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第38章 038

一輛車從蘇懷銘面前駛過, 他聞到了淡淡的汽車尾氣。

他剛洗完澡,臉頰和眼角還帶着熱氣烘出來的紅暈,洗過的頭發被吹風機吹得幹燥又柔軟, 有種毛茸茸的質感, 幾縷頑皮地翹在頭頂, 直愣愣的,像是在表現主人的懵逼。

蘇懷銘喜歡寬松的衣服, 上身随便套了個下擺到大腿根的T恤,底下是一件布料柔軟的黑色長褲, 像極了老人最喜歡的人造棉褲子,整個人顯得松弛又慵懶,若是給蘇懷銘一張床, 他恐怕能直接倒下去。

但現在明顯沒有那個條件。

晚上的風有點涼,蘇懷銘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鼻尖紅紅的,他随手接過傅景梵手中的小毛毯,裹在了身上。

毛毯是灰色的,表面毛茸茸的,十分柔軟, 蘇懷銘整個縮在裏面, 只露出了小腿,像一只灰撲撲的幼崽。

蘇懷銘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看着眼前的情景, 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 踏得寸草不生, 他頂着滿頭的問號, 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景梵。

傅景梵也換了一套衣服, 西裝革履,布料筆挺,從頭到尾沒有一根多餘的褶皺,眼眸深沉,神情淡然,看不出一絲疲憊,雖然西服是低調的黑色,但像是自帶光芒,都可以直接穿着這身去走紅毯了!

蘇懷銘看了眼時間,确定自己沒瘋。

那瘋了的就只能是傅景梵了。

蘇懷銘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收住了興師問罪的語氣,但難免還是有些激動,“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呀?!”

傅景梵垂眸看着蘇懷銘的這套打扮,視線最後落在了蘇懷銘毛茸茸的頭發上,像是覺得有趣,眉眼之間染上了愉悅。

他并沒有回答蘇懷銘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怎麽把紅色的絲帶解下來了?”

蘇懷銘愣了愣,想到他回到房間後,看到的鏡子裏的自己,無語地沉默了幾秒,反問道:“不然呢,我若是脖子上綁着一個紅色的蝴蝶結,在外面溜達,恐怕會被人報警抓起來的!”

傅景梵挑了挑眉,猜測道:“影響市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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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銘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語氣顯得有些幽怨,“是精神病人跑出來了。”

聽到這話,傅景梵的心情更好了,蘇懷銘十分懷疑他下一秒就會笑出來。

傅景梵的這副态度過于惡劣,蘇懷銘磨了磨後槽牙,氣得想要狠狠踩他一腳。

傅景梵卻沒有半點求生欲,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禮物應該由過生日的人來拆。”

蘇懷銘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語氣冷淡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所以我現在需要重新系上蝴蝶結,等你來拆嗎?”

傅景梵:“……”

他毫不懷疑若是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蘇懷銘一定會當場炸毛,而且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傅景梵頓了頓,終于收斂住了他惡劣的趣味,“不用了。”

蘇懷銘用鼻子哼哼了聲,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困得打了個哈欠,晶瑩的淚珠挂在卷曲濃密的睫毛上,已經快睜不開眼了,“你當初不是答應我可以睡覺嗎?”

“我是答應了。”傅景梵說道。

“那你幹嘛讓我在院子裏罰站?”蘇懷銘不滿的說道。

“這不是在罰站。”傅景梵接着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睡覺的地點由我來決定。”

蘇懷銘驚訝音調提高了不少,“所以你要讓我在院子裏睡覺,以地為床,以天為被?!”

蘇懷銘的表情太過生動,讓傅景梵清楚的讀到了“你是變态嗎?”這個信息。

傅景梵沉默了幾秒,這才說道:“不是,你在車上睡。”

蘇懷銘的目光這才落在了,停在不遠處的低調豪車上。

感受到了蘇懷銘疑惑的目光,傅景梵繼續解釋道:“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現在出發,明天早上剛好能到達。”

蘇懷銘反問道:“去哪?”

