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2章
時空溯行軍的刀劍是利用邪術強硬召喚出來的, 純粹以殺戮為養分而存在的似魔非刀的邪物。他們的主人是一群被稱為歷史修正主義者的,以改變歷史為目标的極端人士。
這些人就潛藏在各大小方世界之中,像日夜啃噬栖息地的白蟻般惡心又膈應。可能是老人、小孩、男人或女人, 是社會成功人士,也可能只是平平無奇的小人物。
比起溯行軍, 這些核心成員的蹤跡反而更難監測到, 打草驚蛇的話會像泥鳅一樣利用工具直接跳躍到另一個新的世界。
要抓住他們, 就需要把守住後門。因此羽仁徹通過時空通道抵達現在這個世界後, 就直接啓動空間屏蔽裝置,這個星球成為困獸場,他需要在幾十億人口之中揪出真正的敵人。
裝置的生效時間有限, 僅有短短的十天,正常時間流速的十天, 時間緊迫。
正午時分的某片無人煙的山林, 一道刺眼的金光從某地亮起,閃爍幾下便消匿無蹤。穿着審神者制服的羽仁徹踏出通道的門扉, 黑色的作戰皮靴踩在了實實在在的土地上。
縮地成寸,漫不經心的踏過幾步,就抵達了山頂的最高處。望眼往山下看去,頭微微的向側面傾斜些許, 若是能透過禦神紙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個符號能形象表達出他的心境。
羽仁徹:?
屏幕裝置有特殊的算法, 作為支援的諸多付喪神們待在特別開辟的小空間裏,才能越過這套裝置将他們召喚過來。
也因此,配套的時空坐标是随機刷成的, 沒有規律, 無法從坐标中分辨出時代和地理位置,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情報收集進度可謂是零。
但羽仁徹沒想到,山腳下呈現出來的景色,是繁華的現代風格。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忙碌又便利的發達城市,透着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竟然是橫濱?”
羽仁徹虛掩着下唇,若有所思。與他記憶中的相似,又不是純然一樣。倒也不難理解,先不提那裏是不是他曾經生活的橫濱,即便是,時間線也是不同的。
可能是他離開的五年、十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時之政府的成員及絕大多數的審神者來自23世紀,歷史修正主義者亦是未來之人,選擇現代作為栖息地,要比選擇古代更容易融入。
盡管如此,對着這片土地,心裏有種隔世般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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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之政府和衆本丸所在的空間,時間流速要比正常的要緩慢許多,也就導致了他看似才入職了五年,實際上經歷過的時間要遠超過五年。
這讓羽仁徹有一種闊別數十年回歸故土的奇特之感。
揮了揮頭,甩去那些無聊的思緒,從儲物器裏抽出了合适的衣服。若是大咧咧的這樣出現在人前,就跟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無疑,他的目的是抓住修正主義者,而不是和無窮無盡的溯行軍打來回戰。
戰線拖得太長沒有好處。
從不将真容暴露在敵人面前是件好事,即便是時政內部,見過他容貌的也寥寥無幾。脫下了制服,換上了一身普通的運動裝,束冠的長發解開編成一條長辮子甩在身後,腰間的山姥切用棒球袋裝好背在身上,神秘的審神者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冷峻清俊、膚色冷白的青年。
十五分鐘後,從銀行走出來的羽仁徹,兜裏多了兩張存有巨額款項的銀行卡。他此次出行帶了不少小判,小判是高純度的金子打造,抹去上面的印文,這麽好質地的金子銀行很樂意回收。
緊接着,又買了一張室內地圖,找到了圖書館後,直接去了存放報紙的架前。地标各處的位置是溯行軍的瘴氣分布最濃郁的地方,他要找的敵人很可能就在這座城市裏,要了解它,最好的渠道就是看往年的報紙和資訊。
他的閱讀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讀完一張報紙的時間還用不到五秒,看得旁邊的老大爺啧啧搖頭。
看過的報紙一疊疊整齊的收在左手邊,在将新看完的那一份随手翻過去時,恰好下面一張的頭版照片就入了眼。
橫濱日報,時間為兩個多月前,武裝偵探社的異能者成員中島敦阻止上空不明物體墜落橫濱……
“中島敦?”
