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歲月痕跡

歲月痕跡

謝晚今倒不是很生氣，這件事她也拍板和她一起出來的，不全是劉芩煙一個人的主意，沒必要将回不去這個問題全都怪在劉芩煙身上，只是确實她不知道她也沒和她說。

謝晚今現在過多的情緒主要還是來源于忽然間要回去。

全身上下都有點悶的慌。

讓她沒更沒想到的是劉芩煙忽然和她道歉，在她的印象裏，別說讓劉芩煙道歉，就連說一句服軟的話她都說不出半點，全身上下哪都硬。

這個人吊兒郎當之下是暴躁的心和屌的沒邊的态度。她脾氣真的很容易炸。

謝晚今雙眼停在一點靜了一瞬，然後回神視線聚焦，她說，“其實也不是。”

劉芩煙一副嚴肅的姿态對着她，“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她接着就又是一句，“我家裏真的沒人。”

“......”謝晚今眼睛下來視線落到地上，又停了一下，才溫溫吞吞的開口，“不是，我好好和你講。”

“我也在好好和你講，”她急着接話，“認真的！”

“好吧，”謝晚今無奈的先順着她的話點了一下頭，随後繼續看向她還是好好和她講，“我是不想回家，但原因在我自己，不在他們。”

謝晚今明白了為什麽劉芩煙會忽然間這樣，以剛剛那些對話的解析下來來看，劉芩煙大概是以為謝晚今的家庭不和睦，她和家裏人都不和睦，所以才那麽抗拒和那麽不願意回去。

她以為，他們對她不好。

所以，才忽然這樣。

謝晚今的解釋劉芩煙一知半解，“什麽叫原因在你？你又不能怎麽樣他們。”

她覺得，謝晚今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在家裏若是不受歡迎，那以前生活的定是不好的。

如此，她的解釋劉芩煙聽不懂也搞不懂，依舊堅持自己的态度和想法，“不管，你自己也說了你不想回去，那就不要回去。去哪裏都可以，大不了我去打電話，學校也可以回去。”

她說着說着，謝晚今看着她這副樣子，到底沒忍住笑出了聲。

謝晚今手指一扣，指骨一緊，将手上的手機按開，手機屏幕亮起直直對着劉芩煙，“你和班主任請假，她立馬和我媽說了，我今晚得回家的。”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的就是她和她媽媽的微信聊天界面。

[你出去了？]

[出去幹什麽？]

謝晚今倒回的幹脆，“我出去吃東西。”

[......]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是個學生！大半夜出去！]

中間謝晚今就沒回了，然後聊天記錄又間隔了一小段時間後的連着幾條信息都是那邊發來的。

不是別的，全是未接通的語音電話和視頻電話。

她媽彈了幾個電話，她一個都沒接。

但後面謝晚今回了信息，回信息的時間點大概是在火鍋剛吃完那個時間，

“我餓了。”

[......]

又過了一會，又是一條信息，

[算了，愛吃吃吧一天天的，吃完回家！別在外面多留！]

這條信息發的，中間又是間隔了一會時間，就好像是她的氣生完了，管不了謝晚今就随便她了。

[我會給你奶奶打電話問你回沒回去的！！！別給我耍樣子！！！]

這是聊天界面裏的最後一條信息，也就是最新信息，五分鐘前發的，謝晚今仍舊沒回。

但她媽說的話和明确，她就是讓她回家，甚至都不是吃完就回學校，而是回家。

謝晚今一開始沒搭理是認為可以回校，要是回了校再和她媽打電話說已經回學校了她媽也不會多說什麽，但要是又沒回學校又沒回家......

這萬萬不可行。

這是她媽，她了解她的脾氣和性子。

劉芩煙看着聊天記錄，靜了下來，若是按照她自己的性子她媽要是管她她肯定不聽，別說回信息，沒拉黑都是好的。

但是謝晚今和她媽媽的相處方式是她不知道不了解的。

她耷拉了眼皮，清清嘆了口氣，“好吧。”

劉芩煙沒辦法，她也非要回去，然後她和她一起走到謝晚今住的這邊這條街上。謝晚今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人，也沒說啥。只是悶着頭往前走。

