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瞧不起小三輪？
瞧不起小三輪？
沈南打小就就有個習慣，可以吃豬肉，卻聞不慣豬的味道，一聞就幹哕，以至于祈北山蹲在後面完全沒有怨言。
回去的路上也異常緩慢，祈北山家這個三輪雖然開着平穩，但不能開太快。把手擰的用力一點，車子就跟火箭似的能嗖一下飛出去，為了安全起見，沈南握着車把的手都是虛的。
太陽曬的人實在是受不了，熱風一吹，後面那股死豬味就往前面飄。
“先在路邊停會吧，你家車座子下有水嗎？我想喝一點。”
沈南将車停在路邊，臉鐵青，嘴唇白的像得了絕症。
“有有，你先蹲在地上緩一緩，我給你拿。”祈北山連忙從車座子下翻出自己不知道怎麽買的礦泉水，瓶子挺幹淨，大概還可以喝。他還貼心的擰開了瓶蓋才扔給沈南。
沈南也不在意水是什麽時候的，咕咚咕咚喝了半瓶，蹲在地上緩了大半天才站起身。
“哎，沈南，你看看那是什麽車。”祈北山看着不遠處飛奔而來的灰色殘影，用手指了指。
“？”沈南擡頭，看清車子後震驚開口“是輛勞斯萊斯。”
“我靠，豪門車啊！”祈北山眼睛瞪老大，震驚的一拳捶在了沈南後背上。
“！”沈南感覺自己心髒都被打出來了，他幹哕幾下，差點把膽汁吐出來。
“啊呀，不好意思啊，我太興奮了，忘了你現在不舒服……你，你沒事吧？”祈北山手足無措。
“沒事，沒事。”沈南揮了揮手“我休息好了，咱走吧。”
沈南看着那輛在小路上快要飛起來的勞斯萊斯，一邊酸一邊感嘆，到底是什麽事讓車主這麽着急？這速度放公路上，早就被刑警抓過去教育了。
沈南重新坐回車子上，只是離開了一會兒，車座就被曬的像烤爐，隔着一層衣服他都感覺自己的屁股快要被燙化了。
“咱開快點吧沈南，我感覺這雞都快被曬熟了，你家不是有空調嗎？回去還能涼快涼快。”祈北山催促。
“空調我奶不讓開，開風扇吧。”沈南插進車鑰匙，啓動車子，剛開出去沒多遠，那輛灰色殘影就飛速般行駛過來，在他們面前停下。
“怎麽回事？”沈南連忙剎車，懵了。
“沈南，車子上下來個人，該不會是來找事的吧？！”祈北山指着從勞斯萊斯下來的司機晃了晃沈南的胳膊。
“你在外面有仇人？”
“沒有啊。”
“先看看他想幹什麽吧。”沈南神情緊繃，握着車把手的手掌慢慢收攏。
“兩位小兄弟，是村裏人吧？”剛才從勞斯萊斯上下來的男人和和氣氣的給他們打了聲招呼。
“是，怎麽了？”見人挺有禮貌，沈南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就行。
“哦，我來送我家少爺，剛才不小心迷路了。你們村裏胡同那麽多，連個人過來接我們都沒有。你們村長在哪裏，快讓他過來接我們。”男人鄙夷看着沈南騎着的破舊三輪。
？看不起小破三輪？
沈南最煩別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媽的，裝個什麽勁啊！
沈南啧了一聲，拉着臉跟誰欠他百十萬一樣。
“唉，你家少爺是過來支教的啊？”祈北山沒聽出司機的嘲諷，傻着臉問。
“嗯，聽說你們這窮的連老師都沒有，我家少爺大發善心，過來幫你們一把，對了，你們快給你們村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我們啊！”
“我們這沒有手機。”祈北山誠實的說。
男人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
如果剛才男人只是嫌棄他們騎三輪，那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看不起他們這個村子了。
