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今天這頓飯吃的并不愉快。
最初孫洋洋跟天哥之間的争執，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揭過了事。
畢竟天哥也以實際行動退了一步，陪着孫洋洋一起去送了機。
道歉不道歉的，真的沒必要說那麽透。畢竟身處職場，又是娛樂圈，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才能繼續擡着混。
可是自打六囍內部達成了一致，孫洋洋又在胥罡那裏吃了定心丸。眼下原本能忍的東西以土崩瓦解的速度迅速變成了不能忍。也不想忍。
六囍跟天時娛樂的合約到八月三十一號，還有半年。
天哥是人精，察言觀色的，當然看得出孫洋洋心裏的躁動。
在這點上，他早早把行程一直排到十一，其實考慮的就是不讓孫洋洋多想。他不是不知道孫洋洋那點理想化的情懷，可是他同樣篤定，對方舍不下眼前已經披挂在身的璀璨光環。
問題就出在，他低估了孫洋洋那點傲骨，又高估了那些浮躁的榮譽。
把矛盾激化并擡出水面的，是那個男三的角色。
孫洋洋堅決不肯去。天哥跟鄭導該談的都談了，就差孫洋洋的簽字了。
兩人僵持着，誰都不肯讓步。
天哥給氣狠了，點着孫洋洋的鼻子撂了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氣話——
劇組不去，你哪兒都不用去了。通告全停，巡演取消，什麽時候你想好了再說！
問題就在于，孫洋洋還真不怕這個威脅。
該吃吃，該喝喝，每天爬起來就去工作室聽歌磨曲子找靈感吹牛逼，小日子過的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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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頭，天哥沉不住氣了，打電話約孫洋洋出來吃飯，面談。
“洋洋，公司已經把最好的資源都給你了。別的不說，天哥帶出來的藝人什麽樣，你不知道嗎？個頂個的紅透半邊天！那你再想想，天哥現在除了你，還帶別人嗎？從當年選拔賽簽下六囍，我們就知道，你孫洋洋有潛質站到更高的位置！”天哥一臉的推心置腹模樣，擡手幫孫洋洋倒了杯大麥茶：“在商言商，我知道你看不慣這些手段，可那是公司經營的策略。我已經盡可能在你的理想和現實之間找平衡了，你不能一味的只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說這次巡演，你以為公司願意做嗎？八個城市的各種成本合計，興師動衆的規模，橫跨的時間戰線。我沒說巡演不賺錢，但是票房收入刨掉所有投入後，收益産出比只能說，不-劃-算！兩個月，如果你接廣告，參加活動，參加綜藝，人氣和收入一舉兩得，這才叫賺快錢懂嗎？”
“天哥，”孫洋洋一句話差點把經紀人氣的鼻子不來風，當然他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藝人。我就是個音樂人。天哥，我沒有忘恩負義，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我已經快要跟我的音樂夢想背道而馳了。別人在前進，不管速度是快還是慢，可是我在後退。為了錢扔掉我進這個圈子的初衷和夢想，我很羞愧。”
天哥挫敗的嘆口氣，撐着額頭：“那你想怎麽樣？”
孫洋洋畢竟還不夠圓滑世故，沒深思這裏面的彎彎繞，脫口而出就是自己的去意已定：“天哥，我特別感激你這兩年的栽培和照顧，可是我想我們跟天時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六囍想專心做音樂，僅此而已。當然，在合約到期之前，我們會盡量完成公司的任務。”
王天定定的看着孫洋洋，好半天什麽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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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洋洋都從璐璐身邊走過去了，不經意的瞥了眼，視線所及裏，手機屏幕正在播放的畫面頃刻定住了他的腳步。
小青年往後倒退了走了兩步，站在女孩面前，滿臉不可思議：“我說姐們兒，你這看什麽呢？”
璐璐按了暫停鍵摘了耳機，大大方方擡起頭，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好心科普：“美劇queer as folk。同志亦凡人。”
孫洋洋敬畏的挑了挑眉，四下裏看了一圈，找吳兵：“你看GV，還不避人？你男朋友不跟你翻臉嗎？”
璐璐哈哈大笑，揶揄的語氣：“洋哥你要不要這麽土鼈？誰告訴你這是GV？”
“我親眼看到的。”孫洋洋指了指女孩拿着的手機：“卧槽，那兩男人屁股都露出來了，還不算？你真當我傻啊！”
女孩聳聳肩，滿不在乎的嚼着口香糖：“美版是有點尺度大吧，不過真不是你說的。吳兵啊，他知道我看這個，他沒意見。只不過他不會跟我一起看就是了。”
豎了個大拇指，孫洋洋真心搞不懂這兩人怎麽想的：“服了。幸好你不是我女朋友，不然估計這日子得過的雞飛狗跳。”
“嘁，”璐璐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表面上看着二十歲，不對，十七八歲，骨子裏保守古老的跟六十出頭差不多。比我爸還老。別說不是GV，就算是又怎麽了？成年人有消費情-色片的權限吧？”想了想，女孩又樂，招招手示意孫洋洋靠近點：“洋哥，我覺得你有空也能看看。這樣你才能了解那個追求你的大美人是怎麽想的。”
從工作室出來，孫洋洋先是去爸媽家吃了頓飯，然後這才轉回自己的住處。