傅景梵并沒有回答,而是擡步朝車走去。

傅景梵腿長步子大,蘇懷銘的身高在同齡人中并不算矮,跟傅景梵相比卻差遠了,只能小跑步跟了上去。

司機打開門,恭敬地站在一邊,請蘇懷銘和傅景梵上車。

管家也坐在了副駕駛上,寬敞的後座留給了蘇懷銘和傅景梵。

跟普通的車輛不同,車內的空間較大,特別是車後座,幾乎可以躺下一個人,旁邊還配備着小冰箱,裏面放着各種珍貴的酒類,若是小資情結上來了,可以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邊品酒。

蘇懷銘顯然沒有這個情趣。

他坐在寬敞的車後座上,用手壓了壓皮質的座椅,像是在試探躺在上面睡覺會不會舒服。

傅景梵坐在另一邊,眼神沒有半點渾濁,戴上了金絲眼鏡,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沓文件,随手翻開了一頁。

姿态慵懶,神情卻十分專注。

修長的指尖撚着紙頁,輕輕翻動,傳來清脆的聲響。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更何況傅景梵頂着一張完全不輸明星的俊臉,姿态和氣質也非常人可比。

蘇懷銘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思,只想睡覺。

他索性脫了拖鞋,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微微蜷縮着腿,褲腳柔軟的布料被蹭得向上,露出了骨節分明,伶仃漂亮的腳腕。

在暗淡的光下,蘇懷銘的皮膚瑩澈白皙,像是潤玉透着獨特的光澤,跟黑色的布料對比強烈。

蘇懷銘随手拿過放在一邊的毛毯,展開之後蓋在了身上,嚴嚴實實,只有頭還露在外面。

蘇懷銘在哪都能睡着。并沒有挑剔環境,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神情逐漸變得朦胧,慢慢合上了眸子。

只用了短短幾分鐘,他的呼吸就已經變得清淺,進入了夢鄉。

坐在前排的管家和司機怕打擾到蘇懷銘,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傅景梵并未看蘇懷銘一眼,依舊在專注地查閱文件。

安靜的車裏只剩下紙張翻動時的細微聲響。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熬夜冠軍管家也撐不住了,頭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

司機仍然很精神,但開了很久的車,難免有些枯燥無聊,眼神也沒有剛才那般清亮了,還不如傅景梵清醒。

傅景梵從頭到尾都沒有休息過,還在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各種的數據。

若是換作其他人,恐怕看幾眼就困得睜不開眼了,傅景梵卻截然相反,他拿起一旁的鋼筆,寫下了文件上的錯誤。

等天亮之後再發給周秘書,讓她協調項目組改正。

司機透過後視鏡偷偷的看了一眼傅景梵,隔着鏡片,傅景梵的目光仍然鋒利懾人,司機匆匆地收回目光,生怕被發現。

車內更加安靜了,外面也空無一人,車子像是行駛在無邊的黑暗中,正在尋找着光亮的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傅景梵隐隐聽到了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視線從旁邊的文件轉移開,看向了睡在旁邊的蘇懷銘。

蘇懷銘睡得正香,臉頰上帶着壓出來的紅痕,他似乎覺得不舒服,用臉蹭了蹭車座,微微轉過身來。

蘇懷銘之前的睡姿很乖,幾乎沒有翻身,毯子也裹得嚴嚴實實,但此時一只腳從被子裏露出來,往前伸去。

傅景梵感覺到腿側溫柔又柔軟的觸感,目光蘇懷銘臉上停留了幾秒後,落在了腿邊的那只腳上。

蘇懷銘的腳顯得小一些,線條勻稱,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皮膚很薄,可以清楚地看到腳背上青色的脈絡,腳趾圓潤,剛剛從暖和的被子裏伸出來,指甲還泛着淡淡的粉。

蘇懷銘還在睡夢中,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用腳抵着傅景梵結實的大腿,細膩的皮膚摩擦着西裝褲筆挺的布料。

