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同角度

第83章 不同角度

跟別人聊天的時候, 所有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了。

變得一點都不可愛。

一如往常的甜美笑容,也不可愛了。

她們盡管這兩日有些頻繁,可談論的偏偏又是再正常不過的話題,每次鐘瑜也會把內容告訴她, 令她找不到一點可以生氣的理由。

所以扶懷玉只能面上裝着不在意的樣子, 實際心裏暗暗不開心。

鐘瑜心裏想着,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跟猜的一樣。

于是拿着扶懷玉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笑嘻嘻地看她, “那我現在在跟你聊天,我現在是不是又變可愛了?”

扶懷玉唔了聲, 想了一會兒,收回手繼續去摸綿綿,“可是說不定下一刻又變回去了怎麽辦?所以以後我還是和綿綿過吧,還是綿綿最聽話。”

鐘瑜側頭跟綿綿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笑, 脫了拖鞋坐到沙發上, 直起上半身從後摟着扶懷玉。

她靠在她臉頰邊, “加上我一起嘛玉姐姐,我們一起過。”

其實在鐘瑜跑過來貼在自己腿邊的時候, 扶懷玉積攢的一點點別扭就消散開了, 現在鐘瑜主動上來抱自己, 心情就基本好了。

她正在想着說些什麽給彼此臺階下。

鐘瑜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玉姐姐,你知道剛剛欣悅問了我什麽, 而我回了什麽嗎?”

扶懷玉側過頭來,“什麽?”

“她剛剛問我, 今晚我身邊的漂亮姐姐是我的誰,是不是姐姐或者朋友。我說都不是哦,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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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瑜貼着她,“她問我們在一起多久了,我說兩個多月,但是我已經喜歡很久很久了,喜歡了好多年。”

“然後她就說了很多祝福的話,讓我們天長地久,還說,有情人終成眷屬。”

鐘瑜抱着她左右搖晃,哄着她,“所以呀,玉姐姐別生氣啦~欣悅已經現在知道我有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女朋友了。”

扶懷玉唇邊弧度壓不住,還嘴硬地糾正鐘瑜的話,“我沒有生氣。”

“诶,沒有嗎?”鐘瑜歪歪頭。

這不是生氣嗎?唔,好像是不太對。鐘瑜想了想覺得确實不應該用生氣這個詞,更确切地說,應該用另外一個詞。

鐘瑜眉眼一彎,親親扶懷玉,“那不是生氣,是吃醋,對不對?”

聞言,扶懷玉顯然眼睛放大了一些,被她這個詞給戳到了。只知道自己有些暗暗的不舒服,還沒往別的方面想。

這麽想想,似乎也沒錯......

但她不想親口承認,所以選擇躲避這個話題。

而扶懷玉的不回話,讓鐘瑜确定了這個詞。

——玉姐姐看見她跟別人聊天就吃醋了。

吃醋了诶。

鐘瑜抱着她就傻樂起來,面上洋溢的喜悅根本藏不住。

扶懷玉還在想着該怎麽過掉這個話題呢,就看見鐘瑜像想起什麽特別高興的事情一樣,笑特別歡,便問道,“怎麽突然這麽開心?”

“因為你吃醋了呀。”

扶懷玉:“嗯?”

為什麽自己吃醋她會高興...?

鐘瑜開心了好一會兒才緩下來,如實回她的話,“你會吃醋就代表你喜歡我,你喜歡我我當然開心。”

在意一個人才會吃醋的,不在意又怎麽會呢?

扶懷玉愣了愣,小瑜這出口的話是她沒料想到的。

剛剛扶懷玉還猶豫了片刻,想問鐘瑜會不會覺得她這樣有些無理取鬧,畢竟鐘瑜什麽也沒做,只是和一個剛認識的性格活潑的朋友聊天頻繁了一點而已,況且報備措施還做的那麽完善。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鐘瑜的開心打斷了。

不但不覺得無理取鬧,反而認為這是在意她的表現。

可能每次從新奇的角度去探取信息,也是她一直樂觀開朗的原因之一吧。

現在扶懷玉徹底沒脾氣了,只覺得無奈又好笑,點點她的額頭。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喜歡她是事實呀,而且這個事實從揭露到現在,已經這麽久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再知道一遍也還是會覺得開心。就像你每次說一遍你喜歡我,或者你愛我,我都會覺得開心一次。”

“對啦。”鐘瑜在她身上蹭蹭,語氣沉了下來,是用着說正事的語氣,“玉姐姐,關于這件事我想說,你已經表現出了不舒服,那我以後也肯定會制止一些的,會跟朋友保持适當的距離。”

“如果後面你有哪裏不舒服,你完全可以表現出來。”

扶懷玉心底不适完全消散,勾了勾唇,“好。”

這件事也差不多結束了。

就是......

