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活下去
活下去
“長大有什麽好的，”尹見青的聲音很輕，像一片随時會飄走的羽毛，“長大了就要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都煩死了。”
白墨言看着他蒼白的臉，心裏一陣抽痛，安慰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對于此刻的尹見青來說，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的那些游戲嗎？”顧荃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捉迷藏，跳房子，還有過家家……”
“記得，”尹見青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那時候多好啊，什麽都不用想，每天只要開開心心地玩就行了。”
“是啊，那時候的我們多快樂啊。”顧荃的眼中閃爍着懷念的光芒，“可是見青，我們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啊。”
“我知道，”尹見青低下頭，“可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迷茫和無助，像一只迷失在森林裏的小鹿。
白墨言再也忍不住了，他開口說道：“尹見青，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你不能放棄希望啊！”
“希望？”尹見青擡起頭，眼神空洞，“希望是什麽？我還有希望嗎？”
“當然有！”白墨言說，“你還年輕，你還有無限的可能，你怎麽能說自己沒有希望呢？”
“可是我……”尹見青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想反駁，想告訴白墨言自己已經爛透了，已經沒救了。可是看着白墨言關切的眼神，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見青，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顧荃握緊他的手，“我們都會陪着你的，一起面對，好不好？”
尹見青看着他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是啊，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顧荃，還有白墨言，還有那些關心他的人。也許，他真的不該放棄。
“我……”尹見青開口，“我想試試。”
“試着……好好活下去。”
聽到這句話，顧荃和白墨言都露出了笑容。這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看到尹見青眼中閃現出光芒。雖然微弱，但卻足以照亮他們心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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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見青，”顧荃激動地說，“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是啊，尹見青，”白墨言也笑着說，“你一直都很棒，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尹見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感覺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謝謝你們。”他輕聲說。
“謝什麽，”顧荃拍拍他的手，“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對啊，”白墨言附和道，“而且你可是我的‘一對一’輔導對象，我可不能讓你掉隊。”
提到學習，尹見青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他已經落下了太多功課，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得上。
“別擔心，”白墨言看出了他的顧慮，“我會幫你的，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
“嗯。”尹見青點點頭，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接下來的幾天，尹見青在顧荃和白墨言的陪伴下，慢慢地調整自己的狀态。他開始按時吃飯，雖然還是沒什麽胃口，但至少能吃下一點東西了。他也開始試着看看書，雖然還是很難集中注意力，但至少沒有像以前那樣完全看不進去了。
白墨言每天都會給他補習功課，從最基礎的知識點開始，一點一點地幫他梳理。顧荃則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每天變着花樣給他做一些清淡的飯菜。
在他們的陪伴下，尹見青感覺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樣孤立無援了。他開始嘗試着與他們交流，分享自己的感受，雖然有時候還是會陷入沉默，但至少他願意開口了。
這天下午，白墨言照例來給尹見青補習功課。他們坐在書桌前，一起研究一道物理題。
“這個地方你明白了嗎？”白墨言指着書上的公式問道。
尹見青搖搖頭：“還是有點不太懂。”
“沒關系，我再給你講一遍。”白墨言耐心地解釋道，“你看這裏，根據動量守恒定律……”他的聲音溫和而有條理，像一股清泉，緩緩流淌進尹見青幹涸的心田。
尹見青看着他認真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突然覺得，白墨言似乎也沒有那麽讨厭。
“懂了嗎？”白墨言講完後問道。
“嗯，這次懂了。”尹見青點點頭。
“那就好，”白墨言笑了笑，“你其實很聰明的，只要肯學，一定能趕上來的。”
“謝謝你，白墨言。”尹見青輕聲說。
“謝我幹什麽，”白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們是同學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不，”尹見青搖搖頭，“我是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白墨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為什麽要放棄你？你可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人。”
“特別？”尹見青有些疑惑，“我哪裏特別了？”
“哪裏都特別，”白墨言看着他的眼睛，“你就像一顆蒙塵的珍珠，雖然暫時失去了光芒，但只要輕輕擦拭，就會重新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尹見青被他說得有些臉紅，他低下頭，小聲說：“你別這麽說，我……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
“怎麽沒有？”白墨言反駁道，“你只是暫時遇到了困難，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的。”
“但願吧。”尹見青嘆了口氣。
“不是但願，是一定！”白墨言糾正道，“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們。”
“我們？”尹見青擡起頭，看着他。
“對，我們，”白墨言點點頭，“我和顧荃，還有你的家人，你的老師，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尹見青，我們都在你身邊。”
尹見青看着他，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默默地點點頭。
“好了，我們繼續看題吧。”白墨言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
“嗯。”尹見青應了一聲，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書本上。雖然他還是有些迷茫，但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絕望了。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朋友，還有家人，還有那些關心他的人。他們都在他身邊，支持他，鼓勵他，幫助他。也許，他真的可以……重新開始。
“喂，我說，”尹見青突然開口，“你覺不覺得，你最近……有點太黏人了？”
“啊？”白墨言一愣，随即臉上一紅，“有、有嗎？”
“沒有嗎？”尹見青挑了挑眉，“從早到晚，你幾乎都在我身邊晃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我呢。”
“我、我哪有！”白墨言急忙辯解，“我只是……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麽？”尹見青好笑地看着他，“擔心我再自殺？還是擔心我考不上大學？”
“都、都有……”白墨言的聲音越來越小。
“行了，”尹見青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這樣……讓我壓力很大啊。”
“壓力？”白墨言不解，“我、我給你什麽壓力了？”
“你說呢？”尹見青嘆了口氣，“你每天這樣圍着我轉，搞得我好像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一樣，我能沒壓力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白墨言有些慌亂，“我只是想幫你，我沒有把你當成廢人。”
“我知道，”尹見青說，“但是你這樣……真的讓我很不自在。”
“那、那我以後……盡量離你遠一點？”白墨言試探着問道。
“也不是讓你離我遠一點，”尹見青想了想，“就是……給我一點空間，好嗎？”
“好、好吧……”白墨言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嗯，乖。”尹見青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了，繼續看題吧。”
白墨言的臉更紅了，他低下頭，小聲嘟囔了一句：“誰要你揉我頭發……”
“你說什麽？”尹見青沒聽清。
“沒、沒什麽！”白墨言連忙說道，“看題，看題！”
尹見青笑了笑，沒再說什麽，繼續看起書來。
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灑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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