羽仁徹怔了一下,将上面的內容來回看了三遍,倒背如流并确認沒有看錯之後,才一臉淡然的将報紙放在一邊,花了一點時間把其他報紙也飛速讀完之後,将之全部歸位,背着棒球袋前往記憶中的那個武裝偵探社的地點。
随着地點越來越近,臉上的笑容也越加燦爛,深邃墨黑的眼眸眯成了兩條細線,嘴角揚得高高的,周身泛着溫暖的氣息,正如主人此刻期待興奮的心情。
他從遙遠的現世記憶裏翻出了中島敦這個人,他離開時中島敦還只是13歲的少年,身形單薄,是武裝偵探社的實習員工。
一名孤兒,在孤兒院長大,飽受欺淩,在進入武裝偵探社後,聽說和孤兒院的□□關系也得到緩和。
他是治君推薦過去的,也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少年,得了他的青眼。在羽仁徹眼裏,中島敦依舊是那個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能力,怯懦自卑如風中柳絮般可憐兮兮的小少年。
如今已經成長為能夠拯救城市安危的強者。
時間真是奇妙啊……你說是不是,治君。
既然有武裝偵探社,很多偵察的工作就會變得省事許多,刀劍付喪神的形象早就為敵人所知,為了隐匿行蹤,羽仁徹才沒有帶他們哪怕一員過來。
有亂步和行人的頭腦,這個城市三大勢力的武裝力量,又有天然的背景身份作為依仗,鬧得越過火,越方便他暗中做手腳。
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套完善的計劃書,他站在了武偵社大樓的下方,左右觀望着周圍。
街景有些變化很正常,這裏是他離開的五年後,五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有幾點是不變的,武偵社的辦公室依舊在四樓,一樓的咖啡廳也正常營業,除了服務員換了外,店長和店長夫人依舊熱情的招待着客人。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進去,而是掏出一副平光深色眼鏡架在鼻梁上,進入電梯,按下了四樓的鍵位。
今日的武偵社,氣氛有些不同,除了幾名文職人員外,調查員僅有國木田獨步、宮澤賢治和谷崎潤一郎。賢治坐在工位上,精神不濟的撥弄着自己養的花椰菜,谷崎潤一郎則是借着去茶水間倒水的功夫,悄悄的看了一眼國木田的位置。
國木田手裏拿着一份文件,看得入神,但谷崎潤一郎依舊看得出來,他是在發呆。
“哥哥……”直美無聲的湊到他身旁,小聲的詢問,“不去找亂步先生真的好嗎?”
“這是社長的命令。”
“可是……”
不敢質疑社長的命令,卻也擔憂着突然離開偵探社的亂步。直美不明白為什麽只是開了一場會議,出來時大家的神色就變得格外凝重,有一種風雨欲來的不祥之感。
而且,不僅是敦,連與謝野醫生和小鏡花也外出了,社長說去一趟政府大樓,讓國木田先生暫時接管社內的事務。
三名值得依靠的主幹社員都心不在焉,就連客人進門時,也沒有接待的心情。
國木田頭也不擡的說:“抱歉,如果是委托的話,我們社內現在暫時……”
“是來尋人的。”
羽仁徹打斷他的話,不經允許踏入社內,看着比記憶中多出來的幾個工位,眼前這些也都是陌生人,心裏有些納悶。
該不會織田已經辭職,專心寫他的小說了吧?如此,要找到治君的下落就會多些波折。
當初離開時,太宰已經消失匿跡,如今五年不現身,他至少也會聯系一下織田作之助,想要找到太宰,就必須先找到織田。
國木田看着這名青年大咧咧的走進門,坐在會客廳的沙發座上,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怪異。誠心而論,如今剛從政府接了個大單,亂步先生也出走了,不僅失去了強勁的後援還人手不足,實在不适合在這種多事之秋再接其他的委托。
社長離開前也是這樣提醒的。
但總不好什麽都不過問,就直接将人趕走吧。最後,國木田還是吩咐直美給客人上茶,自己也過去坐在他的對面。
即使穿着大街上随處可見的衣着,面前這位青年依舊不能拿普通人的目光去看待。有着一副連國木田都不得不稱贊一聲的好容貌,最關鍵的是身上不經意散發着的氣勢,猶如微服私訪的掌權者般,常年上位者的威壓,壓得人下意識的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這樣明顯來歷不凡的男人,是為了尋找誰才踏入這裏的?