雖然只是個意外,雙方都沒有這個意願,但這算得上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

傅景梵垂眸看着那只不安分的腳,還沒想好要怎麽辦,大腿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力。

蘇懷銘……竟然在踹他。

蘇懷銘蜷縮着睡了太久,有點不舒服,身體本能得想要伸展開。

後排的座椅足夠大,睡蘇懷銘一個人綽綽有餘,但多了傅景梵的存在,蘇懷銘的腿反而伸不開了。

蘇懷銘蹬着傅景梵結實的大腿,因為沒有踹開,眉毛不滿的微微蹙起,還小聲的咕囔了一句。

傅景梵頓了頓,在“叫醒蘇懷銘”和“将這只腳甩開”之間猶豫,思忖了幾秒後,沉默的往車窗那邊移了移,試圖給蘇懷銘留出空間。

睡着的蘇懷銘并不知道什麽叫做見好就收,對他來說,雖然空間大了一點,但腿依然沒辦法伸直,那個礙事的溫熱物體仍然存在。

傅景梵剛剛跟蘇懷銘拉開距離,那只腳便如影随形地追了上來,又重新抵住了他的大腿,溫度洇染着西裝褲的布料,傅景梵仿佛都能感覺到蘇懷銘腳掌的溫度和細膩的觸感。

“……”

車內十分安靜,管家靠在車窗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等天邊微微放亮,光線穿透車玻璃,落在他的眼皮上,管家才悠悠轉醒。

剛剛醒來,大腦還不清醒,管家看着車內的景象,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裏。

他下意識想伸個懶腰,手還沒伸直,就撞到了車頂,發出了砰的一聲。

司機正在開車,被這一聲吓了一跳,詫異地看着管家。

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氣,剛要喊痛,突然意識到蘇懷銘和傅景梵還在後座,及時緊緊地閉上了嘴,将撞痛的手掌藏在身後,表情逐漸猙獰。

等他緩過神來後,這才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地看向車後座的蘇懷銘和傅景梵。

這一眼可把他吓到了。

蘇懷銘舒服地躺在車後座上,身上嚴嚴實實地蓋着灰色的毛毯,連肩膀都沒有露出來。

不同于之前蜷縮着的姿勢,他舒服地平躺在皮質座椅上,腳藏在了毛毯下面,只能看到微微的突起。

傅景梵垂眸看着文件,依舊是那副清冷淡然的姿态,氣場矜貴強大,讓人大氣不敢喘。

但他的身體緊緊地貼着另一側的車門,近到微微側頭,就能和車玻璃親密的吻在一起。

明明傅景梵身材高大颀長,坐着也很大只,現在卻像是被塞到了車門邊,兩條長腿委屈地并在一起,被無形的牆不斷地往裏擠。

管家從來沒有見過傅景梵如此“狼狽”的樣子,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就在這時,他看到灰色的毛毯突然微微揚起,又重新落下,褶皺完全消失了。

而傅景梵的身體也跟着晃動了一下,他微微蹙了蹙眉,垂眸看向自己的腿邊。

……

管家徹底傻掉了。

雖然沒有看到蘇懷銘的腳,但從毛毯的起伏和傅景梵的反應,管家什麽都明白了。

怪不得傅總會那麽委屈巴巴的縮在車門邊,這一晚一定被踹了很多腳吧!

真是難為他了。

而始作俑者蘇懷銘像是預感到了什麽,悠悠轉醒。

他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四周,用手揉了揉臉,見還沒有到需要下車的時間,整個人又蜷縮進了溫暖的毯子,準備再睡一覺,全程沒有看到被迫緊緊貼着車門的傅景梵。

等車快要停下來,蘇懷銘才徹底清醒了,将毯子裹在身上,慢慢坐了起來。

他終于發現了傅景梵的存在,見他手中還拿着文件,十分驚訝的說道,“你一整晚都沒睡嗎?”

傅景梵看向他,神情也沒有疲态,只是有點微妙,“你一整晚都沒醒?”

