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第41章 041

蘇懷銘吃完晚飯後,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他看完了最近追完的劇,才注意到時間已經比較晚了。

以往的這個時間,他都會去傅景梵的書房給他送夜宵, 但想到白天的事情, 蘇懷銘眯起了眼, 記仇地哼哼了兩聲,打算直接洗漱睡覺。

傅景梵一天不吃夜宵, 又不會餓死。

蘇懷銘剛想走進衛生間,就聽到房門被敲響了, 管家在外面問道:“蘇先生,已經睡了嗎?”

蘇懷銘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沒有,你有事找我嗎?”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了管家手中的托盤,上面放着今日份的夜宵。

“傅先生,看您一直沒去送夜宵,便讓我來問一聲,怕你晚上餓着。”管家很有情商, 一番話說得十分有分寸。

蘇懷銘卻不知這一套, 直截了當的說道:“這哪是怕我餓着,是他催我去送夜宵吧。”

“沒有沒有。”管家連連搖頭, “傅先生沒有催促的意思, 是想問你願不願意去?”

蘇懷銘也是有脾氣的人, 剛想拒絕, 卻聞到了萦繞在鼻尖的香味。

在美食的誘惑下, 他開口的速度慢了一些, “我……我确實餓了,把夜宵留下吧。”

在管家呆愣的目光中,蘇懷銘直接接過了托盤,打了聲招呼後,很有禮貌地關上了房門。

管家看着緊閉的門板,這才意識到蘇懷銘打算抛下傅景梵,獨自享用夜宵。

想到傅先生的囑托,管家為難地撓了撓頭發,在原地徘徊了幾圈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去找傅景梵彙報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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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銘并不知道這些,坐在飄窗上,美美地為自己盛了一碗銀耳羹。

最近晝夜溫差大,火氣也旺,合适喝蓮子銀耳羹。

蓮子銀耳羹很常見,幾乎每個家庭都會做,廚師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銀耳炖得軟爛,湯都是透明的半膠質,口感卻偏清爽,淡淡的甜味恰到好處,還有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花香。

蘇懷銘剛喝了小半碗,就聽到房門被人敲響了。

蘇懷銘随口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了,卻沒有響起腳步聲。

蘇懷銘疑惑地擡起頭,看到傅景梵身材颀長地站在門口,抱着手臂,慵懶的斜倚着門框。

蘇懷銘挑了挑眉,“你怎麽來了?”

傅景梵沒有回答,而是禮貌周全的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蘇懷銘曾經見過傅景梵濃黑惡劣的內裏,并不吃這一套,冷聲說道:“如果我拒絕,你就不進來了嗎?”

傅景梵并不意外蘇懷銘的回答,挑了挑眉,“當然,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我只能一直在這站着。”

說話的功夫,蘇懷銘已經喝完了一碗銀耳羹,有了美食治愈,蘇懷銘的心情順暢了很多,見傅景梵這個大高個杵在門口,實在堵得慌,便勉為其難放他進來了。

傅景梵坐在了飄窗對面的位置,靜靜地看着蘇懷銘。

蘇懷銘沒有先開口的打算,又盛了一碗銀耳羹,剛拿起勺子,就聽到傅景梵直白地問道:“今天為什麽不來給我送夜宵了?”

蘇懷銘:“……”你還好意思問!

見蘇懷銘不願意搭理他,傅景梵又換了個說法,“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蘇懷銘擡起頭,皮笑肉不笑道:“我哪敢生你的氣啊,而且你又沒做錯什麽,我何必生你的氣呢?”

傅景梵贊同的點了點頭,“我确實沒做錯什麽。”

蘇懷銘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強忍着沒有把傅景梵叉出去。

“我知道你在想哪件事情,等我說完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生氣。”傅景梵搶先開口。

蘇懷銘只能把嘴邊的優美中國話咽了回去,抱着手臂,靠在軟件上,十分大佬的沖傅景梵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

“我知道首席設計師這個頭銜對你來說,可能是一種壓力,或者是束縛,但這并不是我的本意。”

傅景梵把蘇懷銘當成了合作夥伴,完全是對等的态度,試圖說服他,“我并不會強行給你設置目标或其他限制,也不會用領導的頭銜壓你,我會給你一個完全自由的環境,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開出條件,我一定會給你滿意的答複。”

傅景梵身體微微向前,黑眸倒映出蘇懷銘的身影,聲音放輕了不少,“你和李夫人趣味相投,創作理念能碰撞出更多的火花,跟她一起設計,這難道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

蘇懷銘聽到最後一句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并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但創作和設計對他來說,并不是一件讓他覺得辛勞又痛苦的事情,而且有老夫人這個忘年交,他對能設計出怎樣的成果多了一絲期待。

蘇懷銘只是不喜歡被強做無感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想每天躺在床上,啥也不幹,張着嘴等飯吃。

雖然會付出一些心力,但他并不排斥這件事情。

真正讓他顧慮的是因為這件事情,被迫卷生卷死,還産生了別樣的糾葛。就比如說等到要離婚時,他因為這個首席設計師的頭銜,沒辦法及時脫身。

感覺到了蘇懷銘态度的松動,傅景梵接着說道:“你可以試着向我提意見,看我會不會答應你?”

蘇懷銘本着“試一試也不吃虧”的态度,問道:“如果我當了這個首席設計師,四個月後我想要卸任,你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我。”

傅景梵點了點頭,“可以,我答應你。”

蘇懷銘感覺到了傅景梵的誠意,态度也端正了一些,“我不想要有什麽任務或者是目标,我有靈感了,就會去創作,但你不可以逼我,也不可以幹涉我的創作理念和過程。”

傅景梵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正是我的本意,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更好地創作,我會把這些全部寫進合同,你可以請律師仔細檢查。”

蘇懷銘狐疑的看着傅景梵,像是不認識他了,“你怎麽這麽好說話?”