“那現在怎麽辦，你們能不能回去叫你們村長過來？”
“村長今天沒在，你也看見了，我們這窮的連無線網都沒有，要不你們今天回去考慮一下在過來？”沈南搶在祈北山開口之前回答。
“畢竟你家少爺金貴，不能吃苦。”
“沈南！”祈北山吓得魂都快散了，連忙叫沈南閉嘴。他們村好不容易來一個冤大頭當老師，要是讓沈南擠兌走了，以後可就再也沒有人敢來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支教了。
沈南哼一聲把頭扭到一旁。
祈北山連忙賠笑臉“您別介意，他，他就是脾氣爆了點，沒有惡意。”
“所以呢？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
“呃，這……”祈北山有些難辦，沈南哼了一聲，鼻孔朝天。
“沈南，你趕緊過來給人家道歉！”祈北山使眼色。
“他還沒給我道歉呢，我憑什麽給他道歉。”沈南倔着脾氣。
沈南不僅倔，還小心眼，祈北山要是再敢逼他跟一個看不起他的人道歉，他一定要和祈北山絕交一輩子。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教養，人這樣村子也不會好到哪去！”
“少爺，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沈南看着這輛車就憋一肚子氣，祈北山急的焦頭爛額生怕這金貴少爺真的走了，沈南冷哼一聲，剛開始找茬就是為了找個合理的借口離開吧。
說實話，有哪個有錢人真的會來山村支教。
“哎！別着急走啊！”沈南就愛跟人反着幹“你們家少爺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會來山村支教一年的嗎？”
司機臉色陰沉，祈北山也怔愣的看着沈南。
只見沈南幾步來到車窗前，他輕微彎下身，屈指在玻璃上小心的敲了敲，發出咚咚兩聲悶響，透過車玻璃傳入男人耳畔。
車內，俊冷男人皺着眉頭盯着手機，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敲打，伴随着敲車窗的咚咚聲，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聲音。
“啧。”
車窗降下，他扭頭看向窗外，一張麥色的，眉眼深邃的少年探頭眉眼彎彎的看他，他緊皺的眉頭松開，卻也算不上好臉色。
“敲窗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你不是來支教的老師嗎？村裏汽車過不去，我們開三蹦子帶你。”
“三蹦子？”
“嗯，它。”
沈南指向一旁掉漆的白色三輪小破車。
“不需要。”男人嘴角狠抽了一下，眼神犀利看向少年身後“張叔，我已經要到村長家住址了，現在往裏開，他老婆會在家門後等我們。”
“少爺……”張叔似乎還想努力一下。
男人收回視線，車窗緩緩升上，沈南切了一聲，與張叔擦肩而過。
“我們也走吧。”
*
車子在土路上飛快行駛，晁衛想着剛才看的三輪車，還有他媽發來的短信，皺眉說
“張叔回去告訴我媽，有什麽事情別總來找我，這一年我都不會在回去了。”
“大少爺……”
晁衛覺得自己從別墅裏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準備好了吃苦耐勞的決心，但看到比自己預期中還要破舊的小平房時。金枝玉葉的少爺還是忍不住嫌棄。
小平房又舊又小，雖然打掃的幹淨，但和他之前住的房子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村長女人給他打開房門，房子一共有三間房間，都鋪着地板磚，看起來比外面幹淨，晁衛看着刷了粉的牆壁，眉頭這才松懈下來。