蘇懷銘打了個哈欠,身上散發着睡夠的餍足氣息,語調慵懶的說道:“對啊,我昨天晚上睡得特別好。”

“特別好。”傅景梵重複了這三個字,語氣有點重。

蘇懷銘不解的看向他,說道:“怎麽了?”

說到這,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說道:“我睡姿一向挺好的,應該不會打擾到你。”

傅景梵聽到這話,定定地看着蘇懷銘,足足沉默了半分鐘,用鼻子輕哼了聲,語氣耐人尋味:“是挺不錯的。”

蘇懷銘覺得傅景梵的态度有點奇怪,但并未多想,而是問道:“你一整晚不睡,一點也不累嗎?”

傅景梵将文件放在了一邊,并沒有回答。

蘇懷銘剛要再開口,車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注意力被轉移,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停在不遠處的藍白色游艇。

蘇懷銘驚訝的瞪圓了眼睛,轉頭看向傅景梵,像是突然不認識他了。

沒想到傅景梵這個工作狂魔,還有這種情趣!

傅景梵率先打開了車門,長腿一邁,走下了車。

蘇懷銘感覺到了獵獵的海風,生怕會着涼,索性裹着小毛毯走了下去。

傅景梵站在車的另一側,神情淡然的看着大海,眸色比海水還要深。

蘇懷銘剛要走過去,突然見到有個發型比他還亂,穿着還要老頭的青年走了過來,他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眼角似乎還有眼屎。

“我就知道今天你會來,已經都安排好。”宋晗昱話音一頓,餘光瞥見了站在一旁的蘇懷銘,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還維持着張嘴說話的表情,顯得有點傻。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宋晗昱結結巴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蘇懷銘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蘇懷銘。”

宋晗昱當然認識蘇懷銘,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時聽到蘇懷銘的聲音,宋晗昱情不自禁地看向傅景梵,視線來回移動,眼神變得越來越亮,表情也開始亂飛。

蘇懷銘猜不到這是什麽反應,只能讪讪地勾了勾嘴角。

眼前這個人挺帥的,怎麽看上去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呢?

宋晗昱突然大步走向蘇懷銘,态度相當熱情,“嫂子,你怎麽來了?”

蘇懷銘:“……”這個稱呼,真吓人。

宋晗昱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喋喋不休地說道:“嫂子,我真沒想到你會來,若是我早知道,肯定好好的拾掇一下。”

蘇懷銘禮貌的笑笑,下意識整理了下睡覺被壓亂的頭發,“沒關系,我和你一樣。”

宋晗昱看着蘇懷銘的目光,像是在看活的國寶,驚訝中又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生怕蘇懷銘會跑了,“我之前看過你的綜藝,沒想到你比鏡頭上還要好看,跟傅哥太般配了,我之前就很想見你,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我們這麽有緣,會在這種場合見面。”

蘇懷銘聽到傅哥二字,下意識看向站在前面的傅景梵。

傅景梵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一絲神情,只是不冷不淡地叫了聲宋晗昱的名字。

宋晗昱感覺到了危險的意味,意識到他剛才得意忘形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斂了過于熱情的态度,但目光一直落在蘇懷銘身上。

蘇懷銘被盯得受不了了,主動說道:“你跟傅景梵很熟悉嗎?”

宋晗昱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像往外倒豆子,叭叭地說道:“我跟傅哥很早之前就認識了。你知道傅哥曾經在國外創業吧,那時候我是主要的投資人,為了支持傅哥,我把老婆本都拿出來了,萬一虧本了,我就要打一輩子的光棍!沒想到傅哥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牛逼,一番操作,直接讓我看傻了,還沒反應過來,老婆本就已經翻了十倍,我直接超越我爹,成了富一代!”

宋晗昱說話着實幽默,蘇懷銘忍不住勾起嘴角,接着問道:“那你回國之後,還跟着傅景梵一起工作嗎?”

