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雖然對工資不太滿意, 但福地櫻癡那個家夥還是挺有錢的。
拿着對方給的補貼,伏黑甚爾給GSS和詛咒師網站下了兩個懸賞,給GSS下的委托是殺掉羽仁徹和太宰治, 給網站下的懸賞目标僅有太宰治一人。
從福地口中知曉羽仁徹這小子比較邪門,掌握着未知的神秘力量, 但在這個世界上, 未被公開的神秘能力多不勝數, 不說歐洲的死氣火焰, 就連海那邊的國家也有所謂道家佛家之類的存在。
羽仁徹在裏世界有點名氣,但在另一個領域的咒術界,他連無名小卒都算不上。跳槽進了獵犬, 部隊其他三人都是異能者,但異能更像是戰鬥的一種輔助手段, 在集訓的時候同僚更着重于物理性的攻擊。
他見過末廣鐵腸的雪中梅, 能夠将手中的兵器延伸長度,又可以實現彎曲, 以物理性戰鬥來講非常有用。然而,在伏黑甚爾看來也只是屬于能看的行列罷了。
他雖然天生沒有咒力,但天與咒縛的肉身比那所謂異能技師的人體改造手術要強得多,他的身體強度本就達到了頂端。
而且, 羽仁徹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鬼。
人在出生的時候, 天賦分出了三六九等,可年齡和閱歷也不可或缺,即便是那個擁有六眼的五條悟, 十一歲的時候也弱得很。
且就如之前說的, 弱點太過明顯。他身邊的另一個小鬼, 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有普通人的雇傭兵,再加上詛咒師,羽仁徹就算再有本事,也很難護住太宰治。千算萬算,沒把他們的鄰居,那個異能者殺手算在內。
在GSS這邊退單之後,緊接着詛咒師網站的懸賞時間也截止。他們合力竟然殺不死一個普通小鬼?就算是有殺手克住了GSS好了,一群詛咒師連個看不到咒靈的小鬼也殺不死麽?
伏黑甚爾拍了拍後腦勺,煩躁的罵了一聲:“真是廢物。”給他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量。
不僅沒把人殺了,那小鬼連根毛都沒掉,白浪費他的錢。好在GSS那邊只是沒收了定金,網站那邊沒完成懸賞,那一千萬也不用付。總體來講,福地給的預算還是基本落進他腰包裏。
“說起來,銀座那邊來了一批新的小姐。”伏黑甚爾在夜色中騎着路上順來的摩托車,猶如一道閃電般在街道中穿梭。他對周圍時不時上演的械鬥戲碼,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與。
已經換下了那身軍裝,穿着普通的短袖套衫和黑色長褲,腳下踩着一雙拖鞋,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奔赴戰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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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像是那種睡到一半想抽根煙,發現煙盒空了只能出門購買的普通居家男人。
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麽雲淡風輕,半眯雙眼看着有些犯困。
“啊啊……等結束了,就去找小惠玩吧。”他如此嘀咕着。
好歹也是唯一的兒子,短命老婆拼了命生下來的種,自己現在也有了一份說出去好聽的工作,富婆小姐應該不會扣着不讓他探望吧。
希望福地那家夥給力點,小惠五、六歲測完資質就要去禪院家了,在那之前禪院涼了的話,這筆交易就能作廢。軍屬上學是有補貼的,部隊裏也有附屬的托兒所,就算他是個生活能力廢的老爹,湊合着也能将那小子拉拔長大吧。
以前帶着那小鬼在各種女人家裏輾轉生活時,他就挺不樂意的,總是嘟着嘴坐在角落,貼着牆生悶氣。但也不想想,他老子一個大老爺們連自己的日子都過的馬馬虎虎,更別說照顧一個孩子。
要沒有女人幫忙,小鬼早就被他短命老媽接走了好不?
