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3章

橫濱賽馬場內, 人聲鼎沸,太宰趴着欄杆,口袋還裝着押注, 看到九號馬首當其沖贏得勝利,他心情愉悅的忍不住哼起了小調。

周圍的賭友們或歡呼喜悅、或哀嚎痛哭的樣子, 人生百态被縮影在這個小小的馬場之中。

嘛, 倒也不錯吧。畢竟他也是押中的幸運兒之一。贏來的錢, 該買瓶什麽樣的好酒慶祝呢?

他這次來賽馬場的目的并非是純粹為了賭錢, 而是在等一個人。在被人詢問誰是獲勝者的時候,太宰看了對方一眼,察覺他是盲人之後, 心裏有些失望。

盲人啊,有七成概率不是他要等的人。只凡事都有意外, 穿衣品味不俗, 打扮得像個公子哥兒的盲人青年,當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要遭。

“——涉嫌參與……等其他案件, 我在此逮捕你。”

伴随着右手被冰涼的手铐铐住的久違觸感,明顯是軍警的俊秀青年用一種親切和善卻又暗藏鋒芒的笑臉如此說着。

糟糕,躲不過了。太宰治心裏這麽想着。

應該是軍警吧,這等強硬的作風, 連他都一時被騙過去的演技,面前這個人可不好惹。在港口裏僅算是中流的體術水準, 即便有人間失格在,光靠體術是無法從對方手裏逃脫的。

太宰并不打算反抗。之前托特務科洗白的罪名被軍警知曉不說,會來逮捕他一定是掌握了足夠的無法辯駁的證據。至于之後會被送到哪裏服刑, 心裏也早有預料。

異能者犯罪, 國際上有一套完善的司法流程, 只要不出意外,會被送往歐洲的異能監獄統一管控。

見他如此配合,負責抓捕他的條野采菊卻不覺得開心,反而心情有些煩悶。本以為逮捕太宰治的過程中會遭遇些曲折,這份曲折終将會由他大獲全勝告終,他有這份自信。而過程中帶來的體驗感,應該比抓捕犯人更值得回味才對。

這麽平淡的反應,束手就擒的模樣,不是完全沒有樂趣可言麽?

條野采菊心裏不滿的嘀咕着:這麽配合的犯人,就算随便在部隊來拉個人出來也能完成這種工作吧。

太宰被捕還能好整以暇的和條野聊天,從對方口中确定自己被捕的原因和設想中的沒有出入之後,才用像是幼兒園好奇寶寶的語氣問着:“這位軍警先生,您真的是盲人嗎?沒有導盲犬、也沒有導盲棍,卻能精準的找到我,所謂的超五感也太厲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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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似誇獎卻陰陽怪氣,條野采菊的額角冒出一個小小的青筋。本來就不是很有耐性的人,怒氣值也在上漲。

“說來,既然連人身上的汗液和心跳聲都能聽見,那下面馬場上,賽馬一邊跑一邊拉,那氣味是不是也可以——”

條野幹脆利索的掏出一塊膠布貼在太宰的鼻口上。聽對方唔唔唔的悶聲,和那加快的心跳聲,心情總算好了那麽一丢丢。“啊,不好意思,畢竟我看不見,不小心把鼻子也貼了膠布……傷腦筋呢,這膠布不透氣,不過像你這樣傳說中的男人,應該不至于丢臉到缺氧而死吧。”

故作思索的,用一種無辜的語氣說着:“哎呀,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被你的仇家知道那位惡名昭著的太宰治死因竟然是被膠布貼住口鼻,無法呼吸,應該會很有趣。憋死的人跟上吊而死的人五官會有什麽變化呢?有點好奇……”

太宰:“……”你有毒吧!殺了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條野卻像是聽懂了他心裏的話語般,笑眯眯的說:“也有好奇心殺死貓的說法吧,你死了頂多讓我寫多兩份檢讨報告,對您而言也不是什麽壞事,畢竟一直熱衷于自殺呢。這是雙贏哦~”

太宰不覺得雙贏,這種死法就跟用濕紙敷面一樣,過程長而痛苦,他不喜歡這樣難熬的過程。

但也看得出,對方打定主意除非他真的受不了,直到休克前一秒都不準備将這張膠布扯下來。

這哪裏是軍警,你們部隊入職前不用做心理測評的麽!