鐘瑜貼了好一會兒,越是回想剛剛扶懷玉的舉動就越是開心,捧着她的臉頰去親親她,親完了還揉着她的臉說,“哎呀,剛剛的玉姐姐真的好可愛啊。”

扶懷玉:“?”

鐘瑜越想越喜歡,“帶着綿綿離開房間,還說要和綿綿相依為命。怎麽這麽可愛呀。”

扶懷玉回想起自己的反應,也覺得笑了,別開眼去,“好了,小瑜。”

別再往前翻回憶了。

鐘瑜嘿嘿笑了下,适可而止。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扶懷玉帶綿綿回到狗窩裏,然後鐘瑜就拉着扶懷玉回房間睡覺,成功把人兒哄好回到床上。

房間門一閉,相挨在同一張溫暖的床上,又是一個舒适溫熱的夜晚。

只有綿綿坐在狗窩裏,歪歪頭,想也想不明白,怎麽上一秒才說要和它相依為命的媽媽,下一秒就把它送回狗窩然後和另外一個媽媽睡覺去了......

“嗷......?”

媽媽們的世界,好複雜。

不懂。

“......”

自從上一回晏欣悅詢問,知道鐘瑜有女朋友了之後,主動找她聊天的次數就減少了一些。

而且前期頻繁是因為有着學校這個共同話題,現在想聊得話都聊得差不多了之後,初見的興高采烈也就淡下來了。

鐘瑜跟聞韻講了源點的事情,打算明年離開箔瀾去那裏試試。聞韻雖屬于教培行業,但也涉及音樂,對音樂界內制作公司都有了解,清楚源點的信息,知道鐘瑜被邀請去那裏,表示祝賀和贊同。

十一月過了中旬就開始冷起來,到了需要穿毛衣的溫度。

扶懷玉的手一年四季都很冷,現在到了冷的季節,鐘瑜經常會幫她暖暖手,有時候放在手心捂暖,有時候挨到熱乎的臉頰上暖暖。

這一年的秋季,扶懷玉的手一直是熱的。

時間即将進入十一月底,快接近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

起初扶懷玉沒有提,是鐘瑜從她的臺歷上看見的——玉姐姐有着一本臺歷,她總說自己記性不好,所以有什麽特殊日子或者重要事情,會在日歷上圈起來,标注一下。

而她有天意外的看見,日歷上圈起來了十一月二十七日,旁邊寫了三個字:看阿晚。

鐘瑜聽過扶懷玉講過過往的事,知道高晚去世在一個秋天。不難聯想到,這天應該是高晚的忌日。

于是在晚上,她跟扶懷玉提及,說二十七號的時候想跟她一起去看高晚。扶懷玉起先有些愣,問了為什麽,鐘瑜說,她肯定會想看看你身邊站的人是誰。

扶懷玉點頭,說了句也是。

然後在那一天,鐘瑜和扶懷玉一起乘坐公交往那座墓園而去。

這路公交停于終點站,而她們也剛好抵達目的地。

天氣有些涼,鐘瑜換上了件寬松綿軟的白色針織毛衣,而扶懷玉也穿了一件長款的棕色大衣,寬綁帶束在腰間,下身是更為深色的半身裙,跟高跟鞋搭在一起,人顯得更為修長成熟。

到了墓園,扶懷玉帶着鐘瑜往一座墓碑而去。來的次數很多,已經輕車熟路。

抵達高晚的墓前,鐘瑜看見了墓碑上的人像,和扶懷玉給她看的年輕照片一樣,是十分和善親切的長相。也就是這樣的她,曾多次地幫助扶懷玉,在她黑暗的時候陪伴她,帶領她走出來。

扶懷玉每年到了這天都會給高晚寫一封信,然後在忌日這天燒去給她。

今年也是同樣。在燒紙錢的時候,扶懷玉拿出信封點燃一角,看着升起的烈火吞噬白紙,将思念帶給故人。只是這次不同的是,鐘瑜也帶了一個信封。

看起來十分厚重,裏面似乎有很多張紙。

扶懷玉沒有見過,不知道鐘瑜寫了信,也不知道鐘瑜寫了些什麽。

等到掃清墓,扶懷玉牽着鐘瑜的手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說了許多她們很幸福,讓高晚能夠放心的話。

天邊的太陽漸漸上升西移,待到看望完,兩人又攜着手踏過一層層臺階往下去。

扶懷玉想起方才那一疊信紙,開口問鐘瑜,“小瑜的信裏寫了什麽?”

