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茍子發現了迎春花仙子……哦,不,賈明春的異常了嗎?

開始沒注意,但是兩人目前的狀态是在何娘的教養下,同吃同住的,要是這都沒發現她的異常,那就太遲鈍了。

這些日子以來,賈明春可是大變樣了。

以前的賈明春,有賈赦的極度寵愛,除了邢夫人那糊塗的親娘懷孕後作過的那一翻,是從小就沒受過丁點委屈,她一哭,賈赦就是趴在地上,給她當馬玩都行。

脾氣自然就是驕縱嬌氣的。

這一遭大難後,彷如蛻變一般,曾經的大小脾氣消失得一幹二淨,變成如今這個乖巧聽話,聰明懂事還體貼的孩子的,誰看都心痛。

茍子看着,就連親娘何氏,也從原來對明春的不情不願,變成了如今的仿若親生了。

沒辦法,有茍子這個過于散漫,根本不當規矩禮儀一回事,吃喝玩樂特精神,一旦開始教她啓蒙學字描畫就困的對比項在。

明明受傷,卻乖巧得過分,仿佛一夜長大,還很是怯弱的明春,自然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了。

為什麽明春如此大的轉變,誰都不覺得奇怪?

這不是多虧她那荒唐的親爹賈赦還有依不饒地作的邢夫人。

茍子閑着無聊,通過她布置在賈家各處的小草苗,看了這對奇葩夫妻荒唐作怪的全過程。

開始刑氏以為憑借肚子裏的兩塊肉,她又是明春的親娘的,只要她以動胎氣的借口,躺到明春脫離危險,那這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兒子們,你們可不能學那個讨債的,都不懂體諒親娘,我懷胎十月生下她,可不是讓她不懂孝順,作到我頭上來的。等你們出生後,得幫娘将你們爹攏過來,我可不是何氏那妖精,都成了國公府的妾了,還對老爺一副清高不愛的樣子,騙誰呢,這可是富貴的國公府啊!你們必須比你們那只會拖累我的姐姐強!有你們替娘撐腰,看他們還敢不敢作到你娘我頭上。”

以上,是茍子那長在刑氏床底磚縫的小草苗傳來的,刑氏僞裝動胎氣時的碎碎念。

Advertisement

刑氏這明顯的就是不怕事大,更不知悔改。

過于自信的後果是,在聽到賈赦直接将閨女記在了前面死去原配的名下時,刑氏才知道這事很嚴重,是真的吓得動胎氣了。

對丈夫賈赦,刑氏是最上心的,沒有之一。

她盡管經常犯糊塗,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想要在賈府立足,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賈赦。

邢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賈赦對她就那樣了,如果她不是正室,如果她不是命好,嫁進來沒多久就懷孕生下賈赦最疼愛的閨女,她在賈府的地位,恐怕連仆婦都不如。

邢夫人敢這麽作,除了是她肚子裏又懷來了兩個,更有她知道賈赦有多疼愛她生下的賈明春。

刑夫人肯定,看在賈明春的份上,只要她不作死,賈赦都會原諒她。

只能說,刑氏是見識少了,不知道豪門大宅內的彎彎道道,即使是正室,也不一定是生下孩子後就一定是她自己的。

孩子的最終歸屬,得看當家做主的丈夫願意這孩子是誰的,願意将孩子記在誰的名下。

反正,刑氏這種沒娘家、沒後臺的繼室,在夫家,就是對她親生的兒女的歸屬,也是完全沒有發言權的。

終于感到危機的刑氏,拼着肚子不适見紅,孤注一擲地也要沖去找賈赦,請他收回記名這個決定。

明春不在她名下之後,她真的慌了,只能用手上僅有的籌碼,她肚子這兩塊肉來做最後一搏。

只是,刑氏醒悟得太遲,她太小看賈赦為了榮華富貴的冷漠和絕情了。

她的所有痛哭和忏悔都被賈赦一句冷漠的警告打斷了:“你最好不要讓明春的兩個親弟弟出現意外,畢竟明春以後出嫁,還得靠她兩個親弟弟撐腰。要是明春的弟弟們出什麽問題了,你就帶着休書回刑家吧,賈家要不起你這種蛇蠍心腸,禍害子嗣的毒婦。”