“當然了。”宋晗昱露出自豪的神情,“遇到這種大腿,一定要好好抱緊,要不然我怎麽混吃混喝?!”

蘇懷銘找到了同道中人,贊同地點了點頭,兩人的關系也拉近了不少。

宋晗昱又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話,都是關于傅景梵的,差點把傅景梵的老底都抖露出來。

宋晗昱是個資深富二代,平時端着個調調,看上去挺有距離的,這是他第一次對人如此殷勤。

這都是有原因的。

跟傅景梵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清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宋晗昱以為傅景梵心裏只有工作,不可能再裝下其他的東西。

但傅景梵這次竟然帶蘇懷銘來了!

而且是在這麽特殊的時間,特殊的地點,這完全說明了蘇懷銘在傅景梵心目中很有分量,就算沒有到達這個程度,蘇懷銘也一定跨過了傅景梵高高樹立的門檻,能夠往他心裏看一眼。

能做到這點,蘇懷銘可真是個牛人啊!!

宋晗昱對蘇懷銘充滿了好奇,但當着傅景梵的面,他又不敢問具體的細節,只能争分奪秒地跟蘇懷銘搞好關系,打算等以後有機會了,他再好好地扒一扒。

傅景梵一眼看透了宋晗昱的目的,并沒有留給他太多的時間,直接帶着蘇懷銘向游艇走去。

宋晗昱很有分寸,并沒有追上去,而是趁着傅景梵轉身的功夫,拿着手機走向了蘇懷銘,“相逢就是緣,要不然我們加一下對方的微信吧,等以後有時間了,我們可以約着出來玩。”

蘇懷銘對宋晗昱也挺有好感的,立刻拿出了手機,加上了他。

蘇懷銘将手機收起來時,才發現前面已經沒有了傅景梵的身影,匆匆跟宋晗昱打了聲招呼後,立刻轉身走向了游艇。

宋晗昱一直站在岸邊朝蘇懷銘揮手,等看不到蘇懷銘的身影了,才轉身離開。

蘇懷銘站在游艇上,想起宋晗昱剛才的表現,下意識看向了傅景梵。

傅景梵敏銳的捕捉到了蘇懷銘的目光,問道:“你有話要說?”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宋晗昱的性格差距那麽大,卻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傅景梵明白蘇懷銘話裏的意思,解釋道:“其實,宋晗昱大多時候也有個……”

他頓了頓,從朋友的角度,給了宋晗昱一個準确的評價:“有個人樣。”

蘇懷銘:“……”

你就不怕宋晗昱聽到這話,當場哭出來嗎!

蘇懷銘剛要開口,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海上風大,去換身衣服。”傅景梵接着說道:“管家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衣服就在你的房間裏。”

蘇懷銘裹緊小毯子,道了聲謝後,回房間換衣服了。

等他再次出來時,卻沒有找到傅景梵的身影。

蘇懷銘問道:“傅景梵呢?”

“傅先生回房休息了。”管家接着說道:“他讓我們暫時不要去打擾他。”

蘇懷銘下意識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中有些驚訝。

傅景梵昨天通宵工作了一晚上,不見疲态,仿佛是個完美的工作機器,他還以為傅景梵不會休息呢。

蘇懷銘怕打擾到傅景梵,索性走到了甲板上,一邊看着海景,一邊跟管家閑聊。

管家說道:“馬上就到傅先生的生日了,蘇先生想要準備什麽驚喜?”

說到這,蘇懷銘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切地問道:“傅景梵的生日是在什麽時候?”

“這個月的十號。”管家被蘇懷銘的态度弄得一頭霧水,“我在電話裏已經跟您說過了。”

“是十號,不是四號?”蘇懷銘這才意識到他聽錯了日期。

“對。”管家很肯定地說道:“就是這個月的十號。”

蘇懷銘頓了下,追問道:“你确定嗎?”

