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香包 跟我回家嗎?
第10章 香包 跟我回家嗎?
庭院外雨滴打在葉片上噼啪作響,随後順着葉脈滴落墜入泥土中滋潤大地,邊上的青草被洗去塵土煥然一新,随着微風四處搖曳。
山間霧氣叢生,白茫茫的一片缭繞在樹林中間,每一絲空氣都帶着潮濕的氣息,卻又不讓人心生厭煩。
許是陰雨連綿的緣故,前來靜安寺上香的香客格外的少,到處都透着一股寂靜。
“咚咚咚咚咚……”
大殿內傳來一聲聲清脆空靈的木魚聲。
走進去瞧見一人跪坐在墊子上,雙眼緊閉,右手拿着棒槌平穩而有力地敲擊着木魚,薄唇微張不知在低聲念叨着什麽。
他位于大殿的右邊,一側臉被燭火照得通紅,另一側臉忽明忽暗仿佛一點點被拉入黑暗,卻依然能看清他優越的輪廓,顧惟清一身墨綠色馬褂和長褲,寬松的衣褲将他略顯瘦削的身子所籠罩,看上去更加瘦弱。
周身散發着淡淡的清冷氣息,與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
“善安。”
方衍法師結束完與弟子的對話走了過來,他嘆了口氣道,“你心亂了。”
就連木魚聲也随着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使聽的人心也跟着躁動。
顧惟清睜開眼,深不見底的眸子隐隐泛着幽光,他放下棒槌起身颔首,“師父。”
他知道。
自點開朋友圈的剎那,他的心就亂了,為了尋求一個平靜下來的方法這才來這裏試一試。
方衍法師道,“随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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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惟清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來到了後院。
“善安,你看見了什麽?”
顧惟清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滿池的荷葉被雨滴打得七零八落,細長的莖最終穩不住倒在一邊,平靜的湖面此刻漣漪四起,驚得魚兒到處逃竄。
眼前的畫面似動非動,似靜非靜,只随着看的人的心境而變化。
見他不回答,方衍法師道,“它好比此刻的你,牽一發而動全身,你選擇不同,結果自然不同,所以……你要如何選擇呢?”
“師父,我不知道,”顧惟清語氣悶悶卻一臉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方衍法師無奈,“既然不知道,那就去尋找答案,上次你選擇違心,不如這次随心而走,不同的選擇或許能給你最終的答案。”
顧惟清盯着瞧了好一會兒,最後說道,“是,師父。”
話音剛落便随着風消散于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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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語下班回了家,喝完一杯熱牛奶,随後躺在床上合上眼,等待着困意襲來,卻發現潛藏的睡意悄然散去,她越發的清醒。
嗯?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操作,怎麽就越想睡越清醒的。
她長長嘆了口氣,算了,不管了。
深呼吸,排空思緒,不要再想任何事情,慢慢的放松下來,慢慢的、慢慢的……
等等,我是不是有一個醫囑漏開了!
沈知語猛地睜開眼,抓起一旁的手機給同事發了消息,見對方回複後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開了,不然家屬有得鬧了。
這是家屬特意叮囑要開的驗血項目,尤其他們還特別難弄,若是忘記了……可想而知後果有多嚴重。
放下手機,她臉一垮。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睡意,又頃刻間消失了。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她像是進入了惡性循環,越想睡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累越想睡。
幾分鐘後,朋友圈更新了條動态。
【沈知語】:有什麽可以馬上入睡的方法嗎?在線等,特急!!!
沒一會兒,下面多了條評論。
【顧惟清】:我這裏有助眠的香包,不知道對你作用大不大。
沈知語眼睛一亮,從床上跳了起來,秒回道:在哪兒,我馬上來。
管他作用大不大,用了再說,萬一呢。
她現在完全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想什麽都試上一試,或許真有用也說不準。
【顧惟清】:古生堂。
【沈知語】: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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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小,沒一會兒便停了,太陽鑽出雲層,灑下一地光影,淡淡的煙霧萦繞在城市中央,如夢似幻一般像是誤入了仙境。
顧惟清站立在屋檐下背對着陽光,身姿挺拔如松,那雙黑眸中似乎蘊藏着星辰,他捏起書頁輕輕翻了過去,幹淨利落中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
“顧大夫。”
沈知語偏了偏頭,璀璨奪目的眸子笑意盈盈,“你怎麽在這兒。”
顧惟清合上書,擡眼撞入她的視線,溫潤如水的嗓音撩了聲,“等你。”
聲音很輕,卻足以讓沈知語聽見,忽然她的耳朵一熱染上了嬌俏的粉紅,羞澀地垂下了頭,腳尖将眼前的石子踢向了遠處。
她壓低音量,又軟又甜道,“你也不用刻意在外面等我。”
“沒有刻意,”顧惟清溫聲,“香包恰巧沒了,本來想去拿的,結果遇上了病人,處理完後感覺時間差不多就在外面等你了。”
恍若晴天霹靂,沈知語腦海中只有那幾個字“香包沒有了!沒有了!沒了!!!”
