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章

溫灼瑾跟着引路丫鬟到了一個暖閣,裏面是這次參加鬥香會的人選,百分之九十都是未婚女子,有少部分人是已婚女子,無一例外都是貴族女子。

溫灼瑾掃了一眼,有幾個認識的人,并不相熟,其中一個較為熟悉的便是她前任婚約對象沈钰闕的姑姑,寡居多年的明夫人。

這位明夫人,溫灼瑾還是比較有好感的,接觸的幾次,能聞到她身上總會佩戴好聞的香,用香的品味不錯,也是好香的人。

明夫人看到溫灼瑾眼睛彎起,招了招手,讓溫灼瑾去她那邊坐。

溫灼瑾看了下,也沒多少空位了,既然她相約,便走了過去。

“阿灼,沒想到,今再見,我們竟是鬥香對手。今帶了什麽香品來?”明夫人笑着問溫灼瑾,聲音低軟,容色嬌媚。

“胡亂做的香,不值一提。”溫灼瑾笑了笑謙虛道。

“阿灼倒是會藏私。我參加幾次了,都沒入選,可能是嫌我年紀大了。來這裏不過是找同道中人一起抟香弄粉,得個趣味。我這次帶的香是……”明夫人笑着說,并未在意,反而說起她帶的香。

溫灼瑾笑笑聽着,感覺對方似乎很大氣明朗,對其印象又好了點。

說起制香,也的确有些心得。

兩人說了幾句,來了兩個女冠。

“燃香請玄女娘娘,鬥香會開始。”

其中一女冠高聲道,另外一女冠燃香放入香爐。

溫灼瑾呼吸一窒,怕又是神香。

仔細聞了下,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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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香應該造價不低,不是随便就燃的。

這會兒燃的是降真香,煙氣直直向上,預示溝通天上神明。

味道倒還好,清淡幽雅。

燃香請神後,又讓各位參加的人上香,用的香都是自制的,主要看香信,這也是鬥香會的一部分,看看玄女娘娘的意見。

溫灼瑾知道這些流程,也自制了線香。

參加了幾次祈福,溫灼瑾算是明白了,所謂香信,是看三根香燃燒的高低判斷吉兇。

都以為這是神的預示。

溫灼瑾本就不信這些,加上這些年對香的研究,知道這其

中可人為的地方太多了。

溫灼瑾自制的線香,每一根制作時稍有不同,能燃多久,她心裏都有數,只要按照一定的順序排列,就能得到想要的香信。

将香插入香爐,各自做了标識後,又是一番儀式,香燃的差不多時,開始看香信。

“催命香,兇兆”

“如意香,吉兆”

“疾病香,兇兆”

“長生香,吉兆”

…………

解香的女冠一個個看去,将所有人按照吉兇分了組。

溫灼瑾給自己定的是“功德香”,香意為“神靈默佑”是吉兆,自是被分到了吉兆一組。

兇兆的預示可能有災禍,也預示被玄女娘娘不喜,分組到了另外一側,這些人評分統一為丁等,也就是最末等,要被淘汰的。

能獻上香火錢的,可以給消災的法子,繼續參加,無法給的,就此淘汰。

溫灼瑾在心裏感慨,鬥香會又來斂財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到底多缺銀子,比她還缺嗎?

第一關過了,五六十人只淘汰了兩個拿不起銀子的。

這些人又被帶到另外一處地方,這次是蒙眼辨香。

有二十種香材,全部辨認出來為滿分。

這一關溫灼瑾是最擅長的,除非是沒接觸過的香材,否則凡是見過的肯定會認識。

溫灼瑾等着去考試時,在不遠處的暖閣裏,兩個女冠正看着外面說話。

“玄真,今你可有看的上眼的?我瞧着那靖安侯府溫家的大小姐倒是不錯,運氣不錯得了個功德香,長相甚好,近幾年來都未曾出現這麽出挑長相的了。”一個女冠道。

“玄妙,你還是慣愛看皮相。長的好有何用?能為我們所用才是好的。冊子裏說她自幼體弱,鮮少出來活動,早前剛被退了婚,要入天玄宮怕不是想要個好姻緣吧。這樣的女子多的是,性子很難成事。”叫玄真的女冠道,容貌濃豔,只是神色恹恹。