一個人冷血起來,會多讓人害怕,看如今終于能揚眉吐氣,壓着二房當家做主的賈赦,是如何對邢夫人就知道了。

“我也不怕提前告訴你,你肚子裏的兩個孩子,也不是你的。他們出生之後,也會和他們姐姐明春一樣,記在你前頭的張氏名下,有了明春受傷的先例,你就沒了成為我賈赦子嗣娘的資格。這都是你自己作的,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的。”

對被吓傻了的刑氏,賈赦是看一眼都覺得嫌棄:“都是死人嗎,沒看到她肚子裏的小主子不安穩了嗎?還不将人擡下去好好安置!從今天起,你們小主子沒出來之前,就讓她待在寧和苑別亂跑,府裏正改建亂糟糟的呢,淨添亂。聽好了,要是我的兩個寶貝兒子出問題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這群護主不力的!”

收拾完刑氏後,賈赦還命令管家封口:“小姐少爺們還小,讓我知道誰到他們面前嚼舌根,就毒啞打殘埋了,聽到了嗎?”

更絕的是,在醒過來的賈明春開口問娘的時候,賈赦直接抱着明春去祠堂拜祭張氏去了。

即使已經知事的明春再三掙紮分辨哭訴,冷冰冰的牌位不是她親娘,賈赦也絕不改口。

而是耐心、肯定地哄道:“乖明春啊,你是摔到腦子記錯了,她才是你的娘,你記得的那個娘是假的!”

可以說是從行動到行為上,賈赦都堅決地表明了,他要讓明春認為,她的親娘就是張氏。

不僅他這麽做,賈赦還嚴令賈府上下所有的人都這麽做。

這就是鐵了心地,要趁着明春小,将刑氏在明春腦海裏的印象,全部抹去。

如此大變,就是成年人經歷,都會大受震撼,更別說明春這麽一個小姑娘了,性格會改變,那再正常不過。

茍子算是第一次清晰的認知到,一個家族的掌權人,權利巅峰時刻,到底有多可怕。

纨绔混賬如賈赦,拿到賈府權柄後,發起威來,殺傷力也足夠驚人。

有兩個口無遮攔的下人私下偷偷談論明春的身世被賈赦碰到了,一怒之下,賈赦也不管這兩人一個是賈老太太的人,一個是王夫人的人了,通通掌嘴毒啞打瘸,一家三代在賈府有親的親眷,全都發配到偏遠的莊子去。

這前所未有的嚴厲懲罰,讓賈府上下,人人自危。

好處自然也是有的,殺雞儆猴來得很是時候。

何氏從王夫人手中重新接過賈府管家權的過程,非常順利順暢,不管是賈老太太的人亦或是王夫人的人,誰都不敢冒頭當被殺的那只雞。

關于管家權,就牽涉到從府裏撥款改造國公府的事了。

何氏去提銀子的時候,王夫人理直氣壯地說,拿不出這筆錢。

有賈老太太和王夫人兩個大碩鼠般的人物在,賈府本來很是豐裕的財政,在短短幾年內變得入不敷出,何氏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何氏不奇怪,賈赦奇怪啊!

賈赦雖然是纨绔,但是賈府最基本情況,他還是有數的。

即使他再不懂財務狀況,也知道,短短幾年,賈府的錢就都不見了不正常。

嚷嚷着要查賬!

要是以往,王夫人有娘家哥哥撐腰,根本不會管、也不會怕賈赦這“無理取鬧”,她只要拿出說得過去的賬本來糊弄,她娘家哥哥都會幫她将事情壓下來。

只是現在不行了。

賈赦手上握着賈家二房活的“把柄”賈寶玉,這事要是真的按賈赦那上綱上線的話術鬧出來,賈家見不得好,王夫人作為賈寶玉的親娘,王家也見不得好。

還有一點,是賈赦和賈政都不約而同避而不談的核心底線——分家!

