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殷紅的唇

殷紅的唇

這裏的夜晚雖也熱鬧，但總是透着些看不着的幽靜。昏黃的路燈不知從哪邊的牆延打下散了半條街的光，看的人暈乎乎的。

光打下來，照在了人的臉上，人的身上。

謝晚今散着頭發，側邊挽于耳後，只幾絲細短層次飄落臉龐。她着的一身吊帶白裙，倆跟細長的吊帶從胸前繞至後背，身下的白裙并不蓬松，貼着身型的波浪起伏不大只尾處有一點。

她瘦的骨頭顯眼，如同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贅肉一樣，鎖骨與肩齊平，直彎下去與手臂也近乎稱一個不太營養的直角，昏黃的燈絲光線縷縷照過她的肌膚，白皙上綴了層暖光，看上去才終是氣色些。

謝晚今右手手上抓了個純白手機，就再無其他。

她往前走着，深色眸子直直往上半分都沒有偏下來過。

走出這條街，昏黃的光亮變成耀眼的白燈，她的膚色一同，只是未加任何的臉顯得過于蒼白，還有她的唇，不厚不薄的唇顏色也淡。

謝晚今有些不适應這忽然過亮的白燈射下，眼睛忽然緊閉，腳下的動作也停下了，再次擡眼适應之時，她的步子也恢複，她走的緩，眼睛從未向下而過。

這條巷子相對于剛剛走進來的那條熱鬧不少，巷子倆邊店鋪齊齊開着門迎客，燈打的透亮。來往的行人也比外面多上許些。不過駐足的不多，大多都是有目的的直往自己目的地走去，沒有多停留。

謝晚今一路走到巷子尾處才停下腳步。她右轉，看着門上和下邊擺的長牌子一樣的字眼“休雅清水”，剛剛過來是一衆透亮的白光，直到現在她停在這個門前，黑色及混雜着各種顏色的光透了幾絲出來，才終于有所不同。

裏面放着極盡快樂的音樂，誘着人們走進。

她只是站在門口的最邊上，沒有進去也沒走。擡手開了手機，現在不過九點鐘。看了時間，她解鎖密碼，手指點了倆下撥出電話。

嘟嘟嘟的電話聲響了好幾下那邊才接通。

謝晚今臉色平平，看不出情緒，她說：“我到了。”

那邊帶着喘息聲的男音傳了過來，“哎，你在那等我一下，我馬上來。”

謝晚今挂了電話，他這樣子，看着又像是在和別人鬼混。

她剛挂掉電話，手機還沒息屏便微微震動一聲，是一條微信信息。她不慌不忙的點開，手機跳轉到微信聊天框。

人：[你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奶奶打了電話才知道，聽你奶奶說你就出門了？明天記得去學校。不要到處和別人鬼混。]

謝晚依舊今面無表情劃出聊天框，沒有回複直接退出微信。

酒吧裏進進出出，這個點了，往裏進去的比較多，出來的倒少的又少。她沒有刻意去注意，但還是發現了，這邊進酒吧的幾乎都是些還在讀書的學生。有的甚至還穿着校服來的。

路過的人總是會盯着她看上好幾眼。這個小縣城地方小，來來回回互相都是些認識或眼熟的人，這個沒見過的新面孔怕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麽來路，于是也沒人上來搭讪。

但，到底有覺得自己特牛的人。

“嗨，你好啊。”來的是一個女生，年齡也不是很大，她看着謝晚今，直直走到她面前，“第一次來嗎？認識一下吧，一起喝一杯嗎，當交個朋友了。”

謝晚今沒有看她，只是看着手機別的紅點信息。有紅點她總是看着不順眼，要全部清掉才好。

見這人不理她，扯着唇尬笑半天的女生轉頭往後一看，和別人相視了好幾眼，最後在別人的眼神催促下還是轉了頭繼續看着她，繼續開口搭讪，“小姐姐，你是哪個學校的？我怎麽沒見過你呀。”

若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男的，謝晚今早就該罵罵該打打了，偏生來搭讪的是個女孩子，她說話挺不好聽的，所以她才幹脆沒有搭理她，誰知不理她也不走，仍不放棄的想和謝晚今交個朋友。

這整的她有些煩了。

不悅稍上眉眼，她的表情眼睛部分總是格外的惹眼。謝晚今扭頭，看向她，剛要開口便被打斷了。

一個人從旁邊一沖過來，一只手直接搭過她的背攬過她搭上她的肩，直接半身擋過她的身。

樓檀摟住她，眼神十分嚣張的看着面前的人，放蕩的挑了挑眉，“哪個讓你來的，報個名我聽聽。”

女生顯然也是打看到他那一眼就被驚到了，“樓檀啊，我不知道這是你人。對不起起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然後她一轉身就溜了。

