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在禁軍将榮寧兩府都圍起來的時候，兩家的主子都慌了，唯一鎮定的，只有賈明春這個重生回來的女孩子。

她冷靜地讓嫂子王熙鳳将巧姐兒送到趙嬷嬷、李嬷嬷、周嬷嬷、吳嬷嬷手上，請她們幫忙将巧姐兒帶到禾盛國公府，請求妹妹迎春幫忙照看。

四位嬷嬷是從宮裏出來的，雖然名義上是在賈府幹活，但是她們的身份戶籍，還是挂在內務府名下，即使賈家真的被抄家入罪，她們也可以憑借這個回去內務府重新分配。

巧姐兒就更簡單了，今年才三歲，要是連她都不放過，那賈府肯定是犯了要殺頭滅族的大罪了。

其他人，仆人讓他們聽從禁軍安排，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主子們則都聚集在榮慶堂，男女分開地，方便禁軍負責統領詢問排查，也避免雙方發生沖突。

可以說，就是賈明春這有條不紊的安排，讓禁軍抄家查證的工作方便順利了很多，也下意識地給了賈家體面，翻找的時候，還算規矩。

這裏面，自然也有負責抄家的禁軍統領是見證過太上皇驚魂遇刺夜一員的緣故。

那天之後，高燒中的太上皇沒少半夜驚醒，痛罵何伯爵是逆賊。

雖然那天晚上的事情被命令封口了，但是動靜太大，處理事情的人員太多，宮裏、禁軍中該知道的都知道。

賈府可是太上皇都為難不得的逆賊的外家，做人留一線，不想招惹殺身之禍的禁軍們，看到賈家這樣配合了，自然是規矩得很。

隔壁寧國府比較慘，賈珍父子不着調，犯事太多，不抄家就已經證據确鑿了，家裏也留有不少證據，禁軍自然就不需要講情面，放肆地翻找，可是一片狼藉。

太上皇有心為難皇帝，對賈家衆人的判決也很快下來了。

除了女眷，成年男丁基本都是流放，一千裏起步，最遠三千裏，服刑期限也最低三年，最高五十年。

唯二幸存的，就是賈琏和賈寶玉。

兩人從小到大，一直都被人護着，一個傻一個呆，根本沒有沾上賈府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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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珠也被指控利用不法手段禍害同窗，致使同窗受辱，不堪重負自殺了，加上他新官上任就渎職貪污，被革除功名永不錄用，流放一千二百裏，服刑五年。

