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叫鬼屋8

第12章 驚叫鬼屋8

先前鏡子裏的柳嬌娘,是柳眉狐貍目,瓜子臉。

而現在站在許金藝面前的“柳嬌娘”有着圓圓的臉蛋,杏子一般的眼睛。

比起“弱柳扶風”,她更像是鄰家女孩。

這不是柳嬌娘。

或者說,這不是故事裏的“柳嬌娘”。

“柳嬌娘”一步步朝着許金藝走了過來,然後直直地穿過她的身體。

許金藝很快明白過來,這裏可能是柳嬌娘的記憶。這種劇情又叫做回憶殺。

她頓了一下,然後反身跟了上去。

越過完好無損的木門,許金藝看見柳嬌娘回到了梳妝臺前。

嬌娘靜靜地坐在鏡子面前,打量着自己的臉。

那雙柔荑似的手輕撫自己的臉龐,從臉側再到光潔的額頭,從杏目再到挺翹的鼻尖。

她撫摸着自己的臉,許久,從簡陋的化妝盒裏掏出一只口紅來。

一遍淺塗,嬌氣得惹人憐愛。

一遍厚塗,明豔得勾人魂魄。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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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塗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那張嘴唇被口紅染得血紅,那張素淨的臉蛋上,這抹紅是唯一的色彩。

她看着鏡子裏的臉,看了很久。

許金藝發現,這裏就卡在了嬌娘靜坐這個畫面了。

或許需要尋找其他的線索來推動劇情。

這樣想着,許金藝搜了搜房間內的東西,依舊是那樣,只不過老舊的物品變得嶄新了。

她轉身出門,來到了村子中心。

這裏的時間和畫面是流動的,許金藝先去看了一下村子裏的公共水井。

大概是怕小孩掉下去吧,水井上蓋着一塊圓形木板。她嘗試着去移開,卻看見自己的手穿了過去。

嘿!穿模!

許金藝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繼續把水井放在一邊,繼續朝前走去。

通往村尾的路被空氣牆擋住了,暫時過不去。

現在,只有張家和紙紮店所在的小巷了。

但它們和柳嬌娘有什麽關系?

許金藝沉思。

《驚叫鬼屋》她玩了不少遍,打通所有的支線和收集了全成就以後就放進收藏夾落灰了。

劇情裏,張槐不就是走夜路,失足掉入水田,被淤泥嗆死的嗎?

柳嬌娘不就是失足掉入水井淹死的嗎?

……等等。

許金藝突然想起來,剛剛的水井可是被圓木板蓋住的啊!

如果這裏真的是柳嬌娘的回憶,它失足掉落溺死的話,記憶裏的水井怎麽可能是被蓋住的呢?!

可能柳嬌娘并不是失足。

那張槐的腳滑也不一定真是單純的腳滑。

她回想起剛剛婦人們讨論的話。

‘張槐一直纏着柳嬌娘。’

或許兩個支線有着她看不見的聯系。

這算什麽?HE(好結局)和BE(壞結局)過後的TE(真實結局)?

她摸摸空空如也的腦袋,決定去紙紮店先看一看。

**

沿着這條小巷走去時,許金藝發現這條青色的石板路上散落着三兩片白色的紙錢。

來到紙紮店,先前兩個沒點睛的紙人現在還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守着。幾個花圈毫不忌諱地擺放在門的兩側,許金藝三兩步上臺階進了門。

柳嬌娘記憶裏的紙紮店和許金藝與田斯德進去的紙紮店沒什麽不同。

頭頂上的電燈還未打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以後那樣,會出現電路老化的問題。

她環望一圈,除了紙紮別墅野馬金元寶以外,那條長桌上還擺放着五六個未點睛的紙紮女人。

它們安安靜靜地平放在桌面上,各個紙人的臉上是不同的妝容,有的妩媚有的清純,但越到後面的紙人就越來越眼熟。許金藝眯着眼睛看了許久,終于靈光一閃。

這是真正的,柳嬌娘的臉。

細細的黛色柳眉,狹長的眼型,一點朱唇微張,這個紙人與柳嬌娘長得起碼有八分相似!

這個時候,紙紮店的裏屋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許金藝伸長腦袋一看,屋內走出來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是肉體凡胎的紙紮店老板,另一個是許金藝曾經見過多次的張老漢。

兩人從裏屋走到店門口,直直穿過許金藝。

張老漢頓住,回頭斜了一眼長桌上的紙人,突然“呸”了一聲。

“晦氣玩意兒!”他恨聲罵道,“什麽東西,還敢害我兒子的命!”

店老板低眉順眼,彎着腰只敢順着他的話:“您說的是,您說的是!”

“我告訴你,別想拿這玩意兒打發我們,別想!”

