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會再逃避
不會再逃避
走在回網吧的路上,林寂景越想越覺得奇怪。
劉薇以前從來不會說那麽肉麻的話的,可是今天卻……
林寂景加快腳步往網吧走。
醫院離網吧很近,她很快就走到了。
網吧內,沈燃無聊的盯着電腦,他和林寂景已經三天沒有聯系了,也不知道她母親怎麽樣了。
沈燃嘆了口氣,剛一起身,他就看到網吧的門被打開,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他有些意外,“林寂景,你怎麽回來了?”
莊磊看到林寂景回來,也有些意外,他熱情的問,“喲,妹妹你回來了啊。”
林寂景走了進去,開口道:“哦,我回來拿點東西。”
網吧裏人很少,除開他們三個,只有一兩個客人。
她張望了下,然後随口道:“怎麽今天人這麽少啊?”
“要過年了啊,誰還來網吧啊。”莊磊解釋。
“過年了啊。”林寂景這才反應過來要過年了,今年,就只剩下劉薇和她過年了。
她點了點頭,擡腳走向房間。
沈燃目光盯着她,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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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林寂景兜裏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接聽:
“喂?”
在聽清那邊人說的話後,林寂景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她放下手機來,整個人失了魂一般站在原地。
沈燃起身來到她身邊問:“怎麽了?”
莊磊也不明所以的問:“誰打來的電話?”
“醫院的醫生。”林寂景呆呆的開口。
“說什麽了?”
林寂景僵硬的擡頭看向沈燃,“醫生說,我媽……去世了……”
說完,林寂景一陣沉默。
沈燃也半晌沒有出聲,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林寂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醫院的,一路上她只覺得腦子好像要缺氧了,她聽不見周圍任何說的話。
繃着情緒來到醫院,進了病房裏,她只看到被蓋上白布的劉薇。
林寂景呆呆的站在原地,沈燃站在她身後。
她看着那白布,只覺得恍惚,什麽嘛,她走時劉薇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離開了?
怎麽可能呢?
林寂景一下子接受不了,她覺得胸口有股氣喘不上來,她蹲下,單手捂着胸口。
沈燃走上前,半蹲下,他擡手拉住林寂景的手臂:“你怎麽樣,沒事吧?”
林寂景只是搖搖頭,這時護士進來。
她起身不解的問護士,“我母親她怎麽突然就……”
護士似乎是早就知道她會這麽問,和她解釋:“病人自己摘掉的氧氣罩,等我們趕到已經來不及了。”
說完,護士去推病床。
林寂景呆呆的看着劉薇的病床被推走,沒有任何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她才出了病房。
病房裏,站了幾個醫生和護士。
他們看到林寂景無不投來憐憫的目光。
林寂景看着他們,然後對着他們鞠了一躬道: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照顧我母親了,麻煩你們了。”
聽到林寂景對他們道謝,有個年輕的女護士忍不住哭出了聲。
林寂景鞠完躬,轉身跟着劉薇的的病床走了。
沈燃跟在她身後一直沒有說話。
劉薇的遺體選擇了火化,葬禮也沒有辦,因為辦了也不會有人來,所以火化後,林寂景直接選擇把骨灰盒下葬了。
墓地上,林寂景看了眼墓碑然後轉身離開了。
那兩天,沈燃一直跟在她身邊忙前忙後。
原本還怕林寂景撐不住,但是從劉薇火化到下葬,林寂景都出奇的平靜,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回到網吧,林寂景什麽也沒做只是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
沈燃打開門看了眼林寂景,然後又默默關上門。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起,沈燃拿起來,“喂?”