賈政反而是最輕的，只被流放一千裏，服刑三年。

因為他迂腐古板，就是謀了缺，也是一板一眼做事，力求無功無過，要不是太板正導致失職犯了大過失被緊盯的人抓住，他很可能就無罪釋放了。

這次賈政唯一做對的事就是對有前科的王夫人嚴防死守，就怕王夫人再利用賈家、王家的名義做些容易被人抓把柄的勾當，這好歹讓王夫人沒來得及出手做錯事，逃過了這一劫。

賈赦的判決不是最重也不是最輕的，貪污受賄、濫用職權、管家不力，數罪并罰地，奪爵，流放一千五百裏，服刑八年。

嚴格來說，雖然這些事都是他幹的，但是也全是替當今聖上幹的。

他就負責出個人，其他的事情都是經過皇帝安排在他身邊的幕僚、下人們做的，有些他大概就知道有這麽一回事，有些甚至根本不知情。

慘遭何家打臉的太上皇是氣瘋了，恢複過來後不敢直接找何朗、迎春麻煩，只能瘋狂找賈赦這個替代品出氣。

誰讓賈赦既是何朗的岳父，又是不孝子皇帝的爪牙呢，為難他，可以一下子出兩口氣。

太上皇授意下，他的人想讓賈赦吐出在金陵收的巨額款項到哪裏了，好讓迫于無奈下罪己诏的太上皇，能找到重新壓制皇帝的把柄。

但是賈赦打死都咬定，說那些貪污的贓款，是挪去偷偷做海上生意，虧了。

渣爹該精明的時候還是很精明的。

出事的時候，何氏就讓人給他帶的提醒，他很好地接住了。

賈赦書房裏，也的确有他挪用巨款做海上生意的假賬。

不過賬目自然是有問題的假賬，何氏機靈地讓做了一份很符合賈赦人設的，不僅僅是海上生意失敗，還是所有生意幾乎都是明面上賺錢，實則都是被人做套的賬本。

虧得明明白白的假賬。

七分真三分假，人證物證都有，讓太上皇的人，根本沒法将事情往當今聖上還有何公爵府上扯。

甚至，連何氏這個精明的身邊人，也因為賈赦的糊塗昏庸愚蠢人設，洗得幹幹淨。

這大概算是賈赦求生欲最精準的一次了，打死都沒有供出皇帝和何氏。

他大概也知道，守口如瓶，當今還會看在他的功勞和女婿的面子上，保住他，但凡他敢透露消息讓皇帝丢臉或者連累何氏，不用皇帝出手，他那個心狠的女婿都會讓他來個死無對證。

為啥渣爹賈赦會知道女婿心狠手辣？

因為太上皇也有派人來試探過他啊！

那暗衛大半夜地，匕首擱在他脖子上，他能不怕？

偏偏女婿給的暗衛，只負責保護何氏，對他的安危一點都不顧忌的，他能說什麽！

賈赦一開始是有意見的，但是和皇帝面對面對話，知道女婿居然差點就将太上皇給嘎了之後，就什麽意見都沒有了。

誰能想到，看着只剩下富裕家産的何伯爵府，居然還有這樣一批藏得那麽深的人手？

他賈家，也是他爺爺那代，天下未定，要随時打仗才得到當時的皇帝允許，養過一批暗衛，他親爹，為啥會成為太上皇的心腹，也不過是因為太上皇身邊的初代暗衛，都是他親爹幫忙培養的緣故。

親爹有沒有暗衛，賈赦不知道，但是到了他這一代，真的是一個都沒有了。

賈代善直到臨終時，也沒有将這種要命的人手給過賈家任何一個人。

賈赦沒有，賈老太太沒有，賈政也沒有。

不然，賈赦在第一次搞事的時候，就該被老太太和弟弟收拾了，哪裏能讓他這麽嚣張逍遙。

同理，要是賈赦手上有這樣的人，第一個想幹掉的人，絕對是他親弟弟。

賈赦自認辦不到，手裏明明有殺手锏，還能像何朗那般，忍氣吞聲隐藏個十幾年，确認萬無一失後才爆發。

理智歸理智，但是人沖動起來，不是自己想控制就控制的。

何家有多慘，滿朝文武都門清。

但是何家就是能忍，何老将軍那一代，最為慘烈，滿門幾乎葬送在了戰場，他老人家忍了。

何氏親哥這一代，依然是忍氣吞聲，血脈都差點斷絕了，但是何開繼他依然是忍了。

直到何朗這一代，狀元之才，手握三代人摸索出來的化肥，一鼓作氣絕地反擊。

不管是太上皇皇帝，還是賈赦，在知道何朗手裏居然還藏着一支不知名的暗衛人手後，都下意識地将何朗弄出來的十幾種化肥，當成了這是何家幾代人偷偷研究，準備拿來換功勞的東西。

除非生而知之，天生慧根，不然憑借何朗這麽一個十幾歲的年紀，都不可能辦到在擁有連中六元的本事下，還有額外精力能力研究化肥。

這麽一想，很多東西就合理化了。

何家，恐怖如斯。

要是沒有當年的意外，如今何家人，估計也會是皇朝的心腹大患。

腦補過多的兩位皇帝，根本不知道，這真的只是茍子不爽他們找茬，故意回敬的一次惡作劇而已。

茍子也不在意就是。

她現在正在和被放出來的賈家女眷對話呢。

抄家判刑後，賈家已經一無所有了，賈府被查封，如今都被茍子安排在她之前被關的那個別院中。

賈老太太病了，王夫人和邢夫人正在照顧，來找迎春（茍子）的，就是王熙鳳、賈明春、賈探春了。

也挺無奈的，大難之後，本來已經分家的兩家，又湊到一起了。

賈寶玉不頂事，其男丁都還是孩子，現在裏裏外外都靠賈琏撐着。

此時的賈琏，是真的很慶幸，他娶了個好媳婦。

嗯，娶了一個懂得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知道私下藏私房、藏産業的媳婦。

經此一遭，賈家除了賈老太太那已經敗的差不多的嫁妝，啥都不剩，全都被當做贓款查抄充公了。

賈琏放到媳婦名下的産業也一樣。

父債子償。

每每想到曾經的富裕，賈琏都心痛不已。

得虧他對媳婦專一，媳婦也藏了一手地，将她身邊的五個陪嫁丫鬟都放藉出去嫁人，以給嫁妝她們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入股讓丫鬟們經營其他産業。

