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十章

◎我可有教你這樣輕賤自己了?◎

蕭瑟見過雲楚笑麽,他想了想,應該是見過的。都是從孩童長大的,就算環境再怎麽不如雲楚的意,也不可能說他從出生就是不快樂的。

雲楚笑過,蕭瑟第一次帶他出皇城的時候。

皇城的大門是厚重的朱漆色,金粉描的邊角,天啓最好的匠人做的工。

雲楚從這裏進來的時候,是和很多孩童一起進來的。他們被堆在馬車裏,像是被買賣的牲口。沒人塞住他們的嘴,但是那些孩子一個一個只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一聲嗚咽也不敢洩露出來。

那些孩子多半做了天閹,也沒能在這個地方活的長久。雲楚是個例外,也是個意外。

他被六皇子撿走了,沒人敢說個不字。

撿他走,跟撿個小貓小狗走是差不多的程度。

蕭瑟帶他走的理由過分簡單。他是蕭瑟,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用的小厮也要這天啓城裏長的最好看的。

這是蕭瑟說的,剩下半句沒能說出口的,是他一看雲楚就是在宮裏活不長久的那種孩子。

閹人爬得高了點,也有了稀奇古怪的玩法,長的漂亮又骨頭硬的孩子,往往只能用草席裹了扔到亂葬崗去。

噢,或許運氣好一點,被哪個官老爺或是皇子看上了,就拖回家圈養着。

這跟養個小貓小狗也是一樣的程度。

但是蕭瑟不一樣,他把雲楚帶回去,打扮的像個小少爺。

他教雲楚寫字,然後嫌棄那字實在太醜。他教雲楚讀書,然後批評雲楚理解不了文章的含義。他教雲楚作詩,看着少年咬着牙梆子不說話,氣的臉色薄紅,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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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蕭瑟哪哪看他不慣,哪哪都要嘲笑他兩句才行。

蕭瑟惹得雲楚生氣了,就說帶他去天啓城內看看。少年琥珀色的眼睛有生氣了,想要歡呼,又壓抑着,最後又生怕自己是被戲弄了。

直到蕭瑟帶着他,從他進來的那道門出去。

那時候雲楚多少歲?大概十二三歲吧,還很小。蕭瑟回頭看他,總覺得這孩子眼眶紅了像是要哭了,但嘴角又揚了起來。

這是過了多久啊,他才看見雲楚笑了。

雲楚第一次從皇城出去,心裏的石頭才像是落了地。他在皇城的每一天,都在擔心。他怕自己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他還那麽小,才只見過這個世界一個小小的角落,他不想死在高牆裏。

蕭瑟想了想,雲楚是什麽時候有所轉變的,大概就是那天出了皇城。

他終于不再每天每天的憂愁,時常被蕭瑟氣的臉紅,又把蕭瑟氣的有氣說不出,只能死命維持着笑。

“你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出城?”蕭瑟垂着眼睛,雲楚下巴上的指印已經淤了血,青紫的一塊,趁着雪白的臉莫名的紮眼,“那時候你怎麽跟我說的,你說你的命是我的。”

對,那是當時的雲楚說的。他終于能夠放心的感激蕭瑟,可他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就一條命,還很便宜,把他買進皇城裏的人只用了十兩銀子。

別的孩子只值八兩,他不一樣,他長得俊俏,搶手。

蕭瑟一看雲楚,就知道這家夥又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他恨不得一腳把人踹翻了,讓這家夥醒醒。以前在天啓,他踹的人多了去了,但沒踹過雲楚。

雲楚比他小,長的也和他心意,踹起來還是有點舍不得。

“你再讓我發現做這樣的事!”蕭瑟只能擡高了聲音,他看着雲楚終于又看向自己,不自覺的放下心來,“我就把你扣在床上。”

“?”雲楚皺着眉頭,沒明白這是什麽懲罰。他揪着蕭瑟的衣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瑟垂眼看他,又看墜在自己衣擺上的那只骨節分明生的頗為好看的爪子,他放軟了聲音,又說,“我們才見面多久,你要如此?你出來不是想見我?”

雲楚一眨眼睛,眼底的青黑遮不住。但是長長的睫毛就顫抖着,惹人疼的慌,他張嘴,聲音輕的幾乎讓人聽不見,“想。”

蕭瑟領他走的時候他沒想那麽多,因為進了皇城,他幾乎什麽也不知道,感覺好像在哪裏都差不多。等到他明白自己這處境有多喜人,已經是蕭瑟帶他出去游玩回來之後了。

蕭瑟對他是極好的,蕭瑟也真的說過,他要去哪都會帶上他的。

但是有時候事情總是不那麽盡如人意,蕭瑟失去了帶他一起走的能力。于是他雖然弱小,又低微,他也要自己跟着蕭瑟出來。

是他帶我出來的,雲楚心裏這樣相信着。他也相信,蕭瑟這樣的人是不能埋沒在山野裏的,他曾經是天啓城最受擁戴的六皇子,他是美名衆所周知的六皇子。

他是天啓城裏最耀眼的人,無論長相還是能力。他不能武功盡失的留在這,也不能這樣回去。

“我曾經說把命給你,蕭瑟。”雲楚一伸手,拉住了蕭瑟的幾根手指頭,就挂在指尖,卑微的不得了,他擡眼看着蕭瑟因為這話已經明顯不虞的臉色,但是他也沒能停下來,“但是我的命不值錢,我要成了你的藥,成了你唯一的藥……這比我的命值錢多了。”

“你真是……你想氣死我。”蕭瑟不笑了,他冷着臉掐住了雲楚的指尖,起身的時候帶着雲楚進了懷裏,“我花了多少功夫養你長大,我可有教你這樣輕賤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啊!我真的想化身蕭老板的舔狗卧槽,這個臉讓人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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