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枯萎的玫瑰
枯萎的玫瑰
病房裏,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連成一片,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他靠着床頭,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懷裏,顧荃的身體逐漸冰冷,像一塊正在融化的冰,正在一點點地消逝。
監護儀發出“滴——滴——”的聲響,一聲一聲,像催命的符咒,提醒着他,懷裏的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
淚水早已流幹,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心髒。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顧荃……她……”門被推開,白墨言站在門口,聲音顫抖,帶着一絲難以置信和恐懼。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眼神空洞得像一個黑洞,看不到一絲光亮。
“怎麽會這樣……”白墨言喃喃自語,眼淚奪眶而出,“她不是說……她會好起來的嗎……”
他走上前,想要從懷裏接過顧荃,可是他卻緊緊地抱着她,不肯松手。
“她還沒走……”他喃喃自語,“她只是睡着了……她一會兒就醒了……”
“你清醒一點,”白墨言的聲音哽咽了,“顧荃已經走了……”
“不!她沒有!”他突然大喊一聲,聲音嘶啞而絕望,“她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起去看日出的!她答應過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她不會騙我的!她不會的!”
白墨言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知道,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洩。
“讓她走,”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醫生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她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不……不要……”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求求你們……不要帶走她……求求你們……”
“我們必須這麽做,”醫生說道,“這是規定。”
Advertisement
“規定?”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規定能讓她活過來嗎?規定能讓她陪我去看日出嗎?!”
“你冷靜點,”醫生皺了皺眉,“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
“我冷靜不了!”他大聲喊道,“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奪走我的一切!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他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對着醫生和護士又踢又打,可是,他虛弱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力,很快就被制服了。
“放開我……放開我……”他嘶吼着,掙紮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我要去找顧荃……我要去找她……”
“給他打一針鎮靜劑,”醫生說道,“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不……不要……”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我不要打針……我不要睡覺……我怕……我怕我醒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是,沒有人聽他的,護士拿着針管,一步步向他逼近。
“不要……不要過來……”他拼命地掙紮着,可是,他的力氣太小了,根本無法掙脫束縛。
“乖,別怕,”護士輕聲說道,“打完針就好了。”
冰冷的針頭刺入他的皮膚,藥水緩緩地注入他的身體。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顧荃……顧荃……”他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虛弱,最後,他終于閉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之中。
白墨言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心如刀絞。他想上前阻止,可是,他卻什麽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注射了鎮靜劑,看着他昏睡過去,看着顧荃被醫護人員帶走……
他緊緊地握着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他的心裏,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顧荃的病情,為什麽沒有阻止他和她一起去看日出。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如果他能阻止他們,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顧荃已經走了,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為什麽……”他喃喃自語,“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
“滴答、滴答……”時鐘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像催命的符咒,一聲一聲地催促着他,讓他快點離開這個世界。
“死了就好了……”他想,“死了就不用再受苦了……”
“死了……就能見到顧荃了……”
“死了……就一切都結束了……”
眼神漸漸變得渙散,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他感覺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沉入黑暗的深淵。
“你說,人死了以後……會去哪裏呢?”他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白墨言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他輕聲說,“也許……會去一個沒有痛苦,沒有煩惱的地方。”
“那……她會去哪裏呢?”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迷茫和不安。
“她會去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白墨言說,“在那裏,她會永遠快樂,永遠幸福。”
“真的嗎?”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
“真的,”白墨言用力地點了點頭,“你要相信我。”
“嗯,”他笑了笑,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我相信你。”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呼嘯的風聲,在耳邊回蕩。
“你說,她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應該……能吧,”白墨言的聲音有些不确定,“你有什麽話想對她說嗎?”
他點了點頭,低下頭,湊到顧荃的耳邊,輕聲說:“顧荃,我知道你現在很累,很想休息。你放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等你醒來。等你醒來以後,我們就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日出嗎?我答應你,等你好了,我一定陪你去。”
“所以,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好嗎?”
“我等你。”
說完,他擡起頭,看着顧荃蒼白的臉,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期待。
可是,顧荃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靜靜地躺在那裏,像一朵枯萎的花朵,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她……她聽到了嗎?”他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一絲不安和期盼。
“她一定聽到了,”白墨言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她一定聽到了。”
“嗯,”他點了點頭,他緊緊地握着顧荃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她一定聽到了……”
“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一定……”他呢喃,“顧荃……對不起……還有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