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坐收漁翁之利

狠狠甩開她,似乎甩掉了極其厭惡的東西,虞子目站起身,突聞外面響起了騷動,不少宮女太監已經在外面奔跑了起來:“東宮失火了!東宮失火!”

“來人啊!皇上還在裏面呢!”

“來人啊!”

虞子目心中竄起一股怒火,看着地上早已成了淚人兒的女人,擡起的一腳硬是忍了下來,甩開袖袍急匆匆走了出去。

皇宮一片混亂,東宮之火來的急也來的猛,皇宮禁衛軍也被調派去了救火,只留下一些紫衣騎的人留守皇宮各院落,宮女太監更是亂成了套,端水奔跑,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好不容易才打來一些水磕磕碰碰間又打翻了不少。

看的一邊的路雨直跳腳:“你們這些蠢奴才,養着你們幹什麽的?關鍵時候都派不上用場!”

被撞倒的宮女中有一個看上去長的也算清秀,手腳麻利的爬了起來,對着公公一鞠躬一句怨言也沒有又提着木桶去井邊打水,再接着奔跑起來。

其他有些有怨言不敢發的人看了也只好拍拍屁股站起來,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路雨卻是頗為深意的瞧了一眼那個宮女的背影,這時候也無暇顧及其他事情,他只能在一邊催促着大家加緊腳步。

霓笙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到了不可救的地步,她呆呆的凝望着火光中的異域建築,心底的某一處被深深刺痛了一下。東鳳城就這麽被燒死了?她不信!

那個笨蛋陰陽怪氣男可能躲在某個角落看着皇宮中的人為他到處奔波呢!心裏雖然如此想着,可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往火勢最盛的地方邁去······

路雨眼尖一把拉住她,惶恐不安中夾了絲絲擔憂,這個郡主是他看着和自己太子要好的,也只有她可以讓東鳳城那陰沉的性子展顏一笑,如今遇到這種事誰也安慰不了什麽!

“郡主,裏面火太大了,你就先在外面呆着吧,我們奴才們進去就可以了,相信皇上會平安無事的。”他的話也不知可以安慰誰。

東霓笙仰起頭,柔夷無力的蓋住雙眼,蒼白的小臉扯起一絲無力的笑,“他當然會沒事,他還答應我很多事呢!”

她才回到王府沒到半個時辰,三瘋子衣服都還沒穿戴好就急匆匆的闖進了自己的房間,霓笙還是第一次看見神色如此慌張的東千陌,儀容失态,披頭散發,可以堪稱真正的“三瘋子”了。

她沒好氣的嘟囔:“大半夜的鬧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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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瘋子似真的急瘋了,一把撂了她手中的茶杯,“東宮失火了,你還在這悠閑的喝茶?”

她睡意頓失,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一臉詫異,只聽得三瘋子在那裏急道:“新皇才登基沒幾個月他們就開始按耐不住了,左相那老狐貍不會不清楚現在的形勢,九弟已經從邊境趕了回來,十萬精兵雖然只帶回了三千,但足以讓那個老狐貍安生一些時候了,這個時候會在新帝身上下手的只會是······”

耳朵裏只有嗡嗡的鳴聲,她什麽都聽不到,只覺得胸口一口濁氣吐不出,廢宮裏那個孤單到讓靈魂都懼顫的背影至今彌留在腦海中。她不相信他的命如此之薄!她也不相信他如此的脆弱!

三瘋子在那唧唧哇哇亂分析一通她一句話也沒聽進,回神時聽到三瘋子用鄭重的語氣對她說:“你先進宮去,看看情況,新帝這幾年的變化我看在眼裏,也沒那麽簡單,不是那幫人說扳就扳倒的。”

她自幼聰明,對這個局勢自然了然。

東宮失火,三瘋子不會去,左相不會去,兵部侍郎不會去,甚至連她的九叔,也是不會去的······

這個時候無論誰先站出來說句憤怒的話都會被當成槍使,你三瘋子只要今日說句:誰那麽大的膽子敢在皇宮內放肆!那麽鐵定是有人出來指着你的鼻子颠倒是非亂抹黑白的,左相也好,兵部侍郎也好,他們這個時候會聯合,畢竟對他們來說除去一個對手就是一個。

官場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永遠的朋友,利益是非更為重要。

東霓笙五年前就明白,五年後她更是通透的很,對三瘋子的避而不見她也不說什麽,這個時候能出現在宮中的也只有她了。

這些年東鳳城對她的好宮裏的人都看的出,這個哥哥當的太稱職了,無論外人眼裏的他是如何的陰沉脾氣古怪,可是對這個妹妹卻是溫柔的很,她的出現總能把一大批的人從火焰中救出。

路雨一把老骨頭了,活了幾十載看的多了,眼睛也比一般人要雪亮,對東鳳城那點心思他怎會不知道?可是···三王爺對這樁婚事豈是會同意的?