人一走，謝晚今握着手機往上一拍，手機一邊直直砸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從她肩上脫下來。他剛剛是虛掩，也沒全然搭上邊。

倆人距離拉開，這才直面，樓檀忽然一驚：“我靠了......，他們虐待你了啊？”

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往她這邊俯了半身，掐起倆跟手指捏起她的一只手手腕。是真的太瘦了啊。

謝晚今甩開他的手指，眼神擡起來了。知道再要說下去她該不開心，于是樓檀轉了話語，“好吧，走，進去，我帶你玩玩。”

倆人坐在最邊上，酒吧裏很吵很熱鬧，這一方邊角處人不多倒還好。

服務生端來盤子。

樓檀将倆杯飲料一起放在她面前，“你要哪個？”

謝晚今往這倆杯玻璃杯裝的漂亮飲料上看去，伸手拿過那杯絢麗的玫紅色杯子。

樓檀便将剩下那杯拿起，幾乎一飲而盡，然後才看向她，“回來待多久？”

她慢慢吞吞的喝着，杯子裏的飲料半天下不去多少，她翹着二郎腿坐在這高腳凳上，白裙由上而下挂起一個扇形，有了些幅度，她沒擡眼：“應該不走了。”

豔紅的飲料過了她的唇，她的唇色終于紅了些許。

樓檀看着她這張素白的面孔，不免有些心情複雜，但也沒多說，“學校呢？”

她答：“二中吧。”

這邊一共就這麽幾個學校，選擇本來也不多。樓檀說：“去二中幹什麽？來一中啊！”

他們倆個的小學就是在一中旁邊的附小讀的，而且一中肯定要比二中好的，不論是什麽。

謝晚今搖搖頭，她擡眼看向樓檀，仍舊情緒平平，“我媽不讓我跟你玩。”

“......”樓檀無語，眼神也很無語的看了她一會後才嘟囔，“我也沒見你多聽你媽的話。”

見說服她不通，樓檀也就沒有再多揪着這個問題，只是叮囑她有事就給他發信息打電話，她出去了那麽多年現在忽然又回到這個小縣城，他多是怕她會不習慣，以及以她這個性子去了學校會受人欺負。謝晚今只是聽聽沒多說也沒反駁。

她聽着他吹牛說他關系通便五個學校，如果有人欺負她一定要和他說，他說他罩着她。

謝晚今撇撇嘴，“我要是跟全校人鬧掰你還能全校一個一個給我讨回去嗎。”

“那有什麽不可以。”樓檀幾乎沒有猶豫就答了。

說起來他們倆也好久沒見了，謝晚今在外面讀書的那些日子，他也不是沒有去過那個城市，只是她那個學校跟監獄一樣進去出來都難。

現在回來這裏就不一樣了，他有什麽罩不住她的？

倆人在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期間樓檀總是看着拿着他那手機回信息，他的手機總有信息跳出來。他和謝晚今沒說話的時候就會去回信息。這信息提示音突突突的跟機關槍似的。

謝晚今沒管他，只是低頭喝着自己的飲料，忽然開口，“你又分了？”

樓檀将手機放下，身子往後一靠，大大咧咧的應了聲，“昂，這個太煩了。長得還行，但是性格磨磨唧唧的，太好學生了。”

謝晚今沉默了。她看着他。

“我沒耍她玩啊，”樓檀舉起一只手，解釋道：“我認真談了的，實在不合适也不能硬湊啊對吧。”

她仍舊沉默，也沒看他了，樓檀這點毛病，謝晚今也懶得說了。

她看着酒吧裏的人，學生真的占了大半，這也其實不算是酒吧，就是一個飲料店一樣的地方，只是裝修什麽的風格和酒吧像，大些的人沒多少來這裏的，來這裏的學生大多因為要回家或者學校也沒幾個人喝酒，全是點的奶茶飲料。

放着嗨歌的音響不知怎麽忽然炸鳴了一聲，非常刺耳的聲音一下子響徹整個店裏。不過這聲音只響了一下就停了，原本嘈雜的音樂也一同停了下來。

接着又是砰的一聲，木桌子砸在地上桌腿都砸成幾段飛了出去。

謝晚今和樓檀自然不可能沒看見，他們看過去，謝晚今自是沒想管閑事，但這動靜太煩人了，就當她要跟樓檀說要走的時候，樓檀一個步子就沖了出去。

他往那邊人群去了，謝晚今也就跟上了。

旁邊的人本也想上去看一看的，但是不知道看到什麽就畏縮着出了這家店。謝晚今往前一看才明了，有人打架，還不止一個。幾個男的聚在這裏不知道怎麽就打起來了，桌子掀了酒也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