
一門出兩變态,這家基因也是夠強大的。
謝遲安會幫葉澤語,是因為她和葉澤灏的感情令他動容。
在這遍布虛僞,人人自私的情況下,能夠有兩個人互相信任,彼此保護,是件很珍貴的事情。且這情景,依稀間觸動謝遲安記憶深處的隐秘。
可封銘對司徒月的維護并不能打動他。
那與其說是一種保護,不如說是一種利用。
謝遲安只覺得假。
而他之所以能判斷得出假,是因為他好像……知道真正想保護一個人時,該是什麽模樣。
可他曾經想要保護誰呢?
誰又曾經保護着他呢?
謝遲安望着自己身上的傷口,感到心裏微微空落。自打逃殺游戲開始,他越來越頻繁地回憶被遺忘的過去。他什麽記憶都沒想起來,可是那份失落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他一定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什麽?”葉澤語沒聽清謝遲安的低語,但也沒有過多追究這個問題,緊接着道,“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裏?找個地方休息麽?”現在是在室外,難保不會有其他人也從操場出來遇上。
離開大操場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小時。一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能避一會兒是一會兒。
……而且她實在是餓壞了,沒力氣走動。
謝遲安看到葉澤語不時捂着腹部,明白對方的饑餓狀态,默不作聲地遞給她一個面包。
葉澤語驚愕。
這種第五天還會分享食物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謝遲安說:“吃飽了才有力氣殺人。”
他曾跟司徒月說過,有人比他更想殺她。
他給葉澤語這個機會。
葉澤語還在震驚。
在處處是惡意的環境中感受到一點善意,葉澤語的眼眶濕潤。雖然謝遲安在其他人眼裏是尊殺神,可他沒有對她不好,那他在她眼裏就是好人。
因為太過感動,葉澤語反而不好意思鄭重道謝,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您的大恩大德……”
“目前少一個面包我不會死,如果對我來說是必需品,我不會給你。”謝遲安打斷她的話。
“如果你在報仇的過程中被殺,我不會救你。”
“如果你最後活下來,只剩下我們兩人,我不會放過你。”
謝遲安平靜說完以上三個不會,然後道,“大恩不言謝。要謝就多給我解決幾個人。”
葉澤語:“……”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說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