完全踩中了他的痛點啊!

條野采菊心情舒爽,拉着太宰就要收工回去,猛然間聽到上方的破空響,當機立斷的扯過太宰,躲過了直朝他來的長刀。

不,刀刃落下的位置,是太宰治剛才站着的地方。

所以,是要跟他搶獵物麽?有趣,上趕着送死的人還是有的。

不管是救人還是殺人,結果都一樣。

條野的手已經放在了外套下的槍包上,剛要拔槍時,就聽到了來者泛着森森冷意,因為怒氣而不自覺壓低的嗓音。

是屬于男人的聲音,年紀估摸着不會太大,從心髒跳動和鼻口呼吸的位置算,身高與他相差無幾。帶着的是一把長刀,很鋒利,一刀落空後,水泥地面龜裂,碎石飛濺。

那是被砍到就必死的一刀。

突來的襲擊讓周遭的人尖叫不已,四散逃離,周圍眨眼間就剩下三個人,倒是稍微讓飽受噪音和氣味污染的條野采菊松了一口氣。

雖然剛才對太宰說了,若是太宰藏入人群中就将群衆一起消滅的話,但實際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這麽做的。不說他的工作就是保護國民安危,光是這麽做之後會寫多少份檢讨報告,還有其他一系列的影響都讓他覺得麻煩。

如今,僅剩下他們三個,反倒省事許多。

心裏閃過的念頭諸多,但從對方攻擊到躲閃,再到有拔槍的念頭并準備付諸行動,和思考的這段時間,僅過去了不到兩秒。

他倒是沒有第一時間的拔槍,而是想要先确認一些情況。

但顯然,對方比他還急,冷聲道:“采菊,把治君交給我。”

條野采菊:?

不,先不說這人知曉自己的名字……這麽親密的喊他名字是幾個意思啊!哪裏來的自來熟!講不講禮數了!

不習慣被這樣稱呼,并覺得很惡心的條野,雞皮疙瘩都要起來跳舞了。方要怒斥時,又聽到了旁邊太宰急促的,像是得救了的粗喘呼吸聲。

所以,雖然那一刀沒有命中,卻‘巧合’的割破了黏在他鼻子和嘴唇之間的膠布連接點麽?

太宰唔唔唔的叫着,似乎在說為什麽不順便把他嘴上的膠布也割開啊,刀法這麽好,都沒把他劃傷,割這個應該也行的吧。

而對方也好像能聽懂他心裏的想法,刀向一轉,朝他橫劈過去。

槍聲響起,沒有命中,而是被避開,子彈打中了後方的路燈,燈泡崩裂間滋滋滋的電流聲聽得人一陣心緊。

太宰被一把扯到了條野身後,看了看來者,看了看條野手上冒着煙的槍口,又看向了他之前站的位置。

分泌的汗水讓膠帶失去了粘性,邊緣滑落,太宰憤怒的喊道:“你這是要将我腰斬吧!”

人幹事!你就是朝着我上颚的位置砍,我的靈魂出竅時還能鼓掌誇贊一聲快狠準,完全不會痛……

你砍的位置是腰啊!後面的鐵制欄杆切口平整的被削掉了一半啊!

條野咬牙,又飛快的開了幾槍,似乎是覺得他礙事,來者又轉而向他沖過來,那刀鋒利得很,他可不想經歷腰斬這麽痛的事情!