賈寶玉事件、王夫人管家不當事件,鬧出來之後,賈府肯定是顏面全失、兄弟失和了。

這情況,勢必是要分家的。

分家之後,賈府就不再是國公府,而是一等獎軍府了,賈政就更慘,從國公府政二老爺,變成了京城中毫不起眼的五品工部員外郎老爺了。

哪像現在,雖然賈代善是故去了,但是因為賈老太太還在,他們兄弟只要不分家,還能端着明白裝糊塗地,繼續用着國公府的名號。

以前,賈赦被賈老太太和二房夫妻壓着,立不起來,賈政夫妻雖然不是國公府繼承人,但是卻是實際掌權人,好處都拿到手了,自然是兄弟和睦。

現在,賈赦為了子孫計的,抓住二房把柄就要翻身當家做主的,誰也攔不住,賈政夫妻作為理虧的一方,為了不觸破底線,唯有忍讓了。

主要是,現在的賈府,論人多勢衆,還得算賈赦。

何氏招進來改建賈府的人,不是曾經跟着老國公、國公打仗的後代,就是何家那邊犧牲軍屬的後代。

這些人,只會聽發工錢的何氏的。

何氏,又只聽(明面上)賈赦的。

要是這時候鬧起來,那群只拿錢辦事的刁民,是真的會抄家夥上的。

沒辦法,實在沒招的二房,只能請動他們最後的底牌,王子騰了。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事,這事,即使是王夫人的親哥,王子騰親自上門求情,也沒得能得到讓二房滿意的解決方案。

“這不是王大人麽,不年不節地上門,難得啊!本将軍都以為,王大人從我那過世的老父親手上拿到好處後,只記得扶持幫助自己的妹夫,讓妹夫不敬親哥,以下犯上,霸占祖業了呢,原來王大人還記得我這個本該當家做主的賈某人吶!”

還是那句話,賈赦雖然纨绔,但是基本的事情,他是都知道的。

王子騰能在這幾年扶搖直上,他那去世的父親臨終前助力不少,他那腦子不好的傻弟弟,這些年也沒少被王氏哄着上頭,用賈家的關系人脈幫扶。

賈代善去世,人走茶涼沒錯,但是真沒到王子騰能抹去賈家對他的扶持那份上。

纨绔賈赦沒有當官的壓力,可以不要臉,但是王子騰還在上升的關鍵時期,經不起波折,對上仿佛不管不顧的賈赦,還真的輕不得重不得。

最後,賈王兩家家主的談判,以王家王子騰退一步,承諾會責令王夫人放棄掌家權,平了這些年管家的漏洞賬務為結局。

喜人的是,為了繼續延續賈王兩家的世代交情,這次的談判還訂下王子騰他侄女王熙鳳和賈琏的婚事,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了。

只苦了将哥哥當成救命稻草的王夫人,什麽都沒撈着,還得賠上一大筆,名聲也要沒了。

王子騰做主,将王夫人身邊的周瑞一家給毒啞發賣了,理由是魅惑主子做錯事,還幫主子掩飾!

簡單的說,就是将賈寶玉銜玉而生這事,摁在了周瑞一家身上,王夫人只是懷孕時反應太大,腦子不清楚地被黑心仆人糊弄了,做了傻事。

只要賈赦上個請罪折子,就算過了。

王子騰也是給妹妹王夫人留了臉面的,親手處置周瑞這事,讓王夫人親自動手,對外還能解釋是孩子生下來後,王夫人及時清醒,自己改了。

邏輯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糊弄普通老百姓是可以了。

但是達官貴人是怎麽想的,誰知道。

茍子私下又圍觀了一場王夫人和賈老太太之間的高手交鋒。

最後,賈府的帳,是在王夫人掏空嫁妝,賈老太太看不慣兩個兒子相争,也掏“私房”幫忙地,才将賬平了的。

可以說,這場交鋒,占據天時地利的賈赦,贏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茍子:我這算是……躺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