不會吧,不會這麽慘吧!!!
她表情裂開,情緒湧上心頭,眼框內迅速積起了水霧,“那,那下次是什麽時候?”
顧惟清輕笑,“別急,香包還有,只是在我家裏,得去拿,所以我在這裏等你是想問:你是随我回去拿還是在這裏等?”
他本想讓沈知語在這裏等,可話到嘴邊卻換了個意思。
罷了,師父說了随心,那就一切按心走,至于日後……皆看天意。
沈知語脫口而出,“當然是跟你回去拿,”随後她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話,別過臉去,臉頰一紅。
好家夥,表現太急切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現在進退得宜,待她如春風化雨般溫和,仿佛那天的冷淡和拒絕只是一個錯覺。
難道她比別人多了一段記憶?
“好,”顧惟清應下,“我去開車,你在這兒等會兒。”
沒一會兒一輛騷包妖豔的紅色跑車停在了沈知語面前,她一愣,不确定地上前兩步,“顧,顧大夫?”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顧惟清精致的側臉,他側身,一手搭在車窗框上,招呼着沈知語上車。
等她上車坐穩後,顧惟清一腳油門,車子如奔馳在草原上的獵豹一下竄出去好遠,吓得沈知語下意識抓住了底下的座椅,目視前方,紅唇抿緊。
果、果然是兄妹嗎,雖然是堂兄妹可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就連開車的習慣和速度都一模一樣。
想當初她第一次坐顧清苒的車,直接被吓到緩了好久,以至于日後每一次坐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這次她完全沒有準備,以為顧惟清開車會和他的性格一樣都是張弛有度,一路平平穩穩,絕對想不到會如此……刺激。
開了十幾分鐘,車子駛出了市中心,随後一個轉彎又開了幾分鐘,來到了一個偏僻安靜的地方,像是一個小村落,一條路駛進去,周邊是大大小小的房屋,屋前是一塊不大的土地,家家戶戶都種植了不少的瓜果蔬菜。
顧惟清徑直開到了最右邊,與現代化建設不同,眼前是一座偏古代風格的建築,他停好車,領着沈知語走到門前。
“以前這裏是我外婆家,只是後來發生了點事情導致兩家老死不相往來,沒多久外婆便賣房跟着舅舅去了其他城市,後來我就把這裏買了下來。”
他不知不覺竟然和沈知語說了那麽多。
沈知語踏進去擡頭打量了一圈,“之前就這樣還是你之後改的?”
顧惟清溫聲,“改的,”他走到裏屋找到了放香包的櫃子,一打開……
香包呢?
明明這裏有很多的,怎麽一個都沒有了?
他斂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自己遺忘了,就是想不起來。
顧惟清對沈知語說道,“不好意思,你随便看看,我打個電話,”說着走到角落撥通了徐源的電話。
徐源洪亮的嗓音響徹整個屋子,“小師叔,你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難道我有什麽沒做好的?
或者昨天摸魚被發現了?
短短的幾秒鐘內他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顧惟清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櫃子裏助眠的香包哪兒去了?”
徐源聽後松了口氣,原來是這個,随後言簡意赅道,“之前你說要弄些贈品給前來看病的人,我們一合計幹脆送了香包。”
不僅助眠的,還有驅蚊、驅蟲的都有。
“好,我知道了。”
顧惟清挂了電話,頗為頭疼。
是他提議助眠香包的,也是他将沈知語帶了過來,結果現在沒有了。
“抱歉沈小姐,”顧惟清對上她的眼眸,眼底滿是愧疚,“事先沒了解清楚情況,香包已經被當作贈品送完了,對不住害得你白跑一趟。”
眸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她追問道,“什麽時候能有?”
顧惟清望着她眼下青黑,想到屋內有剩餘的材料,緩緩開口道,“香包是手工制作的,恰巧原材料都在,如果你不介意再等上一會兒,應該十幾分鐘後就有。”
沈知語眼睛一亮,果斷道,“不介意,就是你介不介意我圍觀?”
顧惟清搖搖頭,“不介意,你随意。”
她跟着顧惟清來到房間,陽光将屋內照得溫熱,一邊是羅列整齊的材料,另一邊擺放着一張軟榻,榻上堆放着一本本抄寫好的經書。
沈知語有些好奇,走近拿了一本翻開看了兩眼,“這是……”
竟然是顧清苒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家親愛的都這麽大了居然還被哥哥罰抄,難怪自己要說追顧惟清時她一臉糾結,還企圖勸解自己。
顧惟清瞅了眼,“囡囡的,”随後低頭繼續忙活。
沈知語沒聽清他說的話,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經書上,她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一張一張看過去。
字跡清秀,筆走龍蛇間透着股潇灑的氣息,整篇下來幹淨利落,絲毫沒有停頓和修改的痕跡。
怎麽辦,有些心動,想要一本,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沈知語打了個哈欠,眼皮突然間變得沉重,一眨一眨,困意随之襲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