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着淩熠,程度不亞于冰冷的手術刀輕輕劃過皮膚造成的威脅。
沒有任何一個ALPHA能接受被同性咬破腺體,注入不屬于自己的信息素。
他們的信息素天生用于侵略與掠奪,對于另一個征服者只有競争與排斥。
淩熠被囚禁在逼仄的角落,徒勞地伸手抵住奧瑟胸膛。
他清楚地知道二人之間的實力差距,結果如何取決于對方想不想,而不是自己抵不抵抗。
“殿下請您冷靜,您喜歡的是OMEGA,不是跟您一樣的ALPHA!”
感覺對方壓過來的力量更強,淩熠拼死阻擋。
“您要不是執着于OMEGA,也不會花大價錢讓帕特研究改造手術。您等了這麽多年,更不在乎多等這麽幾天。”
奧瑟緊緊盯住他,毫不掩飾眼中赤裸裸的欲望。
沉睡三十年的雄獅一旦蘇醒,可沒那麽好哄睡。
淩熠為自保慌不擇言:“殿下,我身上穿的是帕特的衣服,您不是說介意其他ALPHA的信息素嗎?
“您現在咬我就約等于标記帕特,您真的下得了口嗎?”
奧瑟一言不發,代替回答的是右手用力一扯,帕特制服的扣子當場滾落兩顆。
淩熠呼吸停滞,奧瑟絕非先前游刃有餘地調戲,他這次是真的志在必得!
就在此刻,車廂外響起規律又急迫的敲門聲,淩熠發誓這是此生聽過最美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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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人敲門!”
奧瑟紋絲不動,敲門的人卻完全不識時務,持續敲個不停,大有不開門不罷休的趨勢。
淩熠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盡可能使用不刺激奧瑟的平和語氣:“殿下,外面的人好像有急事。”
奧瑟維持先前的姿勢不進也不退,二人僵持着對峙着。
對于淩熠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奧瑟才終于在頻繁的敲門聲中慢慢退後。
淩熠依然大氣不敢喘,生怕這口氣喘得猛了,再一次激起奧瑟的獸欲。
奧瑟冷着張臉下車,反手将車門阖上大半,只留了道縫隙。
唐德無瑕顧忌頂頭上司的臉色,硬着頭皮上前彙報:
“殿下,首相回去的路上遭到暗殺。”
“死了沒?”
“擋槍的侍衛當場死亡,他本人只受了輕傷。”
“哼,”奧瑟冷笑,“禍害活千年。”
唐德進一步壓低聲音彙報:“襲擊者被當場逮捕,但沒有被送去警局,而是被押往首相府。”
“名字。”
“席恩,是淩熠的養父。”
奧瑟身後的車門“唰”地被拉開,“你說是誰?”
唐德見到淩熠大吃一驚:“你怎麽會在這裏?”
奧瑟面無表情:“用兩條腿走來的,連個人都看不住。你這個月薪水沒了,帕特也一樣。”
唐德還停留在淩熠出逃的沖擊中,連被扣薪都顯得不值一提。
明明各重要通道他都有派精銳把守,雖然目的是防止別有用心的人進入,但怎麽也不該放任一個活人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如果淩熠此刻不是跟殿下在一起,他失去的恐怕就不僅僅是薪水而是……
淩熠從車上跳下來,再也顧不上別的,緊緊抓住奧瑟手臂。
“殿下,我養父有危險!”
奧瑟語氣冰冷:“我的确承諾過你。”
“那現在——“
“但我救不了找死的人。”
淩熠在原地怔愣了三秒,突然松開奧瑟,以誰也無法預料的速度跳上鷹騰駕駛座,車門被重重甩上。
唐德脫口而出:“淩熠!”
鷹騰的後輪逆時針高速轉動,當着二人的面曲線倒退,車身堪堪擦奧瑟而過,唐德警覺地将人向後拉開。
“殿下當心!”
高速停轉的輪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發動機的轟鳴來自被瞬間踩到底的油門,一陣風卷起二人衣擺和發梢,睜眼鷹騰已在數十米開外。
直線猛沖一段距離,憑借慣性在轉角漂移了大半圈後,車頭對準出口,呼嘯駛出地下停車場,留下的人眼中只有流線産生的殘影。
唐德不敢回頭看奧瑟的臉色,當即拉出耳邊對講麥:“攔截一輛黑色鷹騰,車牌號AOS,從皇家醫院地下停車場駛向首相府,立即封鎖所有路線,不得讓目标車輛接近首相府!”
