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宴無好宴
昭華國位處人傑地靈的中南海地中,四面山水環繞,東臨瑾茲國胥扇國,皆是富庶國家,商綢之路極為開拓,昭華國繼承了秦桑國的富饒,卻也發展了軍事上的強悍。
昭華先皇有九子,個個都是人中之龍,民間傳聞先皇得龍之庇佑,九子皆文武雙全,生的龍章鳳姿,一看便不是凡間之人。
尤其是老來得的九兒子更是龍中翹楚,昭華國開國三十年內都未安定,秦桑國之餘臣大肆渲染東氏一族如何的忘恩負義不知廉恥,惹的先皇當下一怒,斬殺了大批忠臣之士,民衆間也有不少人被牽連,在當時被稱為“桑華之亂”。
然,昭華國年紀最小的九王爺卻在當時以血上谏了“臣之君”的辯論,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
先皇對這最小的兒子起了惜才之心,坦然讓他全權接管了當時的“桑華之亂”,沒想到只年僅六歲的東燕啓在短短一年的時間便舉足踏平了騷亂,用他的容德之量惜才之心讓朝中上下新老舊臣無不佩服的五體投地。
可是享年先皇駕崩,昭華國迎來了第一次換血之路——東翟影登基,這位手段狠辣的皇帝一上任便以他的鐵血政策整饬了軍隊,朝野,民衆。強權壓制怨怒,即使在如此鐵血之下民衆怨載,可是卻也安居樂業。
直至九王爺十一歲那年,皇室的安寧被打破,九子中被削藩的削藩,斬殺的斬殺,東燕啓卻是被送到了皇室著名的囚室——池南壁。
換來的短暫安穩,是否終将這麽安穩下去呢?
潛在的因子還在,賢王東千陌并未被動搖,九王爺雖被關押一年卻仍被放行,卻在一年後又再次被送往疆域,至今蹤跡不可尋。
霓笙安坐在團蒲上,眼觀鼻鼻觀心的吹着茶盞中的茶葉,碧綠青翠的葉子在經熱水沖泡後蜷曲着葉子形成一個個極具分量的物體,在水面上載浮載沉。
耳邊盡是歌舞升平的樂曲,吹來吹去也就那麽幾個調調,聽的着實乏味,昨夜在院中練了一宿的武,現在是極困的,卻礙于身份不得不強撐起眼皮。
倒是身後的绮戶,虧得他還能站的比青松還筆直,真不知他的精力是從哪裏來的。
壓低了嗓子問:“可要下去休息?”昨夜他可是陪了她一宿,今個又主動提出要跟随她進宮,倒真是讓她大大吃了一驚。
他,卻面不改色的答道:“願賭服輸。一輩子,貼身保護。”
憶起初次見面時的一時逞強,霓笙白玉似的面頰難得露出一絲羞赧,還真的要做她的貼身護衛啊?這麽清靈神秀的少年做自己的貼身護衛是委屈了,不過她倒是樂得其成。
绮戶聽的她現在還能分神來關心自己,內心的某個角落不自覺的觸動了一下,側臉望去,那張稚氣中絕美的臉上是真誠的關心,語氣軟了三分,“屬下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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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問:“小姐,可是累了?”
見她眼底浮現疲憊之色,想來是昨夜的後遺症。明知今天有宴會還在晚上出去練武,真是不知她心底是怎麽想的。
霓笙對他的反問也是一愣,随即釋然一笑,搖了搖頭轉首望向池中歌舞,心底宛如被一刀割裂,呼呼的風聲一直貫徹到底。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的深機,不枉是他的女兒。”薄美的唇勾勒的卻是最諷刺的笑,那雙全天下最美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嘲弄。
霓笙站在窗戶外,臉上的笑凍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害怕嗎?或許吧!
