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在天河河畔成精的花草木精中，绛珠仙子的不管是實力還是聲望都是排得上號的，這一投胎的，怎麽弱成這個樣？
警幻那家夥除了将神瑛的本體壓着绛珠的本體泡在愁海水這點手段之外，還幹了別的事不成？
太過于震驚的茍子，并沒有留意到，自家親娘和半躺在床上的賈姑姑對視的時間有點長，眼神中也都是複雜的情緒。
直到自家親娘傷懷般開聲：“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想見到我了呢，敏姐姐。”
好吧，茍子才發現，躺在床上的賈姑姑一身随意的裝扮，不施粉黛的，絲毫不像是待客，而是在等非常親近的人。
“我退一步讓你進門了，你就別揪着咱們以前的糗事不放不行嗎？”賈敏的聲線很虛弱，拍拍床邊早就準備好的椅子，示意何氏坐到她身邊來說話：“這就是你的閨女？長得像你，不像大哥。”
沒忍住，賈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眨眼就十五年過去了……當年我們笑着約定，要是咱們以後有兒有女，就結為兒女親家，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呢。沒想到，十五年過去了，你當娘了，我的孩子還在我肚子裏，兒女親家是結不成了，想不開的，可能就是當死敵一輩子。”
哦豁~
被随意放到賈敏床上的茍子，對親娘何氏和賈敏之間的對話震驚到了。
這……
都許諾要結為兒女親家的關系，應該是很親密的手帕交了吧。
自家親娘和賈姑姑居然還有這麽一段？
仔細算算兩人沒差多少年齡，也都是武将家族的嫡出小姐的，在京城這個交際圈中，會認識……好像也不意外。
“是誰揪着不放了？我都已經等你那好相公離開，上船飄走兩天才上門的，你見面不依然是陰陽怪氣？”
何氏的回擊，惹來了賈敏一個不顧形象的大白眼，随即兩人視線對視，不知道觸碰到什麽笑點的，齊聲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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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子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彌漫着一種釋懷傷感的氛圍，因為笑着笑着的，兩人眼睛都紅了。
“你可別哭！我的姑奶奶，你不知道你現在可是賈府的金疙瘩！但凡有什麽問題，都是我的罪孽！你哥哥可是答應了你相公，但凡你掉一根毫毛，他都提頭去見的。你哥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最後倒黴的還是我！”
何氏的一番話，算是在賈敏落淚之前，将人勸住了。
只是賈敏的臉上，并不見多歡喜，更多的還是苦澀：“不是我金貴，是我肚子裏這個，不容有失。對不起了，淑娴，論眼光，論果斷，我，還是不如你啊。”
“你是命不由己，我是自讨苦吃。”
“你說，我當年為什麽會那麽傻，就為了林家當年挑選媳婦的時候，是先看上你，被何家拒絕了，再上賈家門這件小事，就将氣都撒你身上呢。”
“我要不是整顆心都被年少探花迷住，聽你的勸告，也拒了林家的親事，是不是就不會這麽苦？”
何氏沒有安慰賈敏的意思，而是略微不耐的反諷式落井下石：“林家宗婦，當家奶奶，丈夫尊敬，娘家給力，大權在握，現在又懷有林家下一代單傳血脈的嫡長子嫡長女，這樣的你，是在我面前炫耀嗎？這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賈敏不輕不重地拍了何氏一下，埋怨起來：“這麽多年沒見，咱們都半斤八兩的，你就積點口德吧。雖說，我現在有的，是你最想要的，但是這些你如今也不差。”
“賈家大權在你手上，我家那個糊塗的哥哥，也被你捏在手心，指哪打哪了，唯一缺的名分，現在沒有，等你的伯爵侄子長大，娶了你閨女後，也就有了。最起碼你還是有盼頭的……我呢，要不是這孩子，差點就活不下去了。”