傅景梵猜到了蘇懷銘的潛臺詞,眸子微微下壓,表情帶着絲無奈,“我不是周扒皮。”

蘇懷銘頓了頓,接着問道:“可是我跟你的風格截然不同,你能夠容忍得了嗎?”

傅景梵聽到這話,垂眸看着蘇懷銘。

蘇懷銘正抱着軟枕,小小的一只縮在飄窗上,像一只柔軟的小動物,目光明亮又警惕。

傅景梵心頭一動,身體前傾,将蘇懷銘照在了自己身下,輕聲道:“一顆種子只有在合适的土壤中,受到極致的呵護,才會發芽成長。”

傅景梵眸色晦暗,意有所指道:“一個合格的花匠,在面對最嬌嫩的花時,必須懂得只有付出誠意,才能看到最美麗的風景。”

蘇懷銘思索了幾秒,下意識想點頭贊同,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他挑了挑眉,瞪着傅景梵,“你說誰嬌嫩呢?”

傅景梵喉結滾動,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嗯,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站直了身體,用正式的語氣問道:“所以你願意嗎?”

蘇懷銘當初的顧慮已經煙消雲散,也很珍惜能和李夫人合作的機會,思忖了幾分鐘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我可以試試。”

沒有壓力做感興趣的事情,擁有絕對的自由,還能拿一大筆錢,好像也挺不錯的……而且像傅景梵這樣的冤大頭老板也不多見。

傅景梵并不意外這個答案,沒有露出一絲欣喜,神情淡然,仿佛早就把一切掌控在手中。

蘇懷銘眉頭一動,心中警鈴大作,突然感覺到了與虎謀皮的危險,但這只是一個飄渺的想法,毫無證據,他不好突然反悔,只能勉強壓下了這個想法。

總感覺把自己給賣了……

在蘇懷銘沉思時,傅景梵一直注視着他,蘇懷銘的思路被迫中斷,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傅景梵頓了頓,問道:“不打算給我留一點嗎?”

蘇懷銘愣了幾秒,順着傅景梵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注意到他思考時,習慣性地喝銀耳羹,喝得只剩下了半碗了。

蘇懷銘故意說道:“沒有這半碗,你會餓死嗎?”

傅景梵似是沒有察覺到語氣的尖銳,态度仍然矜貴,但說出來的話卻跟他的人設極其不符,“是的。”

蘇懷銘:“……”

傅景梵如此耿直的兩個字,将他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他哽了又哽,只能把碗推給了傅景梵,“快吃吧,小心別餓死了。”

傅景梵坐在飄窗另一邊,在蘇懷銘虎視眈眈的目光中,動作優雅地喝完了那半碗銀耳羹,只是看着就讓人感覺到了貴氣。

等傅景梵放下勺,蘇懷銘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繼續工作吧。”

傅景梵擡眼看向蘇懷銘,詢問道:“你要休息了嗎?”

蘇懷銘點了點頭。

傅景梵沒有多打擾,直起身朝門口走去,“我也回去休息了。”

蘇懷銘腳步一頓,下意識反問道:“你不工作嗎?”

在蘇懷銘驚訝的目光中,傅景梵點了點頭。

以往這個時間,傅景梵還在沉迷工作,等整棟別墅的燈都熄滅了,書房的燈依舊亮着,這還是第一次傅景梵這麽早休息。

難道是……手頭沒有新的工作了?

傅景梵擁有着那麽大的商業帝國,勢力盤根錯節,若是沒有新的工作,那只能說是傅氏要破産了。

蘇懷銘的思維不小心發散到了奇怪的地方,看着傅景梵的目光,震驚中多了一絲同情。

傅景梵沉默了幾秒,讀懂了蘇懷銘的目光,無奈地答道:“公司的經營狀況很好。”

蘇懷銘被戳中了心思,幹巴巴地咳了兩聲,躲開了傅景梵的目光,假裝他剛才什麽都沒有想。

傅景梵站在門外,蘇懷銘剛打算關門,卻對上了傅景梵黑亮的眸子。

夜色的籠罩下,傅景梵的身影更顯得高大,氣息神秘又深沉,語氣卻很輕,莫名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晚安。”

蘇懷銘動作一頓,愣愣的看着傅景梵,完全沒想到他會主動說這種話。

“晚安。”蘇懷銘又補了一句,“祝你一夜好夢。”

傅景梵微微颔首,這才轉身離去,沉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

別墅裏大部分的燈還亮着,但傅景梵卧室的燈已經熄滅了,他躺在床上,被子微微隆起,月色溫柔地灑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沓下淡淡的陰影。

傅景梵的呼吸逐漸變得輕淺,耳邊還回蕩着蘇懷銘的那句“祝你一夜好夢”。

時間慢慢流逝,屋內沒有一點聲音,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住了。

半個小時後,傅景梵毫無預兆地睜開眼,目光清明,沒有剛剛醒來時的混沌。

傅景梵盯了半分鐘的天花板,慢慢坐起來,用手撐着頭。

沒辦法,他睡不着。

他一向晚睡,但那天在游艇上,他坐在沙發上就睡着了,睡了很久。

他莫名想再體會一下這種感覺,這才會早早上床,試圖睡着。

但他嘗試了各種辦法之後,依舊沒辦法做到。

傅景梵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十分清楚地意識到:

只有看着蘇懷銘的睡顏,他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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