這種産業沒有紙質的保證，全靠賈家的威勢，一旦賈家落敗，丫鬟翻臉不認，他們也沒法追究。

只是，賈家雖然落敗，但是他們還有個嫁到了禾盛國公府的嫡親妹妹。

有這位超品國公夫人妹妹在，這些以前依靠賈家生存的陪嫁丫鬟們，現在也不會不認賬，還會比誰都積極地，重新投靠到他們夫妻這裏來。

賈琏這些日子，都在忙活這些。

雖然曾經的富貴不在了，但是好歹還有新收入，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不過，要鞭笞賈家下一代好好讀書科舉也是真。

茍子正在和王熙鳳等人商量，接下來賈家的安排呢。

“嫂子懷孕了，大夫都說了，這是男胎，是我們家下一代的傳承嫡子，不适合長途奔波，所以這次，就由我和哥哥一路護送爹爹到流放地。”

賈明春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堅決。

“到了地方後，就讓哥哥趕回來，有賈家、何家的護衛，我也帶足人手的，只要不惹事，照顧好爹爹不成問題的。”

到這裏，都還很正常。

因為賈明春雖然是重生的（從牛大領導處知曉），但是性格依然是那麽溫柔賢淑。

那種包容的溫柔，一不小心就讓人沉溺在裏面，不想出來。

對賈明春這位處處對何氏親娘好、對她更好的姐姐，茍子是真的讨厭不起來的。

就連折騰賈家、賈赦的時候，都下意識地想将她先拉扯分開來。

茍子沒想到的是，賈明春接下來的話。

“八年時間，我會好好孝順爹爹，讓爹爹知道，世道艱辛艱苦，得好好服刑勞作，才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字面上，聽着好像沒問題。

但是茍子總覺得，這位溫柔的姐姐笑得過于溫柔了。

“我也想試試，我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像何姨、賈姑姑那般，活得自在有底氣。爹爹流放的地方，正巧有何姨商隊的據點，我會好好的。”

茍子沒攔着。

她又不是真正的封建老古董，在意什麽女孩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女孩子找到她想要走的路，她只有支持的。

所以，商量好之後，賈琏、賈明春跟着賈赦流放的路走了，賈探春也一樣，帶着差不多的人手，跟着賈政的流放路走了。

兩人明面上都是為了一路護送親爹，實際都是接了何氏、賈敏的委托，去開據點。

賈赦、賈政被流放的地方，都是不錯的貿易中轉站，經營好了，又是一處好收益。

不久後，迎春（茍子）收到了賈明春的信。

信裏，這位溫柔的小姐姐，以最平靜的語句，告訴了茍子，她用手段，将一個敢觊觎她的流放地将領給廢了，那人的名字叫孫紹祖。

這裏面，依然還是有渣爹的手筆。

狗改不了吃翔地，因為賈明春對渣爹的照顧很是散漫，既沒有上下打點讓他少幹活，也沒讓他吃穿有多好。

都只是維持在餓不着、冷不了、病了找大夫治，絕對死不了的程度。

雖然，這樣的陪伴安排，對于千裏流放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好了，但是對于從小生活在富貴鄉的賈赦，那就是無比艱苦的日子。