只是，賈敏這隐藏着恭維的話，沒讓何氏高興，得到的只是冷酷不留情的回怼：“大小姐這話說的，都嫁人這麽多年了，你總不會還想不開，還想着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吧。”
“當年我就說過，那東西就是個虛幻的美夢，是窮苦到娶不起妻、買不起奴仆，朝不保夕的人家才有的‘美好’生活。但凡有點家資本事的男人，都會有賢惠的妻子和妻子幫忙納來的美麗溫柔玩意。”
作為幼童的茍子，能從兩人都不給對方留底線啥都敢說的交談方式肯定，兩人曾經肯定是關系很好的手帕交了。
“與其貪戀那不切實際的玩意，不如抓緊手中的嫁妝錢財，好好地教育兒女更實際。”
賈敏似乎不意外會被何氏不留情地說教，慘笑地回應：“是啊，作為賈家女、林家婦，我這個當家太太已經很幸福了。”
開始自嘲：“丈夫愛我敬我，為了我，直到親娘重病彌留，才‘迫不得已’地為了孝道，在我這個賢惠的妻子再三請求下，為了子嗣納了三房良妾。”
“世人稱贊我大度，婆婆彌留之際當着族人見證者贊揚我賢良淑德，佳婦典範。”
“只是，你知道的，他，終究還是負了我，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
這回輪到何氏翻白眼了：“得了吧，看開點，為了你肚子這塊肉，你都得撐下去。”
“當年林家求娶的時候，也沒有隐瞞他們林家子嗣艱難，數代單傳的事實啊，是你豬油蒙心，看到林探花就至死不渝，幻想着林探花會對你始終如一，求着讓你爹答應的，現在後悔，也是你的事。”
“好好地在娘家養胎生娃，等你林探花處理好事情來看望你，但凡你有什麽損失，連累我這個負責管你的人遭殃，我可真的要當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去欺負你娘了。”
賈敏嘆氣：“別說的你是多大度的人似的，就憑當年何家出事後，母親做的那些事情，你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她。”
“公開辱沒何家祖宗，氣病你親祖母，雖然這并不是導致你祖母去世的根本原因，卻也是逃不去幹系，要是沒有這些事情，你的氣性胸懷，也不至于會因為我這個腦子不清醒，為了少女閨怨就和我絕交。從小，雖然你叫我姐姐，卻是你事事在照顧我。”
“即使以前我不懂，都這麽多年了，還不懂，就太傻了。世事弄人，當年的你我誰會想到，我們憧憬的未來，會成了這般模樣？”
“收到母親的來信，我就知道，你決定不忍了，我不是為了母親回來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這個閨女比誰都清楚，我是回來向你求情的，不求你原諒我母親，也不求你手下留情，只求你看在她年紀不小了，還是迎春的親祖母的份上，給她留點體面罷了。”
迎春（茍子）還在聽着她不知道的舊事呢，突然被提到，很意外。
何氏意外歸意外，更多的卻是欣慰了：“敏姐兒是真的長大了吶。不是小時候那個被欺負了，就哭着回家找爹娘的小閨女了。”
“我以為你會大發脾氣或者哭鼻子，才将我寶貝閨女帶來，想着有小輩在，你總不至于将我這個娘趕出門，會給我這個娘留點體面，沒想到，居然是你先用我這小閨女來說情……哦，應該說是要挾我。”
“看在你現在一個人是兩個人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來，你肚子這個，還得好幾個月才出來，我家的，卻能想讓你這姑姑先親香一下。”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茍子很“懂事”，趁着何氏親娘的推送，乖巧地窩進了賈姑姑的懷裏。
何氏親娘和賈姑姑之間的敘舊情和茍子無關，茍子雖然感興趣好奇，不過卻比不上正事。
現在終于有機會了，當然是先查看绛珠仙子親娘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更重要。
她下凡的時候，明明都已經将警幻仙子的布置搞壞了，還順帶将仙子們的本體精華都偷走了，按理說，绛珠仙子……
不對，是任何仙子帶着仙氣下凡投胎都不可能這麽虛弱的！
靠着貼近賈姑姑的便利，瞬息之間，茍子就發現了問題。
绛珠仙子挑選的母體，的确是被人做了手腳。