“今天是除夕夜,你爺爺讓你回來吃頓飯。”
聽着沈建國的語氣,沈燃沒有任何的耐心,他冷聲回答,“沒空。”
剛想挂斷電話,沈建國的聲音又傳來:“你爺爺什麽脾氣你知道,他要是又尋死覓活的來找你,我可不管。”
說完,電話被挂斷。
沈燃單手叉腰嘆了口氣,因為過年這兩天網吧不營業,而莊磊也回家過年去了。
也就意味着這兩天網吧裏只剩下林寂景和沈燃了。
沈燃不放心看向房間的門,如果回家去了,那林寂景就只有一個人了。
可是如果不回去,老爺子那邊又不好交代。
沈燃從未覺得選擇有如此艱難過。
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後,他還是打開了房間的門。
他輕腳走到床邊,林寂景還保持之前那個姿勢沒有動。
他蹲下來,目光輕柔的看着她開口:“林寂景,今天是除夕,跟我回家吃飯去吧。”
聽到這話,林寂景微微有了反應,她側頭看向沈燃。
她從床上坐起來,搖了搖頭說:“不了,你回去吃吧,你家人還在等着你呢。”
她臉上是和以往一樣的平靜,目光也依舊溫和。
沈燃想了想,竟然林寂景不願意,他也不再強求。
“好,那你等我回來,我吃完飯就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你先睡吧。”沈燃用柔和的語氣說完,看到林寂景笑着點頭,他才放心的離開。
看到沈燃關上門離開,林寂景臉上的笑意消失。
她目光空洞無神的看着某處,嘴裏呢喃着,“為什麽?為什麽再次抛棄我了啊。”
……
回到沈家後,沈燃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要不是因為老爺子,他根本不會回來。
沈建國看了眼坐在沙發一臉陰沉的沈燃,忍不住,他剛想過去就被妻子拉住,“別去,今晚上就好好吃個團圓飯吧,反正他也不是天天回來。”
聽到這話,沈建國只是無奈嘆了口氣。
沈燃百無了賴的玩着手機,心裏卻記挂着獨自一人在網吧的林寂景。
她有沒有哭,現在是不是覺得特別孤單呢。
這時,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在他腳邊摔倒。
他冷眼看着卻沒有去扶。
小孩的哭聲迎來了其他人的注意,沈建國從廚房出來抱起摔倒的孩子。
“沈燃,你弟弟摔了你沒有看到嗎?”沈建國大聲斥責。
然後,他把孩子抱到一邊去哄。
沈燃側頭看了過去,只見沈建國懷裏抱着孩子輕聲哄着,而她現任妻子也站在身邊哄着,他們另一個兒子從樓上下來,拿玩具哄弟弟。
一家四口好不幸福,沈燃看着他們只覺得礙眼得很。
以前,他小的時候,沈建國哪裏這樣抱過他。
沈燃冷哼一聲,然後從沙發上起來。
團圓飯就得和想要一起吃的人一起,這裏不是他的家,他們也不是他想一起吃飯的對象。
他重重的摔門離開,遠遠的聽到沈建國的聲音:
“沈燃,你爺爺還沒來呢,你他媽給老子回來!”
……
沈燃在一家飯店打包了飯菜,然後馬不停蹄的回到網吧。
他打開門進去,然後打開了燈。
漆黑一片的網吧徹底亮了起來。
沈燃把飯菜放在桌子上,然後來到房間門口。
他輕輕擡手敲了敲門,聽到裏面沒有動靜,他以外林寂景睡着了,于是輕輕打開了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沈燃借着灑進去的光看到空蕩蕩的床。
他走進去,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空蕩的房間沒有人在,他退了出來,張望四周,他喊道:“林寂景,林寂景。”
回應他的只有無聲的寂靜。
沈燃慌忙找起林寂景來,他走到浴室門口,一打開,他就看到靠在牆邊的林寂景。
以及,她手腕上的那道鮮紅。
“林寂景!”
……
醫院裏,林寂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低着頭看着自己手腕處的繃帶。
診斷室裏,沈燃不放心的看了看走廊上的林寂景,然後回頭看向醫生:
“醫生你說吧。”
“請問你是她的?”醫生開口問他。
沈燃頓了頓,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是林寂景的什麽呢,同學嗎?