“是我想對高姐姐說的一些話。”鐘瑜側頭看着扶懷玉,“裏面還有幾張樂譜。你之前跟我說的她很喜歡的歌曲,我都翻成吉他譜送給她了。”

“這樣嗎?”扶懷玉眸間帶了些悅意,“她會喜歡的。”

現在的樹葉紛紛泛黃掉落,殘留下孤寂的枯樹枝。兩人走到最後一層,能透過枯樹枝看見外面的小道上,有一個坐着輪椅的老人,她身後的護工正在推着她前行。

鐘瑜注意到扶懷玉的目光一直在注意着那邊,“玉姐姐認識嗎?”

“嗯,認識。”扶懷玉回道。

兩人往外走去時,老人也剛好經過這個路口,她們自然而然就碰上了面。

扶懷玉彎着眉眼,“又和您見面了。”

鐘瑜也禮貌地跟她打招呼。

老人笑得很是和藹,“真巧啊,又見面了。”

随後她跟身後的護工交代,讓她在這裏等她,護工點頭應好,她就和扶懷玉鐘瑜一并往另一條小道走去。扶懷玉如同往常一樣提出幫她推輪椅,老人沒有拒絕。

三人沿着小道散步,在墓園旁的樹林間行走,只是現在的季節已經沒有了繁盛的綠葉,枯枝在瑟瑟的秋風下顯得有些凄涼。

鐘瑜是第一次和老人見面,不知道很多事情,老人便又跟她說了一遍,鐘瑜才得知原來她的愛人葬在墓園裏,扶懷玉因為常來看高晚,兩人就此相識。

得知她和她愛人也相差十二歲時,鐘瑜哇了一下,“您們也相差十二歲嗎?那好有緣分呀。”

說完,鐘瑜發覺老人側着頭,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就頓了頓,問了句,“怎麽了婆婆?”

“沒什麽,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老人笑眯的眼成了一條縫,“我年輕的時候,跟小姑娘你有點相似。”

鐘瑜笑着說了句這就更有緣分了,難怪第一回看見您就感覺這麽親切。

她們邊走邊聊了些過往的事,大多都是老人在和她們講自己和愛人的故事。說自己的愛人年輕的時候很容易哭,很脆弱,每天晚上要抱着哄着睡覺。還說她們總是很有默契,送禮物都能送到一樣的。

中途聽着故事時,鐘瑜還跟扶懷玉換了一下,換成她推着老人往前走。

在這條小道上走到一半時,路邊草叢動了幾下,傳出沙沙聲。

她們的腳步停下,裏面蹦出來一只貍花貓,它的警惕性似乎很強,沒有挨過來,而是在一段距離外的草叢邊看着她們。

“是小貓诶。”

老人見怪不怪了,“是的,它是附近的流浪貓,時間還不長。”

小貓正在叫喚着,扶懷玉聽見它的叫聲,“聽着聲音,像是餓了。”

鐘瑜左右望了兩下,提議去買點水和食物,扶懷玉和老人都說好之後,她往墓園外走去。

這一處剩下一只小貓和她們二人,小貓也不叫了,警惕着往後退得更遠,在草叢中觀察她們。

鐘瑜不在,老人就問扶懷玉,“剛剛那位,是你愛人嗎?”

“是的。”扶懷玉眼眸柔和,承認下來。

老人欣慰的笑意更深了,“真是個陽光的小姑娘,你們很般配。”

“謝謝。”扶懷玉彎了彎唇,“我還沒有感謝您呢。先前您和我說的那些話給了我很多勇氣,讓我也往前走了一步。現在我和我愛人的和睦多虧了您。”

“我只是說了我自己的看法,對你所問的問題做出了回答,真正該感謝的人是你自己,還有你的愛人。”老人笑着搖頭,“感謝當初選擇了勇敢的你,還有感謝你那值得的愛人。”

“人生在世,有太多時間都在後悔中度過,其中又有太多事因為猶豫,因為缺乏勇氣。如果人能一直勇敢,堅定不移地選擇自己所選擇的,是一件十分可貴的事情。”

“之前你問我的問題,你自己找到答案了嗎?”