不過現在應該也能跑能跳能說話了,這樣就省事許多,接下來只要有口飯吃有張床睡,就能健康長大。
自己家的崽子就要自己養,短命老婆是這麽說過吧?可不想再半夜睡着睡着被那女人錘醒。小惠啊,你老媽生氣起來可兇了,你老子招架不住。那可是唯一一個舍得往這張俊臉揮拳頭,還不止一下的女人。
腦子裏的崽都從整宿整宿哭個不停的光屁股小鬼,變成了能撩妹子的男子漢,伏黑甚爾才總算抵達了目的地。
站在一片血海之中的,穿着紅白二色神道服的黑發小鬼,站在窗戶邊上往這邊空手打量的紅發殺手,還有一扇窗戶被拉得嚴嚴實實,藏着另一只黑發小鬼的小房子。
伏黑甚爾下車後,一腳就将摩托車踹飛出去,砸在了樹幹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油箱漏出來的機油,和地面的血窪融合成看了就作嘔的混合液。
他一把抓着劉海,掃到腦後,看着對面那個面帶微笑,營養不良,臉色蒼白如紙的小鬼。是羽仁徹。
不知道為何,看到他這張笑臉,總覺得哪兒哪兒不對勁,不爽的心情也表達在他的臉上,看起來煩躁得很。
“你來了。”羽仁徹用一種早就知道是他的語氣說着。“遲到了七分鐘。”
伏黑甚爾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句話。對方這份從容淡定的态度,離他設想的畫面相差太遠。反應過來也很快,七分鐘……算了一下懸賞截止的時間,又看了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确實是七分鐘沒錯。
“你知道是我幹的?”視線移動到他身後堆積起來的殘肢,樓上的紅發殺手将一根點燃的火柴抛下,将早就灑滿了菜油和柴油的屍山點燃。火線連到了樹幹下的摩托車,爆/炸的巨響卷着濃煙,混合着屍體被燃燒的氣味,有些嗆鼻。
站在火堆前方僅半米遠的羽仁徹,雙手插袖,悠閑得像是在院中觀景。火星自動避開了他的周身,半點沒沾到。
“這周圍已經下了結界……就是你們所說的帳。盡可放心,不會有人發覺堂堂一個軍警竟然對一個普通的小孩痛下殺手。”羽仁徹笑着說道。
“帳是那般狗屎術師的戲碼,我不是術師。”甚爾哼笑一聲,語氣惡劣的說,“也別往臉上貼金,你怎麽算都不像是普通的小鬼。”
一只小怪物。
“确實,你身上沒有咒力。我對你們的情況知曉不多,若是有咒靈的話,勸你不要放出來,會發生不想看到的結果。”羽仁徹上前一步,語氣平和,“你有咒具麽?可以先拿出來,咒具是不會反噬主人的。”
“反噬?”甚爾覺得這個詞彙有些微妙。
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他看不慣這小子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臭屁模樣。
他确實有一只用來儲物的低級咒靈,無法用來戰鬥,就算這小子不過是裝模作樣的說着話術,對他來講也沒有區別。
一只肥胖醜陋的蟲子慢慢從甚爾的背後爬到他的脖子上,尾巴在上面繞了一圈,甚爾伸手,從它嘴裏取出了一把長刀。
特級咒具,捕殺術師的标配。
取出之後,他拍了拍不停蠕動的咒靈的頭,咒靈像是撒脾氣一樣的在他臉上蹭出了一灘口水,才不甘不願的消失。
羽仁徹看着對方借着擡手擋住嘴唇的動作,将這只縮小的咒靈塞進嘴裏,吞入腹中。
這麽醜又詭異的咒靈,也能面不改色的藏在肚子裏,面前這個軍警也算是狠人。
刀在甚爾手中甩了個漂亮的半弧,一個呼吸間的靜止,戰鬥打響。羽仁徹不閃不避的空手迎上去,甚爾眸光一淩,刀刃向外做出隔檔的動作,手上一重,由攻轉防守的下盤堪堪的擋住了對方施與的力道。
他呼吸一頓,看着已經執刀砍過來的羽仁徹,腳下飛快的往側邊一閃。
他是發現這小子背着一把不符合體型,不方便他戰鬥的大太刀,卻連對方拔刀的時機都沒看穿。而且這個力道……這小子是吃大力丸長大的嗎?
這份疑惑僅是一個閃念間就被抛之腦後,燃起鬥志的甚爾身形迅如獵豹,只為殺人而存在的刀術角度尤其刁鑽,招招避向要害。
有意思。
就是這樣才有意思。
若只是個羸弱的小鬼頭,兩三下就趴下,那就不好玩了。
甚爾覺得熱血在沸騰,腦子卻越發的冷靜,兵器相接的數百個回合,旁觀者的織田甚至覺得自己是眼花。他無法追上二人的刀。
速度實在太快了,刀刃的殘影都看不清。只覺得上一秒他們剛舉起刀,下一個呼吸刀已經劈下,開始重複循環的刃擊。
鐵器碰撞的聲音和他所觀察到的刀被揮舞的次數無法對上號,織田秉着呼吸,大氣不敢出,不舍得錯過這一場堪稱是經典的刀術之戰。
看得出來,羽仁君口中的軍警是個肉眼可見非常強大的男人,至少織田認為若是自己和他當面遇上,除了奮力拉開最大的距離,思考逃跑的路線之外,什麽都不能做。
與這種高手近戰交手,他不覺得自己有勝算。但羽仁徹卻能和他打得有來有往。
織田思維發散的覺得,無法拒絕羽仁君的自己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懦弱,被激怒的羽仁君确實很可怕。
然而羽仁徹,并不是織田想象中的動怒。伏黑甚爾是個實用派,他的刀術沒有絲毫的觀賞性,純粹是在生死戰鬥中靠自己摸索出來的野路子,他不需要導師的教導,已經自成一家。
而在甚爾看來,面前這個小鬼簡直打破了他心中那套根深蒂固的常理判斷。明明只是個小鬼,個子還沒有那把刀高,大太刀在他手裏卻像是揮舞着羽毛一樣輕松。
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難纏太多。身上彙聚了各類武士大家的路子,大開大合之間呼吸的頻率、步伐的節奏都融貫成一體。
啧,不僅有天賦,就連師資條件都是特等,更不用說招式并非花架子,根本就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将!