直到直美将茶送上,國木田才找到機會的開口:“請問這位先生,您是要找誰?”
“本來是想找你們的一名社員,了解一下情況。看這樣子,你們的社長和偵探都不在?”
“啊,他們另有事務。”國木田不想在這上面過多解釋,轉移話題道,“既然是我們偵探社的員工,他的名字是什麽?”
國木田有些不确定,這人到底是要尋友還是尋仇。身板纖細、膚色蒼白得像是大病初愈,更沒有攜帶什麽武器,尋仇的可能性不大。若是尋友的話,為什麽會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羽仁徹對他不動聲色的觀察和警惕,在心裏點了點頭。福澤先生的眼光素來不錯,這名在他離開之後才入職的員工,在遮掩心緒的表面功夫上做得倒是不錯。
他端起茶,輕抿一口放下。“我不知道那位員工現在還在不在職,畢竟離開也有一段時間。我想找的人……他的名字是羽仁治。”
國木田覺得他話中有話,又納悶既然不确定對方在不在,就更應該說出名字。他手頭有偵探社建社以來所有入職員工的名單,離職的人也有。
可在對方面前,他有一種被漸漸壓得透不過氣的感覺……該不會真的是來尋仇的吧。
雖然笑得很得體,怎麽就覺得對方現在情緒不太對勁,稍一不慎就會爆開的感覺。
他扯了扯領帶,一邊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給賢治和谷崎發了暗號,讓他們做好準備,一邊故作思索的道:“羽仁治……倒是沒聽過這個名字。”
“不奇怪,他對外一般會稱呼自己是太宰治。”
像是沒有注意到周遭的環境瞬間凝滞,連面談之人的臉色也刷了黑了下來,羽仁徹雙手合十,擱在膝蓋上,道:“我來這邊是為了請他回老家奔喪。”
“奔、奔喪?”國木田抽着嘴角。千算萬算,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遇到太宰的老家人。羽仁治……難不成是那小子的真名?
太宰這個姓氏是假的嗎?
出于謹慎,國木田順着他的話說下去。“還請節哀。不好意思,能問問奔喪……是家中什麽人過世?”
難道是太宰那混蛋的父親或者母親?又或者是祖父母之類的。那小子原來不是海藻裏長出來的嗎?
“是內子。”羽仁徹的臉上閃過一絲悲痛。“內子的葬禮,需要他參加,這是他無可推卸的責任。”
不只是國木田,連室內的其他人都震驚了。
“看、看不出來您結婚挺早的啊……”國木田的臉都僵硬了。結婚早倒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但結婚早老婆走得更早……
心裏有些同情。一時之間,都不好問究竟是這名客人和太宰是親戚,還是對方早逝的妻子是他的親戚。一定是親戚吧,還是血緣關系很近的那種,不然怎麽會說是無可推卸的責任呢。
國木田覺得這種私事他不好插手,只能讓太宰親自來。他覺得對方不可能是太宰的仇家,太宰是什麽人啊,前黑手黨幹部,入社以來雖然得罪的人不少但栽跟頭的更多,他的敵人怎麽都不可能會假裝是他的親戚,還跑到武偵社找人。這種分分鐘會被揭穿的理由,不是上趕着送菜嗎?