母體虛弱這個就不說了，茍子一碰的就知道，賈姑姑這些年為了懷孕沒少亂折騰，這都不是什麽大事，真正的問題是潛藏在賈姑姑身體中的一處不入流的，凡間邪神種下的獻祭詛咒。
這處不知道哪裏招惹來的獻祭詛咒，正源源不斷地吸食着賈姑姑體內的生機和绛珠仙子的仙氣。
很巧妙、也隐秘、也很無恥。
不會致死，只會源源不斷地讓賈姑姑和绛珠仙子不斷上貢生機。
賈姑姑要不是恰巧懷上了绛珠仙子，恐怕要不知不覺地衰弱而亡了。
绛珠仙子來了也只是延緩性命罷了，這麽吸取生機下去，十月懷胎後，母女都讨不了好。
母體肯定産後虛弱，嬰兒先天不足，損及壽元。
真陰險。
茍子沒多想，直接将這東西摁掉了。
至于将這東西摁掉後，背後施法的家夥會遭到什麽反噬，就不是她在意的事情了。
這樣還不夠。
借着年幼的便利，茍子手頭自然地在賈姑姑的胸口上動了動，趁着誰都看不到瞬間，将裹着滿滿仙氣的绛珠仙子的精華本體沒入賈姑姑體內。
茍子對在仙界就非常照顧她這棵草的绛珠仙子姐姐，可是很大方的。
在警幻手中奪回衆仙的本體精華後，绛珠仙子的本體精華是被茍子單獨另外存放的，一直泡在仙力濃郁的甘露中，有空就更換一下甘露。
特殊照顧下，绛珠仙子的本體可是仙氣充裕，水潤健康得很。
詛咒拔出，本體回歸，绛珠仙子肯定很快就能恢複健康。
茍子怕賈姑姑這母體因為绛珠仙子突然的仙力回歸，虛不受補，還将一滴甘露濃縮到她随身攜帶的腌制小果子中，往賈姑姑嘴裏塞，确定對方吃了吞下才滿意。
只是，迎春（茍子）是滿意了，何氏親娘卻是生氣了。
不是吃醋的生氣，而是這種随意往別人嘴裏塞東西的行為要不得。
塞給小孩，容易噎着，處理不當，會死人的；
塞給大人吧，問題不大，然而誰都不知道，這進口的東西會不會因人而異地過敏！
這些案例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京城的大家大戶當家夫人都會給孩子普及教育的事情。
為了避免喜事變悲劇，但凡是大型宴會，菜品飲品的名字不是通俗直接，就是宴會前提前給所有賓客都提供菜單原料，詢問是不是有忌諱，避免發生意外。
然而，何氏的生氣沒意義，不，應該說，眼前的一大一小，一個敢喂，一個敢吃，絲毫沒有任何阻礙，速度快到覺得不妥的何氏根本沒有阻止的時間，兩人就一個喂完，一個吃完了。
賈敏甚至驚喜地睜大眼睛：“是這個味了，何家特制的腌果子，當年淑娴你領着我動手做過一次，只是我就是做不出這個味。還有嗎，給我多點，這些天，我被肚子這個，折騰得吃什麽吐什麽，想說他是來讨債的，又罵不出口……”
茍子巴不得绛珠仙子她娘身體健康呢，飛快地将她随身攜帶着腌果子的香囊都加上料，塞給了賈姑姑。
普通人吃這麽多加甘露的或許會虛不受補，但是懷有仙胎的孕婦肯定不會，多多益善。
具體參照曾經被茍子折騰的王夫人。
連王夫人這種，茍子都舍得每天給撒仙露了，對绛珠仙子的親娘，茍子肯定更大方啊。
“謝謝你，我的好侄女！你真是個貼心的好表姐，等我肚子的寶寶出生了，随便你玩怎麽樣？迎春，你說我肚子裏的，會是表弟還是表妹？”
“表妹！”茍子斬釘截鐵。
再次沒來得及制止的何氏：……
林家幾代單傳了，這胎當然是兒子的好。
這根本就是不懂得說話了，自家閨女還得下狠心教。
然而——
“表妹好！”賈敏卻一點都不覺得不妥，非常高興：“我也覺得是女孩，一路奔波都不叫苦不叫累，在我被她外婆為難，差點要和她爹吵大架，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立馬出頭來護着我了，肯定是個貼心的小棉襖。我一直覺得，生孩子就得先生個女孩，有個姐姐能幫忙帶弟弟妹妹，多好。”
茍子點頭，她大概知道，為什麽绛珠仙子挑這位賈姑姑作娘了：“對！妹妹最會照顧人了。帶弟弟妹妹！”
天河河畔旁，誰不知道绛珠仙子是最公正最有善心最喜歡幫助花木草精了。
好到連下凡都被不知道誰針對！
還好有她茍子在！
“有我在，妹妹乖，妹妹好！你（放心）吃！”
至于弟弟，她還有好多石榴籽呢，到時候绛珠仙子想要多少有多少。
不知情的何氏，看着眼前雞同鴨講，卻能聊得契合的一大一小，深深覺得，這倆才是真來讨債的。
作者有話要說：
茍子：林表妹要來了~就是~想娶表妹的表哥，好像有點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