張老漢冷哼一聲,伸手指着店老板的鼻子狠狠一敲,然後指向門外:“我們要的是哪個,給我兒子配婚的是哪個,你心裏明當當的!”

“別說這一個紙人了,就算是十個百個都不行!”

店老板苦笑道:“張老爺,我只是個紙紮店的老板,這,”他突然壓低了聲音,“我可不敢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

“她柳嬌娘給我兒子配婚算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這是她的福氣!你看她一副鬼樣子,除了我兒子誰會敢娶她?!”

“再說了,我兒子那天晚上怎麽可能會出門?肯定是她把我兒約出去的!這蛇蠍心腸的毒婦害死了他!!”

一連串輸出的張老漢氣都喘不上來了,拍着門框怒道:“不就把她生辰八字給寫上去嗎?!又不是殺人!”

“哎喲哎喲!”店老板低聲急切叫喚兩句,“您這話說的,這事兒和殺人沒區別啊!”

許金藝帶着七分無語兩分憤怒一分想作嘔的表情看着這段劇情,恨不得上手直接給他們兩巴掌。

真是給臉了!

“什麽年代了,”張老漢眼珠子一轉,換了副口吻,“只是給紙人寫個八字,又不是讓活人給陪葬。”

“小槐他可憐,走之前也沒取上個媳婦,我和他媽媽心疼他,這才想找個紙媳婦在地下陪他。這不生前小槐喜歡村東頭那個嬌娘嘛,尋思着做個像點的紙人,算是了卻心願。”

“前幾次不是有人來村裏宣傳了什麽什麽……科學嘛!咱們講科學!”

張老漢笑得虛僞:“你說,寫個八字算什麽,這玩意兒不靈的!”

“也就了卻了卻咱們這當父母的心願。不靈的,這柳嬌娘受不到什麽事兒!”

許金藝站在他身後,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不出所料腳地從他身後穿出,張老漢本人沒受到一點傷害。

這話你也講的出口!

許金藝氣極反笑。

你要是真相信科學,就不會找紙人寫柳嬌娘的八字來給你兒子陪葬!你要真相信科學,就知道你兒子死就死了根本成不了鬼!你要真相信科學,你就不會想出這種小腦被裹腳布纏出來的點子!

這小村子落後,一次宣傳哪宣傳得到位?你把人家生辰八字寫到紙人身上,去給張槐陪葬,等到村子裏人都知道了,不都會覺得柳嬌娘已經是死人的媳婦了??

她還怎麽在這裏活着?

紙紮店停在了兩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商讨的畫面。

許金藝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柳嬌娘大概是被這些人的目光和流言逼得跳井的。

……并不是失足。

是他殺。

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兇手。

許金藝快步走到紙紮店老板面前,哪怕知道碰不到,她依舊揚起手狠狠地扇了一下空氣。

“活該你最後自己變成了紙人!到頭來還是那麽欺軟怕硬!黑心錢賺的舒心嗎!我還以為你最多給張家做了點陪葬的紙人,想不到你還把人家生辰八字給寫上去了!”

罵了一會兒,她終于住口,轉身離開了這個晦氣地方。

剛一出門,許金藝就看見了一個小孩沖出了巷子。

‘那個是紙紮店的小紙人吧…?不對,那是還沒成為紙人的孩子!’

見慣了紙紮店紙人的形象,現在它們變成了活人,許金藝一時間有些轉換不過來。不過她迅速擡腳跟了上去。

小孩目标明确地沖進了柳嬌娘的院子。

“嬌娘!嬌娘!”

柳嬌娘的空間再度流動,進入了劇情。

女人轉過頭來,輕言細語道:“小葉,怎麽了?”

小孩急切地開口道:“你快跑吧!我師傅他要拿你做紙人!”

“做紙人…?”

“哎呀不是,”小孩一拍自己的嘴巴,急道,“他要把你的生辰八字寫上面,給張痞子做老婆!”

“……”

“嬌娘嬌娘!你怎麽不說話?”

柳嬌娘像是回過了神,面色不變:“我知道了,謝謝小葉。”

“你知道了有什麽用!你得跑呀!”

跑?跑到哪裏去?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算跑出去了,她到的地方,不還是吃人的窟窿嗎?不過是從這個窟窿,換到了另一個窟窿罷了。

她只是長得漂亮罷了,難道長得漂亮也有錯嗎?

難道長得漂亮就得遭受這些嗎?

許金藝站在她身後,看着鏡子裏,柳嬌娘的臉。她的表情很平靜,但這個空間裏在用一種壓抑的聲音訴說着柳嬌娘的內心獨白。

我有什麽錯呢?

我只是長得有些漂亮,除此以外,我什麽都沒有。

我沒有爸媽,沒有田地,我是靠着村裏人救濟長大的。

……所以我活該忍受,只因為我欠了他們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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