想了半天,他開口:“我是她朋友。”
“她父母呢?”
“她父母都不在了,身邊也沒有親人,您和我說吧。”沈燃回答。
“行吧,她這是抑郁症,看診斷記錄,她之前就得過,應該是複發了,她最近是不是經歷了什麽非常難過的事啊?”
聽着醫生的話,沈燃久久沒有回神,抑郁症?
林寂景有抑郁症?他怎麽從來不知道。
“她,母親剛剛去世。”沈燃幹澀的嗓子開口。
“那可能是打擊太大了,讓她不要再傷心,也不要再刺激她,如果吃了藥狀态還不好,就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沈燃手裏拿着林寂景的藥從診斷室出來,他看着低頭坐在那裏的林寂景,眼底昏暗不明。
他擡腳朝着她走過去,在她面前停下。
聽到腳步聲,林寂景擡頭對上沈燃的眼。
“我不是讓你等我回來的嗎?”沈燃低沉的嗓子忍着情緒開口。
林寂景目光呆呆的看着他,一h會兒,她突然低下頭,拿起旁邊的手機,她在上面快速打了幾個字。
然後,她把手機遞到沈燃面前給他看。
沈燃垂眸去看,手機上面赫然三個大字:對不起。
看到這三個字,沈燃只感覺心髒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
他蹲下來,眼底掩飾不住的心疼,他開口問:
“你又說不了話了嗎?”
林寂景輕輕點了點頭,沈燃擡手牽住她的手。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走吧。我們回家。”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林寂景明顯愣了下。
但她還是跟着沈燃起身離開了醫院。
之後的日子,沈燃對于林寂景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地步。
因為害怕她會再想不開,于是,他索性在林寂景睡的房間裏打起了地鋪。
林寂景半夜起來上個衛生間,他都要立馬被驚醒。
就這樣在無聲的默契中,時間來到大年初八這天。
林寂景的失語症好了許多,可是她還是不大願意講話,更多的時候,她總是喜歡一個站在網吧外面的走廊上擡頭看着天空,或者坐在床上看着某個地方發呆。
她的病沒有再加深,雖然心情不算太好,但也總歸是平靜了下來,沈燃也不急着讓她恢複原本的樣子,只是默默陪着她。
一如往常,林寂景站在外面走廊上,今天天氣不錯,出了很大的太陽。
網吧所在的那棟樓前有一棵梧桐樹,那棵樹正好擋住網吧。
林寂景站在那裏,擡頭看着從樹葉縫隙裏透出來的光,當光灑在她身上,她只覺得心靈平靜了下來。
這時,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沈燃看了眼桌子上林寂景的手機,拿起來走到外面,來到她的身邊,把手機遞給了她。
“手機。”
聽到沈燃的話,林寂景側頭默默拿過了手機。
她按下接聽鍵,“喂?”
沈燃不知道林寂景在手機裏聽到了什麽,他只看到他一直波瀾,沒有起伏的臉上微微有了詫異和震驚。
“保險?好,我現在過來。”
說完,她挂斷電話。
“誰的電話?”沈燃問。
林寂景擡眸,輕輕搖了搖頭,她語氣若有似無的,“保險公司,說是讓我過去一趟,奇怪,我沒有買過保險啊……”
在沈燃的陪同下,林寂景來到了保險公司。
會客廳,林寂景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保險單。
她目光下移,看到保單金額,又看到受益人是她的名字。
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這時,對面的工作人員開口:
“林小姐,要是沒有什麽問題,你就簽字吧。”
說着,那個工作人員姐姐把一支筆放在了那張紙上。
林寂景目光一頓,然後擡手拿起那支筆,她打開筆蓋,剛要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突然,她又停住。
她目光盯着那張紙,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沈燃見狀,關心的問:“怎麽了?”
林寂景沒有回答,只是擡頭看向那個姐姐,她問道:
“請問,這個保險是什麽時候買的?”