這樣的艱苦環境，他是一天都熬不過去了，但凡有機會讓他過得好點，他什麽都可以付出。

包括他寄予厚望，會給他帶來無上榮光的，未來皇後、未來太後閨女。

孫紹祖這個算不上排面，以前他看到都不屑一顧的邊關小将，提出能給他安排一個輕松活，并送上五千兩聘禮後，賈赦就毫不猶豫地答應将他的寶貝閨女賈明春嫁給對方了。

孫紹祖打算得很好，他想通過娶了賈明春插手賈明春現在手上的生意，更想通過賈明春搭上京城中連中六元，還有大功勳風頭正盛的禾盛公爵。

只是他沒想到，賈明春看着是溫溫柔柔很好操控，內裏已經被何氏、賈敏教得心有丘壑，殺伐果敢了。

孫紹祖開始接近賈赦，賈明春就已經有所行動了，等他和賈赦達成協約的第二天，就被發現喝醉酒摔下了山坡，那處還被凍傷得切掉，成了整個軍營的笑話。

更悲催的是賈赦，從那以後，賈明春對他的優待全都沒有了，除非是病重，會給請大夫開藥，不然，別的流放犯人是怎樣，他就是怎樣，還讓人盯着不讓他出意外。

賈赦是苦不堪言地不斷給何朗、迎春（茍子）等人寫信控訴，只是，都沒被理會。

明春知道後，還走關系将賈赦調到最辛苦的服刑位置上，讓看守的監管盯着不讓他偷懶。

茍子：……

這真的是上輩子那個賈迎春？

不過，這樣也很好。

茍子覺得吧，有這位看着溫柔，實則那個啥的明春妹子在，賈赦渣爹，其實不出家也不是不行的。

出家，或許對他來說才是解脫呢。

最出人意料的大概是賈寶玉了。

他實在受不了家裏王夫人和李纨兩人的婆媳争鬥，果斷地聽取了賈琏的“勸告”，直接入贅薛家，成了薛家掌珠薛寶釵的丈夫。

沒辦法，金陵的風氣，因為賈敏、何氏有了巨大的變化，女孩子家能力超凡的，坐産招夫不在少數。

現在誰不知道，江南首富薛家的嫡出小姐薛寶釵，有着比祖上更青出于藍的商業才能，薛家為了家族産業，讓這個寶貝明珠坐産招夫，再正常不過了。

賈家落敗，賈老太太撐到賈寶玉中秀才後就撒手人寰了。

賈老太太去世後，迎春（茍子）自然就再也不會養着二房的人。

王夫人和李纨搬出別院後，生活不意外地越來越艱難了。

本來王夫人還有王家這個顯赫娘家的，但是太上皇最終還是落敗了，他聯絡幾個兒子，想要通過兵變廢掉當今，再推一個傀儡兒子，沒想到皇帝早有準備，最後太上皇被幽禁致死。

不是那種好吃好喝的幽禁，而是作罪人般幽禁，估計是比冷宮水平好點，給最低标準的吃喝穿，其他都不管的那種。

這裏面，何朗出力不少，他用水泥和天花預防方子，換來了太上皇的晚年凄涼。

王子騰從頭到尾都是太上皇一派，下場自然是堪憂的，在巡邏的時候，意外去了，王家也敗落了。

娘家敗落的王夫人，心裏只能想着在流放在外的丈夫和大兒子了，再不然，就是照顧正在讀書的二兒子。

作為婆婆，她希望李纨退讓一下，先好好照顧賈政、賈珠、賈寶玉。

只是李纨不願意，賈珠已經廢了，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賈寶玉再輝煌，也與她無關。

她只想讓兒子賈蘭能科舉當官，重拾祖上榮光。

兩人矛盾重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根本無法安寧。

最後還是賈寶玉當斷則斷地将自己嫁出去，拿着薛家的錢，給親娘和大嫂各安置了一套房子，并承諾會奉養親娘，照顧侄子地，才讓兩人安靜下來。

嗯，賈寶玉最後還是出家了。

在薛寶釵生下兒子，賈政、賈珠從流放地服刑期滿歸家後，不顧勸阻地皈依佛門，神瑛侍者的歷練，也算……功德圓滿？

迎春（茍子）懷疑，賈寶玉會這麽果斷的出家，是因為小黛玉嫁給了皇後娘娘的娘家侄子，夫妻相得，恩愛非常的緣故。

賈探春也如主線一般，和親外嫁了，不過，不是戰敗被逼的和親，而是兩國交好，需要商務來往的互助合作和親，賈探春作為雙方的紐帶出嫁的。

賈明春一輩子沒有嫁人，反正，茍子就沒有聽她說過她有丈夫，在賈赦服刑滿了，她就帶着商隊去大漠了，開始，還會一兩年回來一次，後來，就四五年都不回來。

最後一次回來，是聽到宮裏抑郁不得志且無兒無女的賈元春病逝，才領着一個和她長得六分相像的兒子回來拜祭了一番，那以後，她仿佛了斷了什麽似的，将商隊事務交給了兒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何朗和迎春因為幫忙解決了百姓穿衣吃飯問題，一輩子都被皇家捧着敬着，民間家家戶戶幾乎都有給他們供了長生牌。

他們無兒無女，在送走了何氏之後，就離開了。

當然，茍子是個計較的人，離開前，沒有忘記回到仙界，将警幻仙子和神瑛侍者揍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茍子：完事～

ps.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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