“确定。”管家規規矩矩地答道:“每年都是在十號給傅先生慶祝生日。”

蘇懷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現出昨晚的場景。

如果傅景梵的生日是在十號,那昨天晚上他給傅景梵慶祝生日時,傅景梵為什麽沒有糾正,甚至還主動向他索要禮物。

傅景梵是在故意騙他嗎?

可若真是如此,為什麽傅景梵的書房會擺着一個禮盒呢?

而且傅景梵昨晚的表現和眼神,都藏着別樣的意味,并不是在開玩笑。

蘇懷銘突然想起宋晗昱看到他時的驚訝表現,繼續問道:“去年你也跟傅景梵來游艇了嗎?”

管家搖了搖頭,“不,這是第一次。”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先生,每年的這個時間都會消失一天,我從沒能聯系上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先生會來游艇。”

管家的思緒漸漸跑偏,露出了磕到了的表情,“傅先生走到哪都帶着您,真是恩愛,如果不是因為蘇先生,我至今都不知道傅先生每年消失的那天,原來是坐游艇出海了。

管家并沒有意識到他話裏的含量,蘇懷銘卻得到了很多信息。

傅景梵很重視工作,但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消失,這是很反常,也說明這個時間對傅景梵很特殊。

那這麽看來,恐怕昨天真是傅景梵的生日。

可是傅景梵為什麽要讓管家他們以為生日是在十號呢?

只是一句話就能糾正的事情,為什麽從來都不主動提起呢?

在蘇懷銘面前,傅景梵很有城府,又十分神秘,接觸得越多,越發現他身上有很多的迷團。

管家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蘇懷銘神情不對,不安的問道:“怎麽了?”

蘇懷銘回過神來,遲疑了幾秒之後,并沒有說出心中的疑惑,只是笑了笑說道:“沒什麽。”

他還沒弄清楚這件事,沒必要把管家牽扯進來,而且這歸根結底是傅景梵的事情,傅景梵沒有挑明,他又何必多嘴呢?

管家并未多想,笑了笑,又轉向了別的話題。

兩人聊了一會後,管家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這艘游艇的配置是最高級的,傅景梵一直沒有從房間裏出來,蘇懷銘便在甲板上享受着陽光浴,還有進口的新鮮水果,各式各樣的點心。

又過了整整兩個小時,傅景梵才從房間裏出來,他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靜靜地看着海,讓人猜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麽。

蘇懷銘從未見傅景梵如此“浪費時間”,疑惑地看着他。

在他的認知裏,傅景梵就算要出來度假,也是文件不離身,時刻接電話。

傅景梵像是長了身後眼,回頭就準确地捕捉到了蘇懷銘的目光,問道:“你在看什麽?”

蘇懷銘頓了頓,客套的詢問道:“你的工作都處理完了嗎?”

“已經交給了周秘書。”傅景梵猜到了蘇懷銘真正想要詢問的事情,說道:“我沒帶手機和文件。”

蘇懷銘這才明白管家為什麽每年的今天都聯系不上傅景梵了。

準确來說,任何人都聯系不上傅景梵。

但……傅景梵為什麽要帶他來呢?

蘇懷銘并不讨厭游輪度假,還十分樂在其中,只是他找不準自己的定位。

他這是第一次當禮物,完全沒有經驗,而且還沒有辦法找人取經。

蘇懷銘思索了片刻,覺得傅景梵不帶手機,獨自在游艇度假,應該是不想讓人打擾他,而且禮物都不會言語,那他安安靜靜,應該不會出錯。

蘇懷銘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完全忽略了傅景梵的存在,也沒有去打擾他。

管家正在後廚忙碌,他走到甲板上時,看到蘇懷銘和傅景梵之間毫無交流,離得還那麽遠,心中十分着急。

兩人是新婚夫夫,這是第一次出來度假,帶有蜜月的性質,怎麽能毫無交流呢?