“劉女士很早之前就在我們公司購買了這個保險,只不過受益人的名字是前不久才改的,大概一個星期多以前吧。”工作人員回答。
聽到這話,林寂景垂下眸子。
一個星期多以前?
那不就是劉薇去世左右嗎,所以,她在臨死前特意把受益人名字改了嗎。
想到這裏,林寂景握着筆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顫抖。
突然,手背上傳來溫暖,她一望,在見一只大手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輕輕開口:“沒事的,別害怕。”
聽到這話,林寂景原本慌亂不安的心情好像突然鎮定了下來,她看了眼那個保單,然後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
傍晚,林寂景和沈燃走在回去路上。
林寂景走在前面,沈燃安靜的跟在她後面,兩人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兩人就這麽走着,突然,林寂景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身看向遠處的高樓,看着太陽漸漸落下,目光深遠。
沈燃看着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也轉過了身去。
出來的時候,他随便在衛衣外套套了件棒球服,現在天色漸黑,倒有些涼意了。
他側頭看向林寂景,少女發絲垂落胸前,白色棉服外套看着較為暖和,看到她沒有受凍。
沈燃這才放心的轉過了頭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周圍路燈一個個亮起,直到黑夜降臨,兩人還并肩站着。
突然,林寂景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扯自己的褲腳,她低頭望去,只見一只白色的小狗正咬着她的牛仔褲褲腳。
她一頓,然後俯下身了去。
她抱起那只小狗,柔聲開口:“你這個小家夥,是從哪裏來的?”
夜幕下,林寂景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逗着小狗,沈燃靠在路燈下,雙手插兜看着她。
“我以前在奶奶家生活的時候,也養過一只小狗,和這個一樣白色的,只不過後來它走丢了。”
林寂景平靜的訴說着,沈燃瞧了眼那只小狗,然後開口:
“那這只可能是你養過的那只。”
“怎麽可能,他都走丢好多年了,怎麽可能還那麽小。”
“那就是它的孩子吧。”
聽到這話,林寂景低頭笑了笑。
小狗似乎能聽懂兩人之間的講話,它在林寂景腳被趴了下來,不停搖着它的小尾巴。
林寂景坐直身子,她目光望着那只小狗,突然開口:
“沈燃,你媽媽,她愛你嗎?”
這個問題令沈燃放松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起來,他一怔,但還是回答:“愛,她更愛我。”
提到母親,沈燃眼中也漸漸有了失落之意。
“我媽媽不太愛我。”林寂景語氣淡定溫和,聽不出什麽情緒,“在我14歲以前,我一直沒和父母生活,每年我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見到他們。”
“後來回到他們身邊,他們也不太管我,他們有時候根本都忘了,還有我這個女兒,所以我一直非常自由自在的生活,同學都說很羨慕這樣的生活,好笑吧。”說着,林寂景嘴角扯起苦澀的笑容,她擡頭望向沈燃。
沈燃望着她濕漉漉的眸子,在眼底,她看到了無奈和失望。
“林寂景,這不好笑。”
此話一出,林寂景臉上的笑容僵住,她知道這個不好笑,可是只有借着開玩笑的名義。她的難過不會顯得那麽深刻。
她側過頭,深深呼了口氣。
“那天,我媽回來收拾東西,我問她去哪兒,她說去出差,讓我乖乖在家等他們回來,我等了,等回了他們車禍的消息。”
“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根本不是出差,是躲債,而他們卻把我抛下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林寂景嘴唇微微顫抖起來,她指尖泛白,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小時候把我抛給奶奶,長大了又丢下我離開,最後還是抛棄了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我一直想不通,所以那天晚上才……”
“林寂景!”沈燃開口及時打到了他的話語,他意識到她情緒的不對勁。
他走過來,在林寂景面前蹲下,他擡頭看她,“林寂景,別說了。”