就算是再蠢的敵人也不會幹這種事,只要腦子正常的都不願意和他牽扯上這種有血緣的關系。
于是他讓羽仁徹稍等片刻,扯開嗓子吼道:“太宰呢!叫那小子滾出來!”
喊了兩嗓子,一名文職人員弱弱的說:“那個……太宰先生他今天請假了。”
“又請假!他是不是又跑去騷擾女人,哄着人家跟他殉情了!”鑒于太宰的前科太多,國木田想也不想的罵出來。
“不是,聽他說……今天要去賽馬場……那個……賭馬……”文職人員說着說着,整個人都差點縮到桌子下面。
等待着即将到來的,國木田獨步那震耳欲聾的咆哮和咒罵聲,盡管是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也依舊不能習慣。
但先開口的并不是國木田,而是那名看起來非富即貴的客人。他起身站在會客室的門口,雙手抱胸,嘴角揚得高高的,笑容燦爛得像是身後都開滿了豔麗的玫瑰。
然而嗓音裏,卻帶着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心髒被揪緊的危險氣息。“騷擾女人?殉情?”
這架勢,就像是兄長得知不成器的弟弟幹了什麽有辱家門之事的既視感。
國木田覺得尴尬,在場其他人也覺得尴尬。他們覺得……貌似大概……被扯入了其他人的家庭糾紛之中。
緊接着羽仁徹問了那個馬場的位置,轉身往門口走去,招呼都不打。在即将踏出大門時,又轉過身來。恰好看到了他們這些人,堵在胸口的氣松到一半的樣子。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對吧?”笑意沒有清減一分的青年,聲音帶着寒意,像是富士山上的積雪一般寒冷。“我的名字是羽仁徹,是治君的丈夫,門風森嚴,這等事還請諸位不要對外宣傳。”
他頓了下,又道:“對了,明天就是他的葬禮,請帖會在稍後遞上,轉告福澤叔叔和亂步,還有織田作之助,請務必要參加這次喪禮。”
明明說話很客氣,卻有一種‘如果不來你們知道後果’的威脅逼迫之感。
羽仁徹輕輕的關上門,出發前往賽馬場。
室內,直美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遲疑的詢問:“他剛才的意思是……他是太宰先生的丈夫?就是……先生、伴侶的意思?”
谷崎機械性的點頭,表情一片神游天外的恍惚。
“那之前說的內子的葬禮……是太宰先生的葬禮?”
谷崎再次點頭。“應、應該是這樣沒錯……”
直美雙手捂着臉頰,表情猶如抽象化的吶喊。“怎麽可能——!!”
明明不想陷入讓外人尴尬的社員家庭私事之中,結果卻得知了更加勁爆的消息!太宰先生結婚了不說,對象是個男的,而太宰先生還整天纏着女性跟他殉情……
這以後還要用什麽表情去面對他啊!
砰的一聲巨響,喚回了直美飄飛的神智,她遲鈍的回頭,就看到鏡片碎裂的國木田直挺挺的睜着眼睛,後腦勺着地的躺在地上,明明眼睛是睜開的,卻看到一道游魂從他嘴裏飄出來。
作者有話說:
國木田:已經不知道該震驚太宰那種人竟然結婚了對方還是男的,還是應該阻止對方清理門戶。好難,神經線燒壞了
羽仁徹:(剛來)就算是橫濱,也應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橫濱……解決敵人才是第一要務。(看了報紙後)emm……有武偵社=有織田作=有治君,這一定是那個橫濱~~~^v^真開心呢~解決治君時順便把敵人也幹掉吧~
——
感謝在2021-09-10 07:34:33~2021-09-11 03:23: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複一年自當年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