“那再瞧瞧吧。玄真,師尊她老人家還好吧?”叫玄妙的女冠問道。

“她老人家挺好的。”玄真道,說着臉色卻是沉了下來。

“師尊在雲京城是住在皇宮裏陪殿下還是在這裏清修?什麽時候我可

去看看師尊呢?真的好想師尊。”玄妙說。

“師尊在清修,不希望被打擾,過幾再說吧。”玄真道。

“好吧,還是你得師尊喜歡。你可有看中的人?”玄妙不再多問,轉了話題。

“且看吧,還沒結束。”玄真道,手支着額頭,朝外看着,神思卻不知已在何處。

辨香很快輪到了溫灼瑾,蒙眼後,溫灼瑾一個個說出手裏香材的名稱。

“仙姑姐姐今用的香膏裏有茉莉,清新淡雅,很是好聞。”溫灼瑾說完後,又露齒一笑對着記錄的女冠道。

“倒是個鼻子靈的,辨香全對,甲等優。”那女冠一怔繼而笑道。

“謝謝仙姑姐姐!”溫灼瑾摘掉了眼罩笑道。

只要溫灼瑾願意,笑眯眯的對人說話,便會很讨喜。

“溫小姐先去休息,準備一下即将要展示的合香。”那女冠語氣溫和的對溫灼瑾說。

溫灼瑾道了謝,走出辨香的亭子。

“阿灼,剛才聽到你得了甲等,恭喜了。”明夫人看到溫灼瑾打招呼道。

“也恭喜明夫人過了這一關。”溫灼瑾道。

有引路的丫鬟引他們去展示合香的大廳,溫灼瑾和明夫人一起前往。

明夫人邊走邊和溫灼瑾說話,溫灼瑾剛開始沒留意,走了一會兒,感覺不太對,走的路有些偏了,鼻端聞到的味道越來越淡薄,更多的是土石的味道,前面便是假山林。

“路沒帶錯吧?”溫灼瑾問了句。

“沒有,穿過這片假山便到了。”丫鬟看了眼溫灼瑾垂眼道。

溫灼瑾蹙眉,往前走了幾步,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怎麽好聞。

“你安排的人?”溫灼瑾轉頭看明夫人,有些失望。

“……阿灼,我對你沒有壞心。只是有人央求,我實在沒辦法。我寡居多年,對國公府多有依仗,實在推辭不了。他只說要跟你說幾句話,沒別的意思。”明夫人軟着聲音低聲說,看着溫灼瑾神色帶着凄凄哀求。

“……”溫灼瑾莫名想起了烏桕巷的美人姐姐。

或許她對這樣的哀求本就沒有抵抗力。

溫灼瑾頓住的這幾個呼吸,剛才那股不太好聞的味道,越

來越近,人已然到了溫灼瑾跟前。

“阿灼!”男子的聲音傳來,帶着急切。

溫灼瑾蹙眉看了眼前來的男子,正是她那個前任婚約對象沈钰闕。

“阿灼,我早就想找你,一直沒得到機會。退婚的事,我是不依的。我聽說侯府想給你說親,成家公子性情暴躁,失手打死過人,我怎能讓你落入火坑。這些子我茶飯不思,跟母親求了一個機會,可以娶你為平妻。阿灼,我知委屈你了,我對你是真心的,絕不會負你。”

