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沉睡的記憶(上)
“哥,你今天會回來吧?”
電話那頭的女孩試探地問着,坐在駕駛座上的韓矜目光盯着副駕駛座上趙寒手裏的電腦,不以為意地問電話那頭:“怎麽了?”
那邊遲疑了下,又道:“哥,今天是我生日,你不會忘記了吧?”
韓矜不可遏制地愣了愣,他的确不記得了,那頭苦笑了下,又執着地說:“你今天一定要早點回來哦,我把我男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韓矜遲疑了下,望了眼窗外,終于道:“好。”韓矜收了線,目光再一次落在遲遲不動的電腦上,不耐地問:“還沒查到嗎?”
趙寒搖搖頭,韓矜已經問了他好幾次,趙寒也沒好氣地說:“老大,你有點耐心,應該就是這附近,再等等。”
“你半個小時前就是這麽說的。”
“你半個小時已經問了我很多次了。”
趙寒無語地望着他,對上韓矜不信任的眼神,趙寒又補充:“要不老大你自己來,看看是不是那麽容易?”
韓矜沒有接話,別扭地打開車門,沒有耐心地說:“算了,我在附近問問。”
“哎,老大,發現了。在五一路。”
五一路,就隔着一條街。韓矜立馬發動引擎,讓車駛向人群。跟着紅色的定位,來到了五一路,趙寒發現定位不動了,韓矜先一步下車,看到從商場裏大波的人跑了出來。
韓矜攔住一個中年女人問:“發生什麽事了?”
“有、有□□。”女人說完,便匆匆跑了。
韓矜望了眼趙寒,趙寒瞳孔放大,訝異不已,問:“老大,現在怎麽辦?”
“請求支援。”韓矜說了,給了趙寒這個任務,便跑進了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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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一樓淩亂不堪,帶着恐懼,匆匆逃跑的人。韓矜把迷失在中央,正哭泣的小男孩抱在了一旁。很快,他找到了疏散人群的安檢人員,告訴那人身份後,問那人發生了什麽。
那安檢人員急切說:“這裏本來有一場展覽會,可是才開始的時候,大屏幕上就顯示着十分鐘後,大廈會爆炸。”
大屏幕?韓矜有些疑惑,問:“知道□□安置在哪裏了嗎?”
安檢人員搖頭,道:“報了警,他們在四處尋找□□的位置,現在只能先疏散人群了。”
韓矜沉思了下,擡眼打量着四周,所有的人都在恐慌地往外跑,只有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出現在他視線裏。
韓矜緊跟着那人,推開了樓梯間的門,他迅捷地扶着扶手一躍而下,當他來到地下停車場,他被措不及防的一腳絆倒在地。當那人狠厲的一刀朝他果斷刺來時,韓矜迅敏地躲開了。只是在他爬起來時,那人已經往前跑去。韓矜拿着槍,朝男人緊追不舍。
下午三點半,韓秋已經沒課了。春意盎然,金色的麥芒給大地平添了一片生機勃勃。她來到文瀚小學已經大半年了,實習也會在春意退去,夏季來臨時結束。還真是會舍不得這群小孩子。
韓秋從辦公室出來,打算回去了。她左思右想,拿出手機,劃開,剛打過去一個電話時,聽得一陣腳步聲,她擡眼看到了一個颀長的身影。即使他頭戴鴨舌帽,黑色的口罩,甚至還帶上了黑色眼眶,面容全被武裝起來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只是還沒等她欣喜喚他一聲,她又看到了另一個人影追過來,那人好認多了,是她的哥哥韓矜。
那人也看到了韓矜追上來,一把抓過韓秋的手,從袖子裏伸出來的刀也對準了韓秋的腰部。韓秋對突如其來的一幕,愣了下神,眼底流出一抹失意來。
韓矜手持槍,對着他,冰冷地喊道:“歐陽钰!”
“有本事你就開槍,看是你妹妹先死,還是我先死。”
歐陽钰冷漠一笑,那抹噙着笑意的眼角看着韓秋眼底,并不陌生,她不害怕,反而有些難以言喻的平靜,甚至慶幸,慶幸被他挾持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韓矜的手一直舉着槍,對着他,都不肯讓步,趙寒已經跑過來了,打破平靜:“歐陽钰,你不要傷害韓秋,我們放你走。”
韓矜沒有發話,歐陽钰淡淡看了眼怒不可遏的韓矜,胳膊禁锢着韓秋的脖子,往前走去。
韓秋從頭到尾都很平靜,沒有說一個字,不吵不鬧,甚至沒有普通女孩被挾持後的恐慌,再要被他帶走之際,她低聲喚了一聲:“阿遠!”
她的聲音不算太大,卻篤定又堅定。歐陽钰頓了頓腳步,韓秋又從容地輕聲問道:“我知道是你。今天我生日呢,能不能向你許個願望?”