他此刻才膽戰心驚地偷瞄一眼奧瑟,視線所及是他前所未見的怒氣。
就連上次易感期無藥可醫,奧瑟盛怒砸爛皇家議會廳也不見得有這般生氣,地下停車場的氣壓比雷暴雨來臨前還低。
唐德緊張地吞咽一口唾沫,謹慎對着麥克風補充:“務必保證駕駛司機存活……不對,是毫發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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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乎倫居住的首相府被前來抗議的民衆圍得水洩不通。
警察連成防線,舉着巨大的防爆盾牌,與不斷向前沖的民衆相互推搡,進行力量的較量。
在警察背後,首相護衛軍筆直地站成一排,真槍實彈地全副武裝,只要接到命令,就會毫不猶豫地朝着面前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開火。
渾身是血的席恩被綁在旗杆上,垂着頭,已經看不出任何生命跡象。
像是在警告一切對首相圖謀不軌的人,這就是下場。
兩名軍官一左一後守在兩邊,不動聲色地交談,三米外便看不出二人口型變化。
“首相大人說只要把這個人綁在這裏示衆,目标人物就會出現。你說他會來嗎?”
另一人說話時,犀利的眼神也不忘在人群中掃射:“除非他不想要他養父的命,不然一定會現身。”
“現場這麽多平民,如果真動起手來,不好收拾。”
“首相有吩咐,在府前鬧事格殺勿論,怕什麽?你只要留意目标人物即可,這次一定不能把人放走。”
“遵命。”
鷹騰開不到總統府就被洶湧的人群攔住去路。
淩熠跳下車,大步流星地在人群中穿梭,從兜裏掏出醫用口罩遮住臉,又把顯眼的白色制服脫下來随手扔掉。
一名戴黑色棒球帽的抗議者頭上一輕,擡頭只看到湛藍的天空,視野開闊。
“卧槽,誰偷我帽子?”
早已消失在前方的淩熠,将棒球帽用力下壓,遮住眼睛,完美隐藏住容貌。
耳邊響徹着震耳欲聾的抗議口號。
“彈劾首相!盧家下臺!還淩熠清白!”
淩熠混跡在人群中,裝模作樣地喊着口號,腳下一刻不停地接近席恩。
遠遠看去毫無生氣的血人令他一顆心揪緊,對盧乎倫的憎意又多了幾分。
他快速穿越抗議的民衆,第六感讓他察覺到身後不同尋常的躁動。
唐德的部下們沒能攔截到淩熠的車,不過既然知道淩熠的目的地,找到他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只微微一回頭就與其中一名侍衛視線相撞。
“唐德隊長,疑似發現目标對象。”
侍衛立刻嘴皮微動将信息傳出。
耳機裏傳來唐德指示:“跟住他,我馬上到!現場民衆太多,切記不要起沖突!”
附近的同事們接到指令,從四面八方朝淩熠靠近。
淩熠冷靜分析局勢,前方有盧乎倫的精銳部隊等他自投羅網,後方奧瑟的護衛隊在圍追堵截,緊急調度來的警察與憤怒的民衆在邊緣不斷發生肢體沖突。
他冷不防身形一晃,緊盯他的侍衛只覺眼前一花,目标已從視野中消失,再迅速掃視人群,發現淩熠已在隊伍邊緣。
他甚至無瑕控制音量,朝着淩熠所在的方向大喊:“在那邊!”
說時遲,那時快,淩熠瞄準某個體态笨拙的警察,繞後肘擊奪槍,動作一氣呵成。
他朝天鳴槍,瞬間的槍聲蓋過一切抗議,成百上千的民衆被按下消音鍵。
“警察開槍打人了!”
淩熠大吼,接踵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四下逃竄的人群。
奧瑟的侍衛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力沖得連穩穩站住都吃力,更別在這極度混亂的場景中鎖定淩熠的位置了。
“不要跑!不要亂跑!”
“人呢?人哪去了!?”
他們徒勞地指揮民衆,既要關注任務目标,又要防止人群出現踩踏。
而在這間隙,早有準備的淩熠逆着人流快速穿梭,趁亂擊倒若幹盧乎倫的手下,三步并做兩步沖到被捆綁示衆的血人跟前。
“席恩叔叔,席恩叔叔!”
他急切地呼叫,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席恩身上已嗅不到活人的生氣。
淩熠飛快上手去解他身上牢固的繩結,第一個結尚未解開,突然跳出一個冒失鬼,将毫無防備的淩熠推了個踉跄。
他剛要反擊,動作卻生生止住。
襲擊淩熠的年輕人,跟他年齡相仿,長了張原本看上去還算英俊的臉。
可惜這人此刻頭發雜亂,雙眼布滿血絲,身上的陸頒校服皺皺巴巴,似乎幾天沒有合過眼,比街邊的流浪漢還要落魄。
“不許碰他!”
他用身體護住席恩,将淩熠當成頭號敵人,精神緊繃得宛如驚弓之鳥。
他認不出僞裝下的淩熠,淩熠卻一眼認出他。
那是席恩的大兒子,跟淩熠同齡、同校、同系、同班,但永遠不對付的“敵人”。
情緒激動的席勒沖他大吼大叫。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白癡,”淩熠低聲罵道,将口罩拉下一半,“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