洗漱收拾停當，鬼使神差的，一直刻意不去想卻在心頭無比清晰的念頭浮了出來。
孫洋洋只留了盞臺燈，抱着靠枕開始在手機上找片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呃，好吧，還是超有名氣的同志片，坐擁粉絲無數。
才看完第一集，孫洋洋就徹底傻眼了。這這這，這尺度也忒他媽大了！除了沒拍細節，啪啪啪的事情被拍的跟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
孫洋洋開始坐立不安。
孫洋洋開始各種代入。
孫洋洋開始憂心忡忡。
畢竟他那頭精力旺盛的小狼狗從過去到現在，一直是美帝土生土長的産物。天知道那邊的性觀念開放程度是不是跟這部片子一毛一樣！天知道小狼狗在知道自己性向之後會不會出去亂搞！天知道他對這種性和愛完全分離的接受度是不是超高！
孫洋洋管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哪怕他知道Joey不曾談過戀愛——
等等！按照這部片子，沒談過戀愛不等于沒做過啊！
欲哭無淚。
認真想了想，孫洋洋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接受不了。
深吸一口氣，孫洋洋直接發消息過去：“方便嗎？通個話？”
視頻請求很快發了過來。
小青年摸摸下巴，果斷挂了申請，改為單純的語音請求。他現在不想讓Joey看到他特別傻逼的擔心樣。這樣實在有點糗。
“洋洋寶貝？”Joey的語氣帶着點擔憂：“怎麽了？為什麽不讓我見你？”
“不合适。”孫洋洋眼珠一轉，開玩笑：“因為身邊有別人呗。”
誰知道那家夥居然就老老實實哦了一聲，完全沒發掘出中文博大精深的歧義文化：“正好我也想找你呢，心有靈犀我們，哈！那首歌，我答應你的，For Chinese，For Lover，我完成了，但是這首歌還要後期混音，大概下周，可以給你聽。洋洋我超級興奮！老唱片，殘缺的嗞嗞電流聲，還有穿着旗袍女人的咿咿呀呀唱腔背景音，我加了電音和其他伴奏，效果非常棒！特別中國！”
孫洋洋突然就說不出口了。那點臆測的嫉妒和小心眼。
“Adonis也聽了，他也超喜歡的。這首歌是STONE K跟BLUE SKY II的首次合作，Adonis非常認真，聯系了電臺什麽的，我們目标是今年度的全美TOP SPEED年榜單曲榜前十！”那家夥這會兒一定高興的手舞足蹈，那副樣子幾乎活靈活現的展現在孫洋洋眼下，就像全息影像一般。
“恭喜恭喜。”孫洋洋不由自主回想着對比了下他這邊的進度。
新歌還沒成型，既定的專輯所有曲目都是年前定的，唯獨圓月做了些改動。胥罡那邊他沒問，自己的二胡也一直沒碰。對比着，真讓人慚愧。
“Sweetheart，寶貝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孫得意難得勒住嚼子，喊停撒蹄狂奔的駿馬：“你說，我聽着。”
“也沒什麽事兒。”孫洋洋籲口氣，半開玩笑的語氣：“就是突擊檢查，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麽壞事呢。”
“什麽壞事？”Joey不解，刨根問底：“洋洋你說，我不會去做。”
哭笑不得，孫洋洋直接帶過翻篇：“你要記住你是有主的人了，放學就回家，天黑就睡覺，別去酒吧這些地方鬼混，懂嗎？”
“我不去酒吧，沒時間。”Joey是真沒領會精神：“要修學分，要寫歌曲，要錄音，還要想我的……甜心寶貝。”
“真要被你惡心死了。”孫洋洋滿是嫌棄的語氣。這會兒他覺得自己選擇語音而不是視頻簡直無比的英明，因為眼下他臉上肯定笑的像個十足傻瓜弱智，一臉戀愛無腦兒的表情。這種情不自禁真要命，他控制不了：“好了好了，不打擾你學習了，好好修學分，對了，一會兒發個片子給你學習學習。”
挂斷語音，孫洋洋一鼓作氣把鏈接發了過去。
我不說，可是你總該想一想，我為什麽給你看這部片子吧嘿嘿……
小青年已經開始幻想，傻大個跟自己表忠心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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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辦法，公司從全局考慮才這麽決定的。”天哥攤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很是——公事公辦：“我也幫你争取了，巡演雖然取消了很遺憾，好在專輯還能照常發。哦對，仙本那不去了，公司覺得曲風跟那邊的風景不太搭，或者就去……密雲水庫取景？”
孫洋洋不傻，這裏面的彎彎繞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仙本那的MV不拍了都可以，可是巡演是早都定的事情，票都賣了。”
天哥無所謂的神情：“原本就是計劃，現在計劃取消而已。何況我聽說，X市和F市，門票賣的不太好。”
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孫洋洋握了握拳，不死心的争取：“這原本就是合同內的行程，我們還沒到解約的時間。天哥，我上次跟你說的心裏話，不是在跟公司的經紀人說，我一直拿你當可以信賴的朋友，拿你當我哥看的。”
“你也說了，馬上要解約了。”天哥看着孫洋洋，搖了搖頭：“洋洋，你拿我當朋友，我最後再給你個忠告。在這個圈子裏，別動不動就跟人掏心窩子，在其位謀其職，多少身不由己，也是沒辦法。還有，這半年也算讓你得償所願了，沒用的行程都取消了，你專心做專輯，多好。你叫聲天哥，我也盡自己最大能力幫你推這張專輯，至于市場買不買賬，這我沒辦法左右。大家好聚好散，我也祝你簽約新東家之後鵬程萬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