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章
溫灼瑾感覺自己可能魔怔了。
那一角深藏起來的隐秘,被揭開一角後,裏面藏着她也不認識的另外一個自己。
強壓下那奇怪的念頭,将粥送入顏凊斓的口中。
湯匙被顏凊斓的唇瓣含住一半,溫熱綿軟香糯的白粥滑入口中。
胃部叫嚣起來,咕嚕嚕的,似在讨食,随着那一口粥咽下去,又咕嚕嚕的叫,又似在歡呼雀躍。
顏凊斓的神色稍微不自在,被裹着的手按在腹部,試圖讓那咕嚕嚕的叫聲停下來。
溫灼瑾的注意力被拉回來,看顏凊斓睜大漉漉的眸子,手按在腹部的樣子,只覺得可憐又可愛。
不再反抗掙紮的人,太軟,太乖了。
溫灼瑾喂一口,她便張口吃一口,吃相很斯文,真越發像小貓了。
只是喂粥,溫灼瑾便感覺自己可以一直喂下去。
不過顏凊斓的胃口有限,只是吃了一半,便作嘔要吐,溫灼瑾不敢再喂。
“若是飽了,你告訴我,別強撐。”溫灼瑾用帕子給顏凊斓擦嘴時輕聲說。
顏凊斓嗯了聲,手還按在腹部。
胃部暖熱,不咕嚕嚕了,身體稍微舒服了點。
只是,她以前就胃口不好,吃什麽都不能吃多,吃多了就會吐,其實并沒有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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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碗,等藥煎好了,溫灼瑾再接手過來喂藥。
苦澀的藥,喝一口便讓顏凊斓不自覺的打了個顫。
喝了一口,顏凊斓以為下一口還是藥,卻沒想到,是一口甜甜的糖。
顏凊斓向來怕苦。
但是她生病喝藥,也從未想過吃糖。
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
沒想到有人會這樣對她。
顏凊斓心裏升起古怪,很快又漠然了幾分。
不過是取信于人的把戲而已。
等藥喝完,顏凊斓躺下,躺下便閉上了眼睛,像是耗費了很多一樣。
溫灼瑾想問顏凊斓的身體狀況,看她閉眼,不想再打擾,只留了安神香繼續燃着。
顏凊斓并不想多交流,只想趁機将身體養養。
倘若剛才的吃食或者藥裏
加了什麽東西,也有精力抵抗。
從房間裏出來,溫灼瑾長長的吐了口氣。
遲早要送走顏凊斓回到她家人身邊的念頭,和剛才面對顏凊斓産生的那一些念頭翻騰着,讓溫灼瑾心緒難安。
現如今,舅舅的事暫時告一段落,手頭的銀子沒剩多少了,銀子還是要趕緊想辦法賺一些的。
另外還有香毒的事,她還需要加緊看,研究香毒。
而且,得找到那香毒的源頭才能更好的分析對症的香藥。
不是在銷香館便是在教坊司,得去一趟仔細問問。
溫灼瑾跟金蕊吩咐了下,便戴上帷帽出門了。
溫灼瑾剛邁步進銷香館,鸾娘便眼尖的看到了,扭着腰笑着迎溫灼瑾到了雅間說話。
“哎喲,公子,您可來了。館裏的幾個買過你香的姑娘昨的生意都特別好,之前沒買的眼紅的很,也想買呢。”鸾娘跟溫灼瑾說。
聽鸾娘這麽說,溫灼瑾沒高興,反而覺得有些不适。
她的香賣來這種地方,最初應該想到的。
“今,不賣香。只想問你幾個問題,還勞煩你如實回答!說的讓我滿意,自然少不了你的賞。”溫灼瑾沉聲說道。
“……什麽問題?”鸾娘聽着溫灼瑾的聲音,微微一愣,小公子聽起來挺生氣的。
“我贖身回去的柳素娘,為什麽會中香毒?她腳踝上的鐐铐是怎麽回事?”溫灼瑾問。
“哎喲,這我哪裏知道啊。送來的時候便是這樣的。這可不能賴我們銷香館。說好買定離手的,且那柳娘子一頂一的相貌,可算是白送您的。”鸾娘忙說道。
溫灼瑾一頓,不确定鸾娘說的真假。
不是銷香館做的,難道是教坊司?