“老師，你看看怎麽樣，有哪想改善的，你告訴俺們村民。”村長女人樂呵呵。
“挺好的。”還在他的接受範圍。
“那就行，老師你的行李俺幫你搬進來吧！”
“不用，我自己來搬。”
晁衛害怕她真的碰自己的行李箱，從來沒有幹過重活的少爺愣是将自己的兩個行李箱搬了進來。
“老師，學生們後天就要上課了，你先休息休息，要是遇到什麽困難，盡管來找俺。”
“風扇等晚上啊，讓小南晚上給你送過來，那小子力氣大着呢，整天閑在家裏，老師你怎麽使喚他都沒事。”村長女人幫不上忙，走之前樂呵呵叮囑了晁衛。
沈南的奶奶是一個特別簡潔的老人，沈南和她住在一起的十八年裏，從小節約省電，老人家幹什麽都要升，還容易偏激。在聽到奶奶要把自己的風扇送出去的時候，沈南其實沒多大反應。
竈臺裏火光瑩瑩，沖天的火光映在沈南烏黑的眼睛裏，熱得沈南滿頭大汗，火光搖曳着，他擡手往竈臺裏添燭火，在心中糾結自己等會是洗一次澡還是兩次。
燒竈臺是老一輩的煮飯方式了，不僅需要掌握火候，還需要觀察燃燒木材噴出來的火焰能不燙傷自己。
沈南從小就幫奶奶燒火做飯，已經将這項技術掌控的爐火純青了。
看着鍋裏給下午剛跟他見過面的城裏來的少爺熬的雞湯，沈南就憋着一肚子氣。
小心眼的又往竈臺裏添了一把木柴。
奶奶站在竈臺前絮絮叨叨
“聽說村長女人把老師安排到南邊的院子裏了，孩子們都在村裏頭，只有他家那個傻兒子在南邊住着，你說這是安的什麽心。”
“你媽中午的時候又打電話過來了，要我說，小南你就去城裏找你媽吧！環境又好，以後上學也方便。”
“不想去，我跟她又沒感情，去哪裏做什麽，再說她已經二婚有個孩子了。”
“那她也是你媽！”
“哎呀，奶，你就別操這心了。”沈南不想吵架，老一輩的人吵起架來總是，沒完沒了。
“你就是傻！看我以後死了，誰還管你。”
“你又說這種話。”沈南癟嘴。
鍋煮沸，咕咚咕咚冒起泡來。
“好了好了，別往裏面燒火了，快去拿個小瓷盆過來。”奶奶嘴裏嘟囔，沈南連忙去把她要瓷盆取過來，奶奶盛了滿滿一碗的雞肉，香味彌漫在整個廚房，沈南聞着口水橫流。
“去，把這個端到村長家去。”
“端村長家？這一大盆都給他們啊！”
“老師今晚要在村長家吃飯，哎呀，別饞了，你的我給你留着呢。”
沈南看着鍋裏只剩一點清湯寡水，哼一聲，不情不願的端起邊緣，手指接觸到滾燙的邊緣，立刻縮回手
“太燙了。”
奶奶看他一眼，鐵手一般将雞肉端起來“去屋裏拿個紅托盤。”
沈南照做，奶奶把滾燙的小瓷盆剛到托盤上“去吧。”
沈南家離村長家還是挺近的，走大路轉彎就行，剛好要把托村長買的畫紙拿回來，祈北山送他回來的時候一直催着。
“哎呦，小南你端着雞肉幹嘛去啊。”
“王嬸，你怎麽沒在家歇着啊，來找我奶嗎？她在廚房。”
沈南端着雞肉在門口遇到了王嬸，兩人寒暄了兩句。
王嬸擺手
“嬸子是來找你的，走，趕緊回家。”
沈南端着雞肉回去。
“老師又不去村長家吃飯了？咋回事啊！”
“老師是城裏人，吃不習慣，村長讓大夥都別做了，讓大家送點水果表心意得了。”
“哎呦，我沒買水果。”
“哎，我這不是送了嗎？”
“你讓小南送風扇的時候，把我這水果也過去。”
“行，我這就讓小南過去。”
沈南在廚房看着雞肉流口水，想偷摸吃一塊，聽見屋裏頭叫他，手忙腳亂将雞肉放好，撒丫子跑過去，在看到桌子上擺放的水果，還有新買的風扇，這些都是給老師後，沈南心裏酸溜溜的。
這風扇他可一次都沒吹過。
“見了老師多和人家說說話。”
“知道了。”
沈南一手拎着風扇，一手拎着水果，帶着頭燈，一個人向南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