直到到了屋子外面。

此時已經十一點多，但那棟三層磚瓦自建房的一樓還亮着燈。

謝晚今有些怔怔的走到大門前，這個大門是那種很大很高的雙開大門，從裏上的鎖謝晚今沒有鑰匙。

但，大門中間留了一條小縫，門沒有鎖，有人給她留了門。

留門的肯定是她奶奶，謝晚今想都不用想就确定了。一樓客廳的燈也是她奶奶給她留的。家裏一共就倆個老人，此刻都已經睡了。

謝晚今推開先來到客廳，在客廳看了一圈後，轉身将牆上的開關一按，客廳的燈被關掉，謝晚今就出了客廳繞過中間過道一路走到樓道。

她的房間在二樓最裏面的一側。

跨開樓道最後一階臺階，謝晚今推開眼前第一扇客廳的門，二樓的客廳裝修的比一樓好很多，整體很整潔明了。她跨過二樓客廳中間，二樓的房間全部分布在左邊一側。

客廳左側有三扇門，前倆扇是單個房間的房門并排而建，中間間隔半臂之寬。

而這第三扇門，在客廳的北面，也就是前倆扇門拐了一個角後的另一個方向。

謝晚今的房間需要從這裏進去。

這個空間不算房間，但大小空間和房間差不多，前面連着客廳後面連着二樓的一個廁所，左邊還連了一個最裏面的房間的門。

謝晚今走到這扇門前的時候，手差一點放上去時雙眼的神情忽然就一起渙散了一下。

一下過後，她回過神，控制着動靜的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懸在半空的手指往下一壓。啪嗒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這寂靜的空間裏。

門開了，

謝晚今在門開的前一刻立馬就将手上手機剛剛開的小燈關掉了，她的眼前頓時漆黑一片，黑暗充斥了她的眼、籠罩了她的身。

但，謝晚今晚間視物能力還行，盡管此時一盞燈一點光都沒有，但憑着窗戶外透出來的一絲絲比黑暗亮上一點的夜，也能看到深色的門的框架結構。便能正常行走。

她的呼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輕的不能再輕了。謝晚今甚至能聽到自己咚咚聲的心跳。

盡力的保持着輕而健的步伐往前走。其餘的，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謝晚今的心在自己的手準确無誤的碰到自己房間門把手時拉成了一根忽然緊繃的弦。她要扳動門把手了。

“你今天為什麽回來。”

謝晚今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心中那顆一瞬間铛的一聲就落地了。她動了動腕骨和手指。原本正常看着眼前的眼睛也往下了。

盡管誰也看不清誰。

她嗓子上好像被糊了東西，忽然就說不出話，重重咽了一下口水，謝晚今才像忽然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線，但嗓子仍有些糊糊的，聲音也是，“我請假回來的。”

“為什麽請假？”又是那一聲帶着重音，但是有些氣無力的聲音。

謝晚今不知道怎麽回，也就沒有說話了，她一直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指繞着門把手彎了彎、緊了緊。

她不緊張，也不害怕。只是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于是就只能幹站在這裏，也沒有走，也沒有回答。

謝晚今的手指忽然從門把手上松開是因為她的手下意識的一瞬間就擡起來往臉上擡。

在黑暗的空間待久了是會習慣的，也就是說，忽然有一瞬強光闖進來，是一時不習慣的。

半只胳膊在自己雙眼之前擋了好半晌，她才緩緩的睜開眼去适應這忽然的強光。直到又過了一下她的雙眼能接受下這亮光，視物恢複正常。

謝晚今也看到了自己身前，半躺在床上的頭發發白的人。盡管這麽半躺半坐，她的脊背也如此佝偻，彎，很彎。

老奶奶臉上的表情不笑又不嚴肅，只是褶起來的皺紋顯得她臉色一般，情緒一般。

她朝她招招手。

謝晚今這次是毫不猶豫的邁步就過來了，走到這邊床沿邊上一些，她終于，近距離再次看到了老奶奶的臉。

她好久沒有那麽清晰的看了，在謝晚今的印象中老奶奶一直都沒有變過，長相外表，在她的腦海裏一絲一分都沒有變過。

但是今日，謝晚今第一想法最大的感受就是，老奶奶外觀，變了，和她印象裏的出入不大，但，就是變了。

歲月的痕跡一條一條爬上了她的身。也就更清晰了。

謝晚今以為她要說什麽，結果看了半天老奶奶也沒說話，臉上的表情更是一點都沒有變，仍然是那副樣子。就是很漫長的看了謝晚今好一會。

終了，她的身子稍稍往枕頭邊上一歪，半晌後，她的身子再度起來，手也從被子裏拿了出來，伸向了謝晚今。

謝晚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奶奶這充滿褶皺的手，皮破的翹起幾處。再一眼，謝晚今愣了。

“給你，拿着自己買點好吃的。”

老奶奶的手上，靜靜的躺着一張有些褶皺的二十面值的紙幣。

但明顯被她攤了攤，攤的平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