扶懷玉知曉了她指的是那一天,自己問她,年齡相差過大的兩個人在一起,是否會感到後悔。

她笑着點頭,輕聲回說,“有了。”

有答案了。

答案是——只要遇見對的那個人,不會。

“......”

鐘瑜過了一段時間,拿着東西回來。

她去墓園外的便利店中買了火腿腸和礦泉水,又去旁邊賣冰粉的小鋪子裏,用一塊錢買了一個塑料包裝碗。

走回來的時候,小貓還在原處。

鐘瑜撕開火腿腸的外衣包裝,又給塑料小碗倒上礦泉水,退遠一段距離。過了一會兒小貓小心翼翼地走近來,喝起了水。

在野外,小流浪貓們或許還能找到殘餘的食物,但通常很難找到幹淨的水源,所以一般情況下,比起遞喂食物,遞上幹淨的清水更為重要。

小貓喝了水,又吃了火腿腸,剩下一半的腸後就離開了。

喂完貓,她們也差不多到了回去的時候,跟老人道別,坐上返回的公交車。

這一輛公交車從墓園往市裏去的路線上人比較少,鐘瑜和扶懷玉坐在一旁的兩人坐上,鐘瑜靠着窗邊,看外面的景色,手中正在捧暖扶懷玉的手。

注意到手機有新來短信,她解開手機查看,是一條陌生人發來的短信。

——說想和她見一面,然後發來了一條熟悉的地址。

看見這個地址,鐘瑜心頭震了一下,攥緊手機的手指指節泛起白,毛衣之下的溫熱肌膚只覺得有些冷意。

她張張唇,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時右側的肩頭沉下一股力,鐘瑜側頭,發覺玉姐姐不知什麽時候有些犯困了,睡了過去。

在她腦袋不穩下落時,鐘瑜匆匆扶住,見人兒有要醒的意思還摸摸頭安撫好。

心頭的餘震猶在,鐘瑜想說的話沒出口,就這樣先略了過去。

中午她們在家做了飯,一起睡午覺,到了下午三點多時,鐘瑜就突然和扶懷玉說下午要見一個以前老同學,需要出去一趟。

扶懷玉清楚她對日常是有規劃的人,在這之前她本來是說下午沒有安排的,這下突然又說要去見老同學。

她覺得有點不對,就問清楚了一些。

鐘瑜回答說是同學約她約得有點突然,不是什麽關系很好的同學,剩下的回來再跟她說。

扶懷玉有些擔心,但還是讓她去了,提醒她一個人去路上當心些。

最近的天還算晴朗,卻因為季節的變換,天空很快就會暗沉下來,傍晚五點的時候天沒有了陽光,有些灰蒙蒙的跡象。

在短信上約好的五點鐘整,鐘瑜抵達了津寧九中附近的一條小巷。

九中是一所老高校,附近的房子不新,店鋪很多。

這時候還沒有到傍晚放學的時間,路邊行人寥寥,越走近小巷人煙就越是稀少。

進入小巷,四周的牆壁阻隔了視線。隔着一層牆壁之外是低平的老房子。鐘瑜自高中畢業就沒來過九中了,走入這條小巷時高中的一些回憶挑破灰塵襲來,壓得情緒有些不舒暢。

這裏,本來她們以前常來的。

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

邊回憶邊往前走着,直至經過一個拐角處時,鐘瑜看見了一個破舊的木桶,心中已經知曉了下一步。

鐘瑜心中一嘆,如布下陷阱的人所願,往前走去,腳扯到提前布置的陷阱線,上方的木桶倒下來。

鐘瑜正要往後退去,身後就有人先行拉過了她的手腕倒退幾步,讓她躲開了砸下的水桶。

“小心。”

砰地一聲水桶和裏面一半的水一同往下砸來,将跟前不遠的水泥地染得一片深色。不敢想象如果這些成功往人的身上潑去,人該會變得多狼狽。

鐘瑜察覺到熟悉的冷香,朝身後看去,果不其然是扶懷玉。

“玉姐姐?”

她眨了眨眼眸,還在想扶懷玉是怎麽跟上來的時候,面前的轉角處走出來一個人影,厚重的靴子在地上發出踏踏的沉重聲響。

“太可惜了。”

戲谑的話語之後,緊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墨黑直發的女生,停留在眉間和下巴處的劉海修剪平整,一刀切劉海的發型和攻擊性極強的面容适配,乖張跋扈的大小姐氣勢瞬時壓面而來。

“看來你運氣一如既往的很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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