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變化

變化

死亡究竟是什麽？他其實并不太懂。

七歲那年，母親離世，而現在，顧荃也走了。

珍愛的一切都注定了離他而去，他開始害怕了，自己的死亡對于他來說其實并不算什麽，從前每時每刻都在想着該怎麽去死。

可是當親自經歷了愛的人離開後，他卻并沒有那麽想死了。

如果他死了，顧荃會傷心的，畢竟，她那麽希望他能夠好好活着。

還有媽媽，還有……他的小貓。

他突然很想很想露娜了，來到小貓的窩前，抱起她。

“露娜……我好像，什麽都沒有了。”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緊緊抱着小貓，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柔軟的皮毛貼着臉頰，帶來些許溫暖，卻無法驅散心底的寒意。

“喵……”小貓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傷，輕輕叫了一聲，用頭蹭了蹭他的手臂。

他低下頭，看着懷裏的小家夥，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兩顆星星，倒映着他蒼白的面容，他突然想起，顧荃曾經說過，露娜的眼睛很像他。

“露娜，你說，我是不是一個不祥的人？”他喃喃自語，“為什麽我身邊的人都會離開我？”

小貓當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安靜地依偎在他懷裏，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

他抱着貓，慢慢走到窗邊，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昏黃的光從路燈中發出，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看着窗外，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靈魂。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還有手機這回事。他放下露娜，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着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請問是尹見青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語氣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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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是白墨言的朋友，他現在在我這裏，喝醉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能過來接他一下嗎？”

白墨言？他愣住了，他怎麽會喝醉？還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在哪裏？”他問道。

“在‘夜色’酒吧，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他當然知道，那是本市最有名的一家酒吧，也是白墨言經常去的地方。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挂斷電話後，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接白墨言，明明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可是，他又無法拒絕這個請求，畢竟，對方是因為他才喝醉的。

他換了一件外套，拿起鑰匙和錢包，走出了家門。他把露娜留在了家裏，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夜色漸濃，城市的霓虹燈開始閃爍，将夜晚點綴得五彩斑斓。他走在路上，心裏卻一片灰暗。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白墨言，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未來。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他打了一輛車，報了“夜色”的名字。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異樣，但最終什麽也沒說。他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腦海裏一片混亂。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白墨言會喝醉，為什麽會喊他的名字，為什麽自己要去接他。

車子很快就到了“夜色”酒吧門口。他付了錢，下了車。酒吧裏傳出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夾雜着人們的喧鬧聲。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酒吧裏燈光昏暗，煙霧缭繞，空氣中彌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他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種環境。他四處張望，尋找着白墨言的身影。

終于，他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他。對方獨自一人坐在吧臺前，面前擺着幾個空酒瓶。他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可以感覺到他的狀态很不好。

他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白墨言。”他輕聲叫。

對方擡起頭，眼神迷離地看着他。“尹見青……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怎麽喝這麽多酒？”他問。

“我……我難受。”他突然流下眼淚。“我喜歡你，尹見青，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你為什麽……為什麽總是要離開我……”

他愣住了，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說什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說我喜歡你！”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

“我喜歡你很久了，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可是你呢？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你總是想着離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尹見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是不是……是不是因為顧荃？”白墨言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沒有！”尹見青立刻否認，“我不喜歡她，我只把她當朋友。”

“那你為什麽……為什麽總是想着死？”白墨言的眼淚流得更兇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很難過？我不想失去你，尹見青，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白墨言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痛了尹見青的心。他看着白墨言痛苦的樣子，心裏充滿了愧疚和自責。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消極和厭世，給身邊的人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尤其是白墨言。

“對不起……”尹見青低下頭，輕聲說道，“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真的嗎？”白墨言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會再想着死了嗎？”

尹見青看着白墨言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不能再讓白墨言為他傷心，也不能再讓自己沉淪在過去的陰影裏。

“真的。”尹見青點了點頭，語氣堅定地說，“我不會再想着死了，我會好好活着。”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

白墨言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撲進尹見青的懷裏，緊緊地抱着他，失聲痛哭起來。

尹見青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慢慢放松下來。他輕輕地拍着白墨言的背，像哄孩子一樣，輕聲安慰着他。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擁抱一個人，主動去安慰一個人。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地發生着變化。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要勇敢地面對自己的過去，也要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未來。而他的未來裏，不能沒有白墨言。

酒吧裏的音樂聲依舊喧嚣，但尹見青的心裏卻一片寧靜。他抱着白墨言，感受着他的體溫，聽着他的哭聲，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似乎也沒有那麽糟糕。也許，他真的可以試着，好好活下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懷裏的這個人，因為白墨言。

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能夠振作起來，如果自己真的能夠喜歡上白墨言，他們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呢？

他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但無論如何，他都想試一試。

為了白墨言，也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