“銷香館調-教人是不是也會用香?用的什麽香?”溫灼瑾問,手裏掂着一塊銀錠。
“哎喲,公子,您也知道這香貴的很,哪裏舍得用。我們這裏一般都是關着餓一餓,磋磨磋磨,威利誘,如若不行,有家人的話,用家人脅迫,這些若是都不行,顏色好的才會用催-情香,顏色不好還烈的,就多花點時間。公子,那柳娘子才來我們這裏幾,還未到用香的時候。”鸾娘看着溫灼瑾手裏的銀錠說道。
溫灼瑾蹙眉,鸾娘的話倒也提醒了她,京城動蕩也沒幾。
那女人中香毒不知道中了多長時間。
“只有催-情香嗎?可有別的?”溫灼瑾再問。
“藥丸也用。不過都很少用的,沒賺銀子的,哪裏會多花銀子。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那催-情香,公子若是想要用,我這裏倒是還有一枚。只要五十兩銀子便可。”鸾娘說,試圖從溫灼瑾這裏再賺點銀子。
“拿來我看看。”溫灼瑾說。
鸾娘從荷包裏直接拿出了一枚蠟封好的。
“我用我的香丸換你兩顆。”溫灼瑾說,拿出一枚香丸。
不知道顏凊斓中的香毒是什麽,而鸾娘的話有幾分真假,也無法确定。
眼前的香可以拿來看看成分,是不是真的和顏凊斓的毒沒關系。
“那自然是好的。”鸾娘笑道,知道溫灼瑾懂香,也沒多說什麽,拿了兩枚給溫灼瑾。
“教坊司那邊會用香,用鎖鏈這樣的手段嗎?”換了香後,溫灼瑾又問。
“教坊司那邊也不過用的和我們差不多的法子,頂多再用些刑。那邊每弄死個把人都是稀松平常的。公子,這種事,你就莫要計較了,本也就活不了多久,趁着活着把玩兒幾。”鸾娘說。
溫灼瑾不想與鸾娘再多說什麽,問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也不在銷香館多留了。
溫灼瑾要出去時,聞到血腥味兒,和鐵質兵器的味道,這種味道溫灼瑾熟悉,應該是禁衛軍或者是官兵的味道。
溫灼瑾戴了帷帽,要掩藏身份,不想被碰到,轉身從之前鸾娘引她出去的小門出去,身後的腳步聲和人聲逐漸增大,溫灼瑾沒有多管,拐入巷道離開。
溫灼瑾不知道,就在她剛剛離開之後,銷香館便被官兵團團圍住了。
溫灼瑾回到她的宅子裏時,顏凊斓還在睡,溫灼瑾沒打擾她,繼續研究香毒筆記。
下午時,鄭千芩有空,被請了過來,給顏凊斓檢查了腳踝的傷,再把了脈。
“雖未傷到骨頭,經絡卻是被傷到了,恐怕難好,用藥效果不會好。後遺症且不說,先慢慢養着吧,說不定這外傷沒好,香毒先壓不住了……”鄭千芩說道。
“鄭姨, 你可知道她這香毒中了多久了?”溫灼瑾一哽, 想到中毒時間問題。
“香毒中了多久不好說,有的烈性毒,瞬息便能致命。不過她這身體有五髒衰竭的征兆,并未那麽快就死,昨和今脈象差不多,按這時間推算,怕是最少要有半年左右,胃氣弱的問題,起碼得有十多年。沉疴難愈,盡人事聽天命吧。”鄭千芩看溫灼瑾臉色不對,又安撫了句。
溫灼瑾袖子下的拳頭攥緊。
按照鄭千芩說的時間,女人身體的一些問題,根本不可能是在教坊司和銷香館弄的。
說是伉俪情深,如何照顧的妻子,讓妻子如此病弱?!
溫灼瑾心裏生出惱怒。
送走鄭千芩後,又到了吃飯喝藥時間。
溫灼瑾将顏凊斓輕聲叫醒,扶起洗漱後,先喂食,再喂藥。
顏凊斓一聲不吭,虛弱的呼吸都清淺的很,乖乖吃粥,乖乖喝藥。
顏凊斓這半多半時間其實沒睡着。
體會着身體的變化。
竟沒有變壞。
傷處用的藥清涼,傷處的痛也在緩解。
這倒是讓顏凊斓有些意外。
不過也只是意外而已。
溫灼瑾這會兒喂食的心情和之前稍有些不一樣。
“夫人,你心裏還想見家人,見你的夫君嗎?”結束後,溫灼瑾扶顏凊斓躺下時湊近顏凊斓輕聲問。
顏凊斓身體微頓。
什麽時候又給她安排了個夫君?
也是,之前說是路過才救,這是要假設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給自己重新按個身份嗎?
“嗯。”
顏凊斓只嗯了聲,不想多說什麽。
溫灼瑾攥緊的手,指甲差點陷入到手心,生疼。
“即使他對你不好,你也想見到?”溫灼瑾又問。
顏凊斓聽溫灼瑾問的,又嗯了聲。
溫灼瑾沒再問,将顏凊斓扶着躺下,蓋好了被子。
溫灼瑾出去又到了制香室,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看香毒筆記。
拿回來的香丸,溫灼瑾碾碎一枚,試着聞了聞成分,燃了很少一點,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成分。
催-情香的效果,讓溫灼瑾面色微微發紅。
腦子裏竟是不自覺的又想到了顏凊斓的樣子,露出的肩膀脖頸,垮在了肩膀的亵衣帶子,微微張合的唇,粉嫩的舌尖……
溫灼瑾猛的搖了搖頭,甩掉那些念頭,讓自己沉下心來感知催-情香的成分。
溫灼瑾的鼻子很靈,對于聞過的味道都不會忘。
催-情香的成分,溫灼瑾大致分析出了,并沒有多加其他香毒類香材東西,藥效不至于讓顏凊斓五髒衰竭。
香毒筆記上記載的香毒裏,亦有不少慢性香毒,有些符合顏凊斓的情況。
如果教坊司和銷香館什麽也沒做。
那女人身上的傷病都是在原來的家裏造成的嗎?
給自己的妻子用香毒?
那樣的人也配做她的夫君?!
那女人是為了見到家人才乖順的,才好好吃飯吃藥的。
很可能就像是那些被玄女娘娘蠱惑的人,明明上香中了香毒,也不知道,還以為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溫灼瑾想着,手再次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