她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神情呆滞的望着人來人往,手忙腳亂的去撲火,小小的臉蛋精致完美,尖細的下颌,上方鑲刻着一雙大而美的琉璃瞳眸,黛眉彎彎遠如青山,标準的美人胚子,才十三歲就已經開始有魅惑人的資質了。

霓笙現在的心思都被東宮的大火所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大樹後隐藏的黑影,此刻正神色複雜的凝視着她。白袍如風,幹淨的一塵不染,柔美的黑發散在肩上,如最完美的神祗降臨在黑夜中,安靜的救贖罪惡的靈魂。

東燕啓站在樹後看了一會,便隐沒在了黑夜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似根本就沒有來過。

緊随而去的子清比平時的動作慢了一拍,他調轉視線看向主子看的那個方向,眉頭深深蹙起,手中的劍提了又按了下去。

沉吟許久還是跟上了主子的步伐。霓笙對東燕啓的蹤跡發現不了,但對于子清這類身手的人還是能發覺的,剛才某處一觸即發的殺氣強烈的無以複加,現在又歸于平靜。

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她很熟悉,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今晚那個人為何又要殺自己?是九叔的人嗎?不會,九叔的人是不會殺她的!

“火勢小了···火勢小了···”有人興奮的高呼起來。

東霓笙從石塊上一躍而起,猛的沖進了火光中,嗆人的白煙自鼻腔而入,她的心口都快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東鳳城?東鳳城?在嗎?在就吱個聲!我知道你沒死,快出來,要設個什麽騙局我們一起商量!”她在煙霧彌漫的房屋中橫沖直撞。

任她喊破了嗓子也聽不到有人回應···她的心開始慌了起來···

“東鳳城,別鬧了,等一下奴才們進來了我們就不好走下一步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隔壁房間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如貓爪一樣撓的她整個心都在顫抖。

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悲切,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盡···是誰呢?是誰在東鳳城的寝殿內哭的如此大聲,哭的如此哀恸,那是多麽刻苦銘心的悲傷啊!

她走近一看才看清是個宮女打扮的清秀女子,雖被濃煙花了臉依舊可以看出是個長相不錯的丫鬟,可是她正趴在一具燒焦的屍體上哭的肝膽俱裂。

霓笙看着看着,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哭什麽?死了爹媽了?這裏可是東宮,容不得在這大哭小叫的,趕緊去找···”

宮女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哀戚幽幽,哽咽半響吐了“皇上”兩字又哭了起來。霓笙來火,走過去一把推開她,地上的屍體被燒的不成樣子,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她又不知道東鳳城那家夥身上有沒有什麽可以辨認的胎記。

“皇上小時候被太後娘娘不小心用刀削了手指,那一刀很深,差點削掉整個手指,小手指內側現在還是可以看的出的。”那個宮女倒在地上諾諾地說了句話。

霓笙唰的回頭冷視着她,她一副嬌柔無骨的女兒态,被霓笙這麽一瞪淚水又開始泛濫了。

霓笙實在看不下去,只好去檢查那屍體的手指,的确如她所說,有點凹陷。“你怎麽知道的?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我是皇上的□□丫鬟。”宮女說完臉上立刻飛了兩片紅雲,随即又蒼白了臉,估計是念起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咬了咬唇道:“郡主不信可以去問路雨公公。”

玉鳳殿紫氣缭繞,圓柱金漆,龍鳳吉祥圖華貴雍容,黑檀木的雕花梁木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位女子,她的面容看上去極為素雅,眉眼極淡,聽宮裏年長的嬷嬷說眉毛淡的人是薄情寡淡之人,老來是要孤獨餘生的。

而這個女人想來是無法孤獨餘生了,她便是昭華國現在最尊貴的女人——上官明璐,也正是榮冠後宮,一手遮天的太後娘娘。

殷紅的丹寇磨成了細末,沏些溫水進去慢慢搖勻,再放些香料進去塗在指甲上過個半個時辰,指甲便能像沾了血般鮮豔美麗,這便是後宮中最流行的丹寇塗法。也不知是哪個鄰國傳過來的法子,經過幾代妃子的流傳,到了今日也就成了習慣。

紫霄幫她上好顏色後,用暖火爐在下面慢慢烘烤了番,覺得顏色差不多了便收了工,小心翼翼的戴上紫金指套,“娘娘,好了。”

上官明璐把兩雙手舉到眼前左右看了幾遍,笑顏逐開,對紫霄的手藝贊道:“想不到你的手藝是越來越精湛了,再過些個時候哀家就離不開你這丫頭了,別的丫鬟弄的哀家看着就心煩。”

紫霄趕緊低了頭:“太後娘娘擡愛紫霄了。”

肩膀上突然一重,她的頭低的更下了,蜷縮在衣袖中的手不可見的顫抖了起來,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如夢魇般傳入她的耳中:“紫霄啊,哀家聽說你弟弟下個月就要進京科考了?”

她身子一顫,伏了身恭敬道:“謝謝太後娘娘的關心,紫霄弟弟不才,念了些書家中長輩讓他今年進京參加科舉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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