沈钰闕看着溫灼瑾急急的說。

在沈钰闕說話的功夫,明夫人已經拉着丫鬟離開了。

溫灼瑾對沈钰闕說的話不想多聽,想走被沈钰闕攔住。

沈钰闕把話說完了,一臉深情的看着溫灼瑾。

溫灼瑾被這話惹笑了。

倘若當初舅舅遭難,沈钰闕能幫上哪怕一點,溫灼瑾也會念他的情,以後數倍償還,讓彼此都體面一些。

只是這人從此便消失了。

直到舅舅被貶官,她得了鬥香會的資格,才出現說這些話。

顯得可笑的很。

“沈钰闕,我的婚事已經交給了玄女娘娘定奪。你莫要說這樣的話!”溫灼瑾說了句,轉身往別處走。

沈钰闕怔愣片刻立刻追了過去。

他以為他那樣說,溫灼瑾會感動,誰知溫灼瑾是這個态度。

他對溫灼瑾是有些喜歡,只是沒喜歡到舍棄自己的利益去幫溫灼瑾,如今溫灼瑾賞花會上在貴婦小姐們中間揚名,而且還得了某個女冠的青眼參加鬥香會,他這才下定決心來見溫灼瑾。

“阿灼,仙師們收弟子向來嚴苛,你未必就可以,而且,仙師們不會收私會男賓的女子為弟子。”沈钰闕追過去拉住了溫灼瑾的衣袖道。

溫灼瑾腳步一頓,側頭看沈钰闕,人看起來還是端正清俊,不過從裏到外都變得極惡心。

好的很,還好早退婚了。

溫灼瑾看着沈钰闕露出一個笑,慢條斯理的從袖袋裏掏出火折子。

沈钰闕被溫灼瑾的笑迷惑了數息,很快便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覺得這香如何?”溫灼瑾捂住口鼻問沈钰闕。

“這是什麽香?”沈钰闕感覺有些懵, 腦袋發脹。

“這是迷香。沈钰闕, 你比成家公子還不如。今便讓你記住了!”

溫灼瑾慢慢的說着,看着差不多了,把香滅了收起來,話音落下時,溫灼瑾便一腳踢在了沈钰闕□□,在他彎腰時,用膝蓋頂在了他面門,然後将人推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

溫灼瑾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平制香都是自己和香泥,偷跑出去翻牆,跟着表哥騎馬射箭,力氣并不小。

沈钰闕原本就被那香弄的有些懵,被這一打更懵了。

溫灼瑾打累了,又聞到了其他味道,顯然是有人來了,離開的明夫人若是一心配合沈钰闕,很可能會帶某個仙師來,溫灼瑾沒再打了。

“若是你想往後挨打,你大可以宣揚出去,可以去侯府提親。你也可以說是我打的,下次就不是用迷香這麽簡單了。”看着還沒昏迷的人,溫灼瑾低聲警告。

沈钰闕臉腫的眼睛都睜不開了,看着溫灼瑾面露驚恐之色。

他做夢也沒想到,溫灼瑾是這樣的人。

溫灼瑾沒理會沈钰闕,避開味道雜亂的一個方向,先進了假山林裏。

剛拐了個彎兒,溫灼瑾便看到了個人。

是個看不出年紀的女子,坐在木質輪椅上,一身素衣,長相極素淡,身上幾乎沒有什麽味道。

女子的眼神空洞,沒什麽光彩。

溫灼瑾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後面有人,眼前的人恐怕知道是自己打了沈钰闕,只能着頭皮上前。

“抱歉,我先推你出去我們再說話。”溫灼瑾說着,推起那輪椅往假山林裏面快步走去。

假山林裏道路曲折,溫灼瑾聞着味道,估摸了一個方向,好一會兒才出去。

“這位仙姑姐姐,剛才的事,可不可以別告訴其他人?我一心向玄女娘娘,剛才那人卻想要破壞,手段很卑劣。我一時氣急才出手的。可不可以別告訴其他人?”到了外面溫灼瑾緩了口氣,想起自己還推了個人,矮身看着那女子說,瞧着眼前女子身上的衣服似是道袍,刻意強調了自己的信仰。

“做國公府世子的平妻,不好嗎?”那女子出聲問,聲音清冷,聽起來沒什麽感情。

“不好不好!即使是正妻我也不會要的。我心裏只有玄女娘娘!”溫灼瑾忙擺手。

“……玄女娘娘讓你終身不嫁你也願意?”那女子又問。

“那是自然。嫁人有什麽好的?!”溫灼瑾說道,語氣理所當然。

“好,我不會跟誰說的。”那女子說道,空洞的眼神漸漸聚焦在溫灼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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