對方拿得是冷兵器,對于擁有身體粒子化異能的條野而言,将之拿下不過是時間問題,然而……他旁邊有個拖後腿的家夥。

兩人的手铐着同一副手铐,太宰的右手緊緊的抓着他的左手,這樣他根本無法使用異能。

眼見着攻勢越來越猛,條野只能轉攻為守,并拖着宰宰牌累贅往出口跑去。

在來之前已經記下了馬場和周遭街道的地形圖,借着觀衆臺上的座椅充當障礙物,條野的速度不慢,甚至可以說快到超出人類的極限,不是沿着直線奔跑,而是一邊探聽對方的聲響,一邊繞着障礙物。

這種危險人物,尤其手頭上還有個罪大惡極的犯人,在援兵到來之前必須将其牽制在這裏。為了以防萬一,他的搭檔就在附近,已經按下了放在口袋裏的通話器,将這裏的聲音直接傳入對方戴着的耳麥之中。

就算那個憨批開小差找個店鋪覓食,聽到這個動靜也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條野用部隊裏的暗號,通過手指敲打的速率将這裏大概的情況傳出去。他不會直接用語言提醒搭檔,若是讓面前這個殺手聽到的話,萬一跑了怎麽辦?

羽仁徹看着條野拖着一只太宰繞着場跑,想到了哥哥喜歡觀察的螞蟻窩,螞蟻行走的路線就是這麽彎折。他本來就沒有打算真的一刀将太宰砍死了事,要是一刀就死豈不是便宜了這個自殺慣犯。

當然是用對方最讨厭的方式,讓他在忏悔之中告別人世啊!

他已經想好了,今天的時間全部用來殺宰,明天往後排的七天裏用來準備太宰的葬禮,通知親朋好友還有最時興的樂隊,包下一個浴場的螃蟹,大家熱熱鬧鬧的圍着太宰的棺材一邊唱歌跳舞一邊吃螃蟹大餐。

入棺時,用曬幹的青花魚代替紙錢一起封棺,下葬的那天找幾條狗往挖好的坑裏撒尿,再把棺材放進去填完土,最後請墓園裏所有墓碑的家人一起來享受免費的海鮮盛宴。

一共十天的工作時間,剩下最後兩天把敵人找出來幹掉。

計劃非常完美,流程無可挑剔。

所以,在條野看來已經算是很驚險的拖延敵人的行為,還有被一次次的刀風掃過上下前後左右,衣服都快被劃成乞丐裝,還多了不少擦傷劃傷的太宰治,他們都認為殺手是個極其難纏的敵人。

可這一切在羽仁徹看來,不過是和兩只貓咪玩樂罷了。

啊,采菊這個跳躍高度和角度都挺不錯的,五年不見身手增進了不少啊。是因為做過人體改造手術的原因麽?

治君這個表情也很不錯,這副欲哭無淚只能死死扒着采菊不放拖後腿的樣子……想起了當年中也被各種拖累的慘痛畫面。

倒是身手好了那麽一點點,如果是以前的治君,被第六十一刀掃到的時候,是不會僅僅劃破袖子的。

這不是活蹦亂跳,挺健康的嗎?

羽仁徹看得興起,動作也慢了下來。太宰也很累,雖然算是被拖着走的,但也要出力的啊。條野停下來,呼吸有些淩亂,殺手和他們之間隔着六米的安全距離,中間還有半人高的鐵欄杆,算是暫時能停下來喘口氣。

太宰注意對方的動靜,心裏在想着對策。他和旁邊的條野心裏都清楚,對方對待他們就像逗弄小貓小狗一樣,任由他們滿地亂竄以此為樂,分明是沒有動真格。

比起出了一身汗的他們,對方更是連一滴汗都沒流過。

在逃竄期間也試圖用話術轉移對方注意力,然而沒用,這小子像是啞巴聾子一樣,只一昧的低頭猛幹。靠!你這種性格一定沒有女朋友!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條野一個沒及時反應過來,太宰已經掏出手機按了通話鍵。

條野:“……你這家夥,誰讓你接電話的啊!”稍微有一點被逮捕的自覺啊!

從手機傳出來的聲響和條野的聲音近乎疊合在一起。“太宰!!你這家夥,到底幹了什麽好事啊!不只是女人,連男人也下手了嗎?!你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結婚的老公已經知道你出軌女性的事情了,剛才來社裏問了你的行蹤,已經跑出去找你了!別真的被人家砍死啊!會損害偵探社聲譽的!!”