林寂景極力笑着搖頭,她語氣中帶了些哽咽,“我,我只是不明白,你說她愛我吧,卻三番兩次的把我抛棄,可說不愛,她又在臨死前留給我錢,我不明白。”
“沈燃,你說我媽媽她到底愛不愛我啊。”一滴淚跌落下來,正好落在沈燃的手背上,他看着少女紅透的眼眶和哽咽的聲音,只覺得嗓子幹啞難受的很。
“愛吧。”沈燃沉默了一會兒後,低沉的嗓子開口。
“愛?”林寂景愣愣的道。
“嗯。”沈燃點頭,“或許她以前真的不愛你,可是她在臨死前做的那些行為就是證明她還牽挂着你。應該是對你的愧疚吧。那幾天在醫院的時候,我聽到護士說,你媽媽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嘴上總是說着對不起,還說什麽不想拖累你之類的話,對你的愧疚致使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或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想為你做點什麽。”
聽着這些話,林寂景臉上的淚如決堤。
她低頭不可置信的笑了笑,她不斷呢喃,“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會愛我,明明一次兩次都把我抛棄。”
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她一群喃喃的自言自語,
“那天她離開前的幾個小時,我還在責怪她,質問她為什麽不愛我,沈燃,你說怎麽會有我這樣的女兒啊。”
心裏的愧疚和遺憾,再也控制不住,她邊說邊哭泣,語言組織也開始紊亂起來。
“林寂景!”沈燃抓住她的肩膀,開口安慰,“沒事的,你媽媽她不會怪你的。”
“不會怪嗎?”林寂景重複道,突然,她自嘲般的笑了笑開口,“沈燃,我才18歲,可是為什麽。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一句話令沈燃一直□□的鋼鐵般的心髒瞬間被擊敗,潰不成軍,他滿心滿眼的心疼呵護,在此刻全部克制不住,顯露出來。
此刻看着她的面龐,他就覺得心髒好像被人挖掉了那樣難受。
他沙啞着聲音開口,“林寂景,別哭了……”
林寂景搖頭,她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望向天夜空,“我沒有,我沒有哭……我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眼淚一直止不住啊。”
話音剛落,她就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她額頭抵在少年溫熱的心髒處,他的雙手撫上她的背,輕輕安慰:
“沒關系的,哭也沒事,哭完我們就好了啊。”
沈燃倒是也沒有想過這輩子自己也還會有這麽溫柔軟和的語氣去跟一個人說話。
只是在她面前,他語氣再也堅硬不起來,他只想此時此刻他只想和全世界背離,呵護他懷裏的人兒。
此刻,像是一直以來壓抑着的情緒,終于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她拉着他的衣服,再也控制不住的放聲哭泣起來。
那只小狗起身,坐在一邊,它沒有搖尾巴,也沒有吵鬧,只是靜靜的望着路燈下放聲哭泣的少女和挺直脊背卻微微紅了眼眶的少年。
……
情緒完全釋放過後,林寂景倒也好了許多。
心裏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也終于得到了答案,她不再害怕面對恐懼,也不再逃避父母不愛她的事實。
那天,她去到母親的墓地上,看着墓碑上劉薇的照片,林寂景難得的平靜。
“媽,我會好好生活的,從前,我一直不想承認我你們不愛我的事實,我把它當成恐懼,一味的逃避,可是即使你逃避不去面對,它也一直在那。”
“所以,我不會再逃避恐懼,我會去直面它。”
說完,她轉身離開,只留下一束花。
那天晚上,她難得的睡了個安穩的覺,而且還做了個夢。
夢裏,她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周圍什麽都沒有,她看着父母走遠,她想極力沖過去跟上父母,卻怎麽也動不了。
她無助的蹲下身子,她抱着腦袋哭泣,這時,她突然聽到一道聲音:
“別怕,我來了。”
于是,她擡頭望去,一只手向着伸出,她視線上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少年眉眼如畫,臉部線條鋒利,看上去不容人接近,嘴角卻帶着笑意,像是寒冰融化後冬日的陽光。
她擡手牽上他的手。
至此,黑暗消失,出現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