那個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嗎?為什麽她會用如此冰冷的眼神審視自己呢?那個美的仿佛不似人間的女子,卻有着最冷酷殘忍的心。
從她懂事起便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極其讨厭自己的,記憶中那棟雕梁畫柱的圍牆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小小的腳步每前進一步越覺得那是跨不過去的檻。
一聲尖嘯響起把她從深思中拉了回來,全場所有人都把視線挪向了門口處,一個渾身鮮血的士兵腳步錯亂的走至亭中,神智昏沉前努力将手中的信箋遞給上座的東翟影。
霓笙沒有來的一陣恐慌,雙手緊握手中的茶杯,兩眼死死的盯住那封尚且沾有血漬的信箋。
東翟影身邊的太監連忙趕下去撿起那封掉落地上的信箋,遞給滿臉冰霜的皇上,底下的人頓抽一口冷氣,無一人敢發聲。
大堂之內詭異的沉默,過了半響,東翟影咳嗽一聲對路總管道:“念出來聽聽。”
路雨手一抖,強自壓下心底的戰栗尖了嗓子開始宣讀“八百裏加急”上的內容:“九王爺勾結南雲,突襲內部中隊,南濱全軍覆沒。”
短短三句話,滴血之言,一時間讓大殿內更是如死般沉寂。
衆朝臣頓時汗如雨下,噗通噗通聲不斷,夾帶着翻倒桌上的碗筷,手上被割裂出細小的裂縫猶不自覺。
霓笙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怕死的大臣們都臣服在皇上的面前,自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餘光瞧見三瘋子也是一臉凝重。
“呵呵,你們這是做什麽?想替九王爺求情嗎?還是想請朕讓軍機處查明此事再來定奪?”東翟影的聲音低沉慵懶,卻在無形中又壓了一罩鐵閘下來,雖至中年尚能看得出英俊輪廓的側面隐沒在扇蒲中,那雙深沉如古墓的瞳眸閃灼不定。
霓笙有種錯覺,九叔似乎繼承了那雙眼睛九分九的邪魅,好看到能蠱惑人。
利眸一轉,凝目箍住端坐在左下方的東千陌,他沉了聲音卻不失溫柔道:“三弟,你怎麽說?”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從上方傳來,東翟影蒼白了臉換了個姿勢,對他的三弟說道:“這些年,我們兄弟也散落的差不多了,也就屬你定的住性子耐的住朕的臭脾氣,人說兄弟手足,朕卻是一天也沒體會到啊。父皇駕崩的那一年,撂下一大推爛攤子等着朕收拾,朕也承認那時手段殘忍了些,可是不殘忍這天下還能保的住?”
“朕現在老了沒年輕時的那股子狠勁了,九弟朕也知道,是個好苗子。可是終還是年紀輕了些,想坐這個位置,朕也能理解,可是朕百歲之後,怎麽放心把這江山交給一個韌性不足的小孩呢?”
霓笙眼尖的瞧見那抹藏青色衣袍一頓,随後定然跪下,“皇上說的是什麽話?!臣等還等着您帶領昭華國走向千秋萬代呢!”
東翟影凄涼一笑,站起身從九騰龍椅上緩步走下來,百官朝野頭低的更低了,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地洞鑽進去。
耳畔那人的聲音宛如從蒼穹降臨,帶着讓人不寒而栗的鬼魅:“你們這些人啊,總是說着這些荒唐話,呵呵···千秋萬代?繁榮昌盛?你們當真希望朕活萬年?恐怕在場的人都希望朕這一刻能死在這裏吧!”
“臣等惶恐!”
“臣等惶恐!”
“惶恐?你們還會惶恐?真當朕這些年瞎了是不是?要不要朕讓人下去那些證據上來?”他一撩黃金底紋衣袍,憤怒餘韻,鳳眸中隐射的怒意讓在場的人都汗流浃背。
每個人都在顫抖,每個人都在祈禱,希望今日不是自己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東翟影早年的殘酷手段在昭華國的影響頗深,稍懼一些的人現在已經暈了過去,希望能避過這個關口,可是東翟影是誰?他怎會不知這些人的計量。
他從路雨手中拿過那封信箋,抖開,白色宣紙上還殘留着送信之人的血液,“你們就這麽急着讓朕殺了自己的九皇弟?”
青絲底足靴在青色地板上踩出極具規律的節奏,聽在人耳中仿似來自地獄的奪命之鎖,“別以為朕不知你們整天在想什麽,朕這些年身子骨的确是差了些,卻也沒你們想的那般無用!”提高了尾音,震的所有人心膽俱裂,同聲吼出:“吾皇英明!吾皇英明!”
“哼”東翟影甩了手中的宣紙,冷漠轉身離開,獨留一室心懷叵測的人在那面面相觑。
上座的皇後此時緩緩起身,明晃晃的虛眀指套顯示着身份的尊貴,那抹傲慢高貴的笑自始至終都未曾消失,“好了,戲也該散了,衆朝臣該幹嘛幹嘛去!皇上今日許是心情不好了些,本宮去勸幾句也就沒事了。”
“謝皇後娘娘!”
“謝皇後娘娘!”
眼底溜過一絲譏诮深意,上官明璐邁着輕巧的步子從霓笙身邊走過,交臂之時,勾起了濃濃的戲谑之情:“玲珑郡主可要保重了!”
霓笙冷眼看着那女人從自己面前大笑着離開,心裏無喜無悲,斂了心神,一抹頗具深意的笑爬上臉頰,偷眼瞥向自己的老爹,正瞧見三瘋子也看向自己,目光交接,東千陌卻是愣住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女兒年紀小,不懂事,加上她平素來的日常習慣讓他對自己的女兒是越看越不順眼,可是從剛才那一眼,看來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