條野:“……”

太宰:“……”

太宰表情一片空白,看着對面的人笑容燦如驕陽,刀刃閃爍着鋒銳寒光,麻了。

條野,情不自禁的往旁邊站了站。太宰從未像現在這樣速度奇快将他扯過來,順便一提,雖然沒有握着手,也一直隔着衣服抓住對方的手腕。

太宰神情和眼神都極為動搖,說話也帶着顫音:“你躲什麽……”

條野聲音也微微發顫:“你的心跳和呼吸都很吵,是心虛了吧,所以放開我啊!!”

你特麽早點放開,我把你用十個手铐拷在欄杆上再用椅子堵住綁上繩子,把手腳都用膠帶捆起來,就能安心作戰了,也不至于被人丢臉的追得滿場跑。

更何況……

“我對男的沒興趣,太髒了離我遠點!”

結果竟然是情債情仇麽?!為什麽他偏偏要被扯入這種事情中啊!

太宰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什麽髒,你這是性向歧視吧,我跟你說哦,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做的,知道怎麽做嗎,從後面,後面有前列腺,聽人說感覺還不錯,小哥哥你雖然性格糟糕,但長得也不錯,身邊也會有這種合适的對象吧,畢竟當兵的十個有八個都會起這種心思的吧,試一試啊試試就上瘾!”

條野,被太宰這一番機/關/槍一般的話砸下來,本來還只是一點點介意,現在都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提到了身邊人,身邊什麽合适的對象,因為組隊而被迫長時間待在一起,即便無法忍受也不得不忍受的人,不就只有那個嗎?

光是想到那個人,頭皮都要炸開了。

“滾啊!誰要和鐵腸先生體驗那種事情!你有毒吧!”

啪嗒一聲,是刀落地的清脆的聲響。

條野不僅聽到這個聲音,還聽到了太宰手機裏,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響。還有口袋裏的通話器,什麽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響。

這三個雜音,讓周圍的空氣都寂靜下來。

有一股不可言說的尴尬在往外蔓延。

羽仁徹慢慢的撿起不小心手滑,掉在地上的山姥切,将之收回刀鞘後,臉上的笑容盡褪,帶着歉意和愧疚的看着條野。

條野:“……”不,我有不好的預感。

太宰:“……”我就是随口坑一下人,怎麽感覺自己也要受傷了。

羽仁徹朝條野微微鞠躬,誠懇的道:“抱歉,可能是我離開的時間有點久,沒想到你們竟然進展到這一步。”

條野:不,什麽進展?誰跟誰?

“所以是在一起了麽?雖然有點吃驚,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條野:——別給我接受啊!!!

“剛才失禮了,真的很抱歉,大嫂。”

條野,━━∑( ̄□ ̄*|||━━

石化了。

太宰覺得這裏的氣氛不太對,就被羽仁徹的下一句話擊沉:“治君,不要拉着大嫂的手,這樣很失禮。”

太宰,━━∑( ̄□ ̄*|||━━

為什麽你能夠這麽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槽口滿滿的話。

一道響亮的聲音透過條野口袋裏的通話器傳來:“不,國內目前還沒有通過同性婚姻法。你和太宰治的婚姻不合法。”

條野,忍了忍沒忍住,本能的吼了出來:“閉嘴啊這是重點嗎?!!”

重點難道不是我被個男人喊做大嫂嗎?!什麽哥哥的,你哥哥是誰——

感覺到末廣鐵腸的氣息逼近,條野木了。

哦,原來面前這個殺手是鐵腸先生的弟弟啊。行叭,不愧是一家人,說的不是人話,幹的也不是人幹事!連吐槽的點也不是人能理解的!

——回去我絕對要殺了這個混蛋!

作者有話說:

問:為什麽徹君至今還是沒有發現不對勁?

徹:他死皮賴臉扒拉着嫂子,讓人家帶他逃命還要不停的嘴炮坑友軍的樣子……就是治君本人,沒錯了

問:……等你知道他刷中也的卡之後是不是……

徹:刷中也的卡?恩,也對,他不會刷織田作的卡

PS:武偵宰,天道有輪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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