才十一歲,這小子是從喝奶的年紀就開始揮刀的嗎?!
大太刀在劈砍中有着天然的優勢,本身刀刃長,質感重,伏黑甚爾眼見着自己天價的特級咒具都要出現裂縫了,幹脆就不再留手。
那把刀不對勁,估計比他手裏這把還貴。
他的身形眨眼從面前消失,一刀揮空的羽仁徹卻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一樣,一腳踢向身後。磅礴的靈力裹挾着他的大腿,直面這一擊的伏黑甚爾,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移位。
鞋底在地面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甚爾往後撤了一段距離,眼神兇戾的盯着面前這個對手。
“不錯,我這一腳雖說沒有用全力,就連鋼筋水泥的方柱都會斷裂。”羽仁徹欣賞的道,他後退一步,将大太刀插回身後的刀鞘。
甚爾沒有天真到借着對方這個舉動的破綻就進攻,他在審視。
若是動真格的話,這小子就算不死也得重傷,但這不是他這次任務要達成的目的。
“除了這兩次懸賞,之前治君在大庭廣衆被擄走,差點被割喉抛屍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羽仁徹卻是收起了所有攻擊性,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一滴冷汗,從甚爾的額頭上滑落。
他,動不了。不僅雙腳生根一般,就連手指都失去了控制,還能移動的眼珠子往下,為見到的奇特之事,瞳孔收縮而劇烈的震顫。
“你應該調查得更仔細一些,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在你來之前就已經借着那些詛咒師的血做掩護,掩蓋我畫在地面上的陣法,和身上的血腥味。”
羽仁徹擡起左手,寬袖因為重力而下移,露出了他綁着層層繃帶,還在往外滲出血絲的手臂。
“身體三分之一的血量,還有五滴心頭血,這個陣紋可謂是出生以來最大的手筆了。”羽仁徹看着無法動彈,更無法說話的甚爾,微微傾頭。
在甚爾眼中,這個面色蒼白笑靥如花的小鬼,俨然是個魔鬼。
他長這麽大,也算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卻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小孩。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奇怪的陣紋。
月光傾灑在他腳邊的地面上,映射出鮮血下方繪制出來的,圓形的線條繁複的陣紋,散發着淡淡的微光,竟覺得绮麗。
羽仁徹慢吞吞的繼續說着:“回到之前的話題,在治君被擄走前,受害的三個孩子并非你的授意,你不過是知曉了有這麽一幫人,順水推舟的将他們下一個目标轉移到治君身上。治君命大,他沒死。”
“緊接着,你又發起了兩通懸賞,即便是GSS失敗,還有詛咒師這個後手,若是我如你心中所想的那個樣子,治君鐵定活不過今夜。你想讓他死……但為什麽呢?”
羽仁徹收斂臉上浮誇的笑意,唇角勾起一個看似在笑,嘲諷意味濃厚的笑意:“伏黑甚爾,原名禪院甚爾,你在外人面前從不掩飾自己對禪院家的貶低,但在我看來,你的思維模式,你的行為模式,樁樁件件都透着那個家族的影子。”
驚人的殺意,無法動彈的甚爾,生生壓住了陣法的禁锢,臉色變得極為扭曲。
“是這樣想的吧,一個流落到陌生城市的小孩,有一個護如珍寶的小夥伴,即便是再成熟也好,再聰明也罷,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友人死在面前,受到不可磨滅的打擊也是正常的。信念被動搖,淪為仇恨的奴隸,要麽變得激進、冷血,渴望破壞周身的一切和美好。要麽成為衛道士,下定決心創造一個沒有悲傷的世界……”
“論精神上的pua,你們禪院家,真是遺傳到血脈裏了。”
作者有話說:
這個陣法,是當初困住五條悟的完整版
至于為什麽要用到自己的血,請期待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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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徹:別否認了,你就是個禪院
甚爾:你禮貌嗎?你罵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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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咪雖然渣,但他有個做好爸爸的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