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第什麽是滿足感
◇ 第52章 什麽是滿足感
很久之前,岑知木覺得嚴梁胥是傻瓜,晚上不去食堂吃飯,非要坐在教室吃一些幹巴巴的面包或者餅幹。
現在他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放課鈴響之後,季棘和趙觀棋叫岑知木一起去吃小食堂新推出的石鍋豆腐,據說很好吃,比之前最火的石鍋雞蛋還好吃。
季棘說:“據說拿來拌飯,可以多吃兩碗大米飯。”
岑知木從書包裏拿出一盒曲奇餅,搖搖頭:“我不去了,吃餅幹。”
“啊?”季棘不理解,伸手拽他,“餅幹有什麽好吃的,跟我去吃石鍋豆腐吧。”
“真的不去。”
岑知木拿出今天随堂小測的卷子,“我要糾錯。”
“……你是這個。”
季棘看了他半天,最後非常無語地沖他豎起大拇指。
周懷微和嚴梁胥也沒去食堂,尤其是周懷微。升入高二後,她和嚴梁胥又在成績榜上展開了無聲的厮殺,第一名只有一個,不是她就是嚴梁胥。
不算上還沒有到來的期末考試,本學期的三場大考,除了第一次月考外,剩下兩次考試都是嚴梁胥第一名。
周懷微心有不甘,咬了咬牙,也放棄了去食堂去晚飯,留在教室多學一會兒。
她從包裏拿了肉松面包和橙汁,準備胡亂對付一下。
岑知木用手工刀撬開裝曲奇的鐵盒,端着盒子在教室裏走了一圈,分給不去食堂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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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微咬着面包,讓他把杯子拿過來,要給他倒點兒橙汁。
“嚴梁胥,”周懷微用力搖了搖手裏的瓶子,晃勻裏面的果肉,“你要不要橙汁?”
嚴梁胥拿着杯子走過來。
他們三個分着喝了橙汁,湊在一起吃岑知木那盒餅幹,順便研究今天課上的随堂測試。
岑知木這個學期又有進步了,穩在前八名的成績。高一新生入學的時候,還被高一的年級主任拿來鼓勵和他一樣交錢進來的學生。
新生大會上,岑知木也上去發言了。因為他進步實在是太可觀了,附中收過很多交錢進來的擇校生,沒有哪一個像岑知木這樣。
新生大會那天,站在臺上,望着下面黑壓壓的新生時,岑知木生出一種恍惚的感覺。一年前,虞弦也是站在這裏,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致辭,現在他和虞弦站在了同樣的地方。
念完演講稿上的內容後,他本該下臺,可是看着下面的學生,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你們要加油哦,我幫你們嘗試過了,努力真的有回報,至少在學習這件事情上,是這樣的。”
說完,沖年級主任吐了下舌頭。主任笑着鼓起掌。
當天,他在新生群裏小爆了一下,大家都覺得他長得非常帥,并且看上去性格很好很有禮貌。
第二天就有學妹的情書送到班裏來,季棘嫉妒極了,叫他“禮貌哥”。岑知木也叫他的外號“叽叽哥”。
“禮貌哥。”
“叽叽哥。”
“禮貌哥。”
“叽叽哥。”
最後,他們兩個以擾亂自習課秩序的罪名,被嚴梁胥分別扣了兩分平時表現分。
不過嚴梁胥和岑知木關系好,當天晚自習就以“岑知木幫值日生擦黑板,岑知木幫值日生打掃衛生”為由,把那兩分加了回來。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爸爸媽媽誇獎他,學校老師喜歡他,學弟學妹們崇拜他。
這樣的生活應該是很充實的,可是岑知木總覺得自己心裏出現了一個空洞,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似乎總能聽到洞裏的風聲。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他把這種感覺告訴嚴梁胥,嚴梁胥想了想,送給他一個填滿草藥的小香袋。他說:“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出現耳鳴。你把這個放在枕頭旁邊,安神用的。”
岑知木拿起香包聞了聞,意外發現,這個藥包的味道和虞弦常用的那個沐浴露的味道有點像。他忍不住貼到鼻子上使勁聞了一下。
香包裏的藥末被他吸出來,嗆到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嚴梁胥說:“這個東西不是這麽用的,放在枕頭邊上就行,不要整個鼻子貼上去。”
岑知木捏捏那個小香包,很喜歡,哦了一聲。
晚上睡覺時,他就把小香包貼着臉放好,有時候會放在自己額頭上。
嚴梁胥說他那樣看起來可真像一個小傻瓜。
高二上學期的期末成績出來時,班裏小小的沸騰了一下。因為岑知木在班裏沖到第四名,年紀第二十三名。