管家又不敢上前插話,只能站在角落裏,遠遠地看着。

蘇懷銘一邊看着手裏的雜書,一邊吃水果,等水果吃完了,他才擡起頭來。

蘇懷銘坐得時間有些久了,索性站起來活動一下,走到圍欄邊看風景,跟傅景梵并肩站在一起。

管家看到這幕,欣慰地嘆了口氣。

管家其實挺怵傅景梵的,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他跟傅景梵的交集并不多,也不了解傅景梵。

在他的印象裏,傅景梵氣場強大,手段淩厲,完美到幾乎沒有人類的感情,充滿了距離感。

以傅景梵這樣的性格,讓他主動親近示好,太過強人所難。

還好蘇先生開朗随和,會主動跟傅先生拉近距離,要不然場面還會僵持下去。

但跟管家腦補的美好場景不同,蘇懷銘和傅景梵雖然并肩站着,但注意力都在遠處的風景,并沒有交流。

管家這個CP粉看到這幕,心中更加焦急。

正好有人來送新的水果,管家索性接了過來,朝兩人走過去,安靜地将果盤放在了身後。

蘇懷銘像是察覺到了管家的心情,轉頭看向傅景梵,主動問道:“站在這,突然想到了一部電影。”

傅景梵看向蘇懷銘,眸子比大海還要深沉,映着蘇懷銘的身影:“什麽電影。”

“泰坦尼克號。”蘇懷銘接着問道:“你看過嗎?”

傅景梵點了點頭,“看過。”

蘇懷銘朝前走去,指着船的前方說道:“當時男女主人公就站在這,張開手臂,擁抱大海。”

傅景梵也走了過去,恰好站在蘇懷銘身後,身影幾乎完全能夠将蘇懷銘遮住。

管家心中十分激動。

蘇懷銘果然了解傅景梵,選擇用這種方式拉近距離,自然又浪漫。

泰坦尼克號可是著名的愛情電影,有多少人被主人公的愛情感動,而站在船頭的那個動作,更是十分經典,廣為流傳。

蘇懷銘此時提到這個,估計是想複刻當時的動作,順便和傅景梵親密接觸。

蘇先生可真是太會了!

管家想到這,嘴角不自覺地勾起,露出了CP粉的姨母笑。

想管家預料的那樣,蘇懷銘微微張開了手臂,合上的雙眼,金色的陽光在他瑩澈白皙的皮膚上跳躍,海風撩起他耳邊柔軟的碎發,畫面美好又生動。

“我看到這一幕,當時就在想……”蘇懷銘睜開眼,聲音輕的像是一陣風:

“他們兩個不小心掉下去,會怎樣?”

管家:“……”

管家:“……”

管家:“……”

氣氛都到了這,你說這個禮貌嗎?!

相比于管家,傅景梵的反應相當自然,接話道:“以當時的情況來說,掉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一般這種行為,被稱作殉情。”

蘇懷銘曾經歷過病痛,也曾死過一次,相當珍惜生命,心有餘悸的盯着船頭那個位置,仿佛他此時就站在那。

蘇懷銘倒退了兩步,說道:“我們還是離遠一點,安全最重要。”

“不必擔心,游艇上有救生員,還有急救設施,不會出現大的問題。”傅景梵語氣一頓,垂眸看向蘇懷銘,如果你不主動跳下去,掉進海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蘇懷銘還是不放心,離欄杆遠了一點。

他轉過頭,看到桌子上擺着的新鮮水果,眼神一亮,立刻走了過去,顯然水果對他來說,比傅景梵的誘惑力還大。

傅景梵看到這幕,不鹹不淡的補了一句,“慢點吃,你被果核噎死的幾率,比掉進海裏淹死的幾率要高。”

蘇懷銘聽到這話,眨了眨眼,果肉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嚨裏,哽得厲害。

傅景梵恐吓完蘇懷銘後,眉眼染上了愉悅,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蘇懷銘用鼻子哼哼了兩聲,不甘心地和傅景梵争論。

兩人開口閉口都是各種死狀,而且一個比一個慘烈,話題隐隐往詛咒對方的方向偏。

一個個的都想喪偶。

管家:“……”

他真是服了。

這倆人是對浪漫過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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