歐陽钰就這麽詫異地看着她,她又從容地笑着,那盡達眼底的笑,讓萬物都失了色,讓他每每午夜想起,都有些失魂落魄。她低低說:“不要傷害我哥,也不要、傷害你自己。”
歐陽钰有些失神之際,韓秋已經一把抓住那挾持她的刀刃,用力狠狠地往自己的腹部插進去。鮮血順着刀刃流了下來,歐陽钰詫異地望着她,他的手也被血紅染盡,就這麽呆呆地望着韓秋,慢慢地倒下去。
“歐陽钰!”
韓矜從後頭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看到韓秋倒在了地上,順着鮮紅的刀刃望去,韓矜朝他開了一槍,只是那槍打偏了。韓矜不愧是韓矜,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喪失理智。
子彈打在了歐陽钰的胳膊上,槍傷的熾熱疼痛讓他回過了神,望着韓矜,冷冷一笑道:“韓矜,你就是一個愚蠢的警察。我殺了你妹妹,你倒是殺了我啊!”
然而韓矜抓着□□,始終沒有開槍,就這麽看着歐陽钰消失在視線裏。他慌忙地跑去扶起韓秋,韓秋慘白着臉,一旁的趙寒都吓傻了,連忙打了急救電話。韓秋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對着韓矜,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麽看着韓矜。
韓矜一把把韓秋抱起,往外跑去。韓秋幾次張口,韓矜覆在她耳畔,才能依稀聽見她說:“哥,今天、我、我生日呢。”
“小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回去切蛋糕。”
韓矜的眼眶已經紅了,趙寒也不說話,他就這麽低低看着這個虛弱的女子,不禁模糊了雙眼,終于看到韓秋閉上了眼睛。
趙寒也不打擾韓矜,開着車去了醫院。到達醫院時,趙寒下車喊了一個醫生過來,看到韓矜溫柔地喚了喚車後座躺着他頭的女孩:“懶蟲,到醫院了,不要睡了。”
趙寒很難得看見韓矜這般溫柔的模樣,不知為何他突然鼻子一酸,連視線都模糊了。
醫生走過去,讓護士把人擡上了擔架,匆匆推進了手術室。兩個小時後,手術室門被推開了,醫生搖了搖頭,表示病患死亡。
韓矜一直很堅強,即使被醫生宣布韓秋死了,趙寒也沒看見他哭;韓秋下葬時,趙寒也沒看見他哭。然而,在某天趙寒抱着花去看韓秋時,發現韓矜坐在韓秋的墓邊,哭的如一個孩子一樣。
那是趙寒第一次看到韓矜哭,第一次發現,其實他的老大也是會軟弱,會悲傷的人。他甚至時常夢見,韓矜哭的不能自已。雖然韓矜從沒說過什麽,可是趙寒知道,對于韓秋的死,韓矜不可能釋懷,他在後悔,在自責。
所以趙寒發誓,一定要把歐陽钰抓到,替韓秋報仇,讓韓矜釋懷。所以這一年來,趙寒一直在偷偷調查歐陽钰的事。他在猜測歐陽钰就是聞遠後,跟蹤過他幾次,不過聞遠很狡猾,每次他都把人跟丢了。倒這次,他們去聞遠家搜查時,發現了書櫃底下掉落的兩張車票。日期是11月15日,也就是半個月前。他去A大問過,那天,聞歌在學校,也就是有人和聞遠一起去了B市,這個人是不是他的同夥?他突然把目光鎖定在了許靜身上。
于是,趙寒打算去B市看看,他不僅請了假,甚至還借了韓矜的車。韓矜從病房出來,被林末的一席話,搞得心緒不寧,接着又來了倒黴蛋的電話,得知他又要借車,甚至還要請三天假。
“你去B市幹什麽?”
韓矜不滿地朝那頭說,趙寒支支吾吾說是私事,韓矜沒好氣說必須在兩天內回來,這才放過他。
待他轉過身,又看到了蕭知瑾,蕭知瑾撓了撓頭,道:“隔老遠就聽到你的怒吼聲了。”
“是嗎?”韓矜疲憊不堪,又問:“你們研究室最近沒事了?”
“事多着呢,研究資料被聞遠盜走了,現在又要重新開始研究了。”
蕭知瑾感嘆地擺了擺腦袋,無奈地走開時,小聲嘀咕埋怨:“林培那家夥又去哪裏了?不是約好在這裏嘛,又偷懶,真是的。”
林末見着韓矜氣沖沖走了,又看了眼神色不太對勁的陸遇白,問:“小白,你怎麽了?”
林末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受傷的手臂,她不禁朝他擺了擺自己的手,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我一點事沒有。”
陸遇白卻是凝重得不行,轉身就要走,林末着急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困惑問:“小白,你去哪?”
“我去給你配藥。”
陸遇白低低說完,林末又道:“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精氣神十足。”
她說完,就差要做俯卧撐表達自己的健康了。然而陸遇白還是滿心焦慮,他:道:“林末,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染上SN了?”
“我知道啊。”林末沒心沒肺地應答,又聽得陸遇白說:“你知不知道這個病,現在還沒有研究成功?”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陸遇白又繼續補充:“我很擔心你?”
林末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光亮來,她低頭看着拉着他手腕的手,此時她已經把自己的手握在他手心了,她望着他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