季棘和趙觀棋驚呆了,季棘把手放在岑知木肩膀上,說:“同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超過嚴梁胥,考個全班第一。”
岑知木搖搖頭,很誠實地說:“這次考試遇到學過的題目了,算是白得了20分。”
期末卷子上有一道稍微有些超模的題目,嚴梁胥和周懷微也沒拿到滿分。岑知木能做出來,是因為虞弦曾經教過他。
他只記得那好像是一個周末的黃昏,虞弦在家裏做題,他去找虞弦玩,想讓虞弦陪他去商場抓一只小狗娃娃。
虞弦說做完那張卷子就陪他去。
岑知木為了讓虞弦多注意他,故意在旁邊搗亂。最後虞弦受不了他的折磨,把他拽過去,讓他老實坐在一旁。
岑知木說:“我好無聊。”
虞弦說:“最後一道題了。”
岑知木把腦袋伸過去,虞弦摸摸他的頭,為了讓他不無聊,一邊做題,一邊給他講那道題的思路。
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道題的解題思路,他居然可以記這麽久,記得這麽清楚,岑知木自己也很驚訝。
虞弦。
一想到虞弦,岑知木又開始出現耳鳴。
這一次的耳鳴來勢兇猛,伴随着心髒刺痛的感覺。
他把這種感覺告訴醫務室的醫生,醫生也無法解釋,只能歸咎于心理問題。
醫生看着他說:“試當放松一下,不要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岑知木茫然地看着他,“是我自己想進步的,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也算壓力嗎。”
醫生說:“想進步,本身就是壓力來源的一種。”
岑知木明白了。
醫生打開一個巨大的白色瓶子,從裏面倒了一點大藥片,裝在透明封口袋裏。
岑知木問這是什麽,醫生說:“鈣片,送你吃的。”
岑知木看向那個大瓶子,瓶子上果然寫着“維生素D片”。
岑知木并沒有告訴爸媽自己好像有一點心理問題,他們兩個實在太忙了。況且他現在是個小大人,可以自己解決問題。
他自己買了關于心理學的書回來看,那個書真的很有用。岑知木是這麽告訴周懷微和嚴梁胥的:“那個書,我看一會兒就想睡覺,睡着了就沒有耳鳴了。”
周懷微誇他:“天才。”
嚴梁胥則是很擔憂地望着他。
“耳鳴那麽嚴重嗎,實在不行的話,去醫院開一點藥?”反正現在是寒假,他們有的是時間,嚴梁胥要陪岑知木去醫院。
岑知木想了想,一直這樣确實不是辦法,就答應去醫院看看。
他們去醫院看心理科,最後得出的結果很搞笑。因為醫生說岑知木的心理狀況非常健康,完全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就算有耳鳴,也應該去檢查一下身體,不要往心理疾病這方面胡思亂想。
岑知木稀裏糊塗的,又去做了個全身體檢,得到的結果也顯示他很健康。他們又去看中醫,中醫給岑知木把了脈,又看了他的舌頭,說他的舌頭紅紅的,一看就是健康的舌頭,脈象有力,身體沒有問題。
岑知木說:“那我為什麽會耳鳴?”
醫生沉默了,他問岑知木,“你現在有耳鳴嗎?”
岑知木說:“沒有,只有到了晚上,或者一些特定的時間會這樣。”
醫生沉思一會兒,得出結論:“可能是你的耳力優于常人,所以可以聽到一些平時聽不到的聲音。你要知道,很多聲波在正常情況下,人類的耳朵是捕捉不到的,你可能是捕捉到了這些聲音,把它當作了耳鳴。”
“原來是這樣。”
岑知木接受了這個結果。嚴梁胥也認可地點點頭,“有可能。”
除夕前夜,鄒淼叫岑知木出去玩,岑知木想起兩個人蠻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就答應下來。
鄒淼一見面就打趣他:“木木,你現在可厲害了,我爸媽都讓我多跟你玩,向你學習。”
“你是該學我。”岑知木過去拽他的頭發,“你怎麽把頭發搞成這樣了。”
鄒淼把頭發漂成了很淺的金色,修了斷眉,看上去完全不像個高中生了,他在樓下等岑知木的時候,岑知木差點沒認出來。
鄒淼抱住他,問他:“帥不帥。”
岑知木伸手推他,評價道:“像個混混。”
鄒淼被他的評價笑死了,摟着他的肩膀帶他去小區門口打車。
晚上他們一起去玩劇本殺,沒想到劉戀也在,并且換了一個男朋友。
她還打了舌釘,伸出舌頭,問岑知木好不好看。
岑知木抽了口冷氣,又一次問她疼不疼,為什麽要這樣。
劉戀笑嘻嘻地說:“為了追求一種滿足感。”
說完就跟着工作人員去換衣服了。
鄒淼也拿着他和岑知木抽到的角色卡對應的衣服走過來,叫岑知木和他去換衣服。
岑知木還在想劉戀的話,滿足感,滿足感。
耳邊再次響起耳鳴聲,幾乎要把他淹沒,他伸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
滿足感。
什麽是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