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殺
自殺
顧荃的身體微微顫抖，像秋風中一片孤零零的落葉，随時都會飄走。她緊緊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為什麽……”她喃喃自語，“為什麽會這樣……”
她不明白，為什麽命運要對她如此殘忍。她只是想好好地活着，只是想陪在尹見青的身邊，看着他康複，看着他幸福，為什麽就這麽難？
“顧荃，你怎麽了？”一個護士發現了她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顧荃連忙擦去眼淚，勉強笑了笑，“我只是……只是有點累了。”
“你臉色很不好，”護士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
“不用了，”顧荃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謝謝你。”
說完，她轉身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醫院。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她只知道，她的世界，已經徹底崩塌了。
醫院外，夜色已深，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走着，腦海裏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尹見青，想起了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想起了他那溫柔的笑容，想起了他們曾經的約定……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看日出的……”她喃喃自語，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可是，我現在該怎麽辦……”
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他們曾經一起上學的學校。校園裏靜悄悄的，只有幾盞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她走進了校園，來到了他們曾經一起坐過的長椅旁。
她輕輕地撫摸着長椅，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緩緩地坐了下來，将頭靠在長椅的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像一部老舊的電影，在她的眼前緩緩放映。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想起了他們一起上課、一起玩耍、一起分享彼此的快樂和悲傷……
“尹見青，你還記得這裏嗎？”她輕聲問道，聲音裏充滿了懷念和傷感，“我們曾經在這裏許下過很多願望，你說過，要陪我一起去看海，要陪我一起去旅行，要陪我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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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你還記得嗎？”
她睜開眼睛，看着空蕩蕩的校園，眼神中充滿了落寞和絕望。“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喜歡上別人……”她喃喃自語，“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好嗎……”
“你這個樣子還想去看日出？做夢吧你！”
“就是，一個病秧子，還想拖累別人，真不要臉！”
“趕緊去死，死了還一了百了，省得活着浪費空氣！”
她捂住耳朵，努力想要把那些聲音趕出腦海，可是，那些聲音卻像魔咒一樣，在她的腦海裏不斷回蕩，越來越響，越來越刺耳。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痛苦地搖着頭，“我沒有……我沒有……”
“你就有！”那些聲音斬釘截鐵地說，“你就是一個自私鬼！你只想讓別人圍着你轉，你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不……我不是……”顧荃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他好好的……”
“你想讓他好好的？”那些聲音冷笑一聲，“那你為什麽要瞞着他？你為什麽不告訴他真相？你就是怕他知道真相後會離開你，你就是怕他會喜歡上別人！”
“我沒有……”顧荃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随時都會倒下。“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讓他擔心……”
“你就是自私！”那些聲音步步緊逼，“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你死了活該！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不……不是的……求求你們……別說了……”顧荃痛苦地抱住頭，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我們就要說！”那些聲音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進她的心髒。“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你就應該永世不得超生！”
“夠了！”顧荃突然大喊一聲，她猛地站起身，對着空氣大聲喊道，“我不是自私鬼！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太愛他了……”
她的聲音嘶啞而絕望，在空曠的校園裏回蕩，顯得格外凄涼。
喊完之後，她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上，無聲地哭泣。
夜色更深了，幾顆星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若隐若現，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俯視着這人間的一切悲歡離合。
顧荃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坐了多久，直到一陣手機鈴聲将她從恍惚中驚醒。
她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尹見青，她的心不禁一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
“顧荃，你在哪裏？”尹見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着一絲焦急和擔憂。
“我……”顧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尹見青的聲音更加焦急了，“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我沒事，”顧荃連忙說道，“我只是……只是出來走走。”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尹見青的聲音裏充滿了不放心，“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真的沒事，”顧荃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腔，“你不用擔心我，我……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顧荃……”尹見青還想說什麽，卻被顧荃打斷了。
“尹見青，”顧荃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聽我說，我可能……不能陪你去看日出了。”
“你說什麽？”尹見青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顧荃的聲音哽咽了，“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離開？”尹見青的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你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顧荃的聲音裏充滿了迷茫和無助，“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來……”
“顧荃，你到底怎麽了？”尹見青的聲音顫抖着，“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顧荃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她不能告訴他真相，她不能讓他傷心，不能讓他難過。
“你別問了，”顧荃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哀求，“你只要記住，我……我永遠愛你……”
說完，她挂斷了電話，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顧荃！顧荃！”尹見青對着電話大喊，可是，回應他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他放下手機，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永遠愛我……”他喃喃自語，“這是什麽意思……”
“她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她到底……要去哪裏……”
一個個疑問，像一把把尖刀，刺痛着他的心髒。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他緊緊地握着手機，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顧荃……”他喃喃自語，“你到底……在哪裏……”
“你不能離開我……你不能……”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看日出的……”
“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無聲的哭泣。
醫院的走廊裏，白墨言焦急地尋找着尹見青的身影。他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沒有找到他。
“尹見青！尹見青！”他大聲喊着，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顯得格外凄涼。
他給尹見青打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這讓他更加不安。
“該死！”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心裏充滿了擔憂和恐懼。他不知道尹見青去了哪裏，他只知道，他不能讓他出事。
他一路狂奔，心髒跳得飛快，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他顧不上喘氣，也顧不上疲憊，他只想快點，再快點，找到尹見青。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夜的寧靜。他連忙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的心不禁一緊。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請問你是哪位？”
“請問……是尹見青的家屬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我……我是他朋友，”白墨言的心猛地一沉，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請問……有什麽事嗎？”
“這裏是XX醫院，”男聲說道，“尹見青在我們這裏，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什麽？！”白墨言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麽了？他出什麽事了？”
“他……”男聲猶豫了一下，“他試圖自殺……現在正在搶救……”
“你說什麽？！”白墨言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一絲哭腔，“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們已經盡力了，”男聲說道，“但是……他的情況很不樂觀……”
“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們……”白墨言的聲音裏充滿了乞求和絕望，“他不能死……他不能……”
“我們會盡力的，”男聲說道，“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不……我不要……”白墨言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奪眶而出，“他不會死的……他一定不會死的……”
“你盡快來醫院一趟，”男聲說道，“有些事情……需要你來處理……”
“好……好……”白墨言連忙點頭，“我馬上來……我馬上來……”
他挂斷電話，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自殺……”他喃喃自語，“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嗎……”
“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去看日出的嗎……”
“你為什麽要騙我……你為什麽要騙我……”
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尹見青……”他喃喃自語，“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大傻瓜……”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你死了……我該怎麽辦……”
他痛苦地抱住頭，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走廊裏，空無一人，只有他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那裏，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