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荔枝雞球
57 荔枝雞球
老伯品了一會嘴裏的雞丁後, 還是搖了搖頭。
服務員的臉也随着慢慢垮了下來。
這位怎麽感覺像是來鬧事的？
“服務員，這菜不對呀！”老伯說道。
“老先生，這菜怎麽又不對了？”服務員勉強擠出笑容問道。
“這菜不是主廚做的呀！”老伯說道。
服務員一聽臉立刻冷了下來。
“這菜就是我們主廚做的, 我親眼看着他做的！”服務員斬釘截鐵地說。
這菜是他親眼看着高廚做的，這人居然還是說不是主廚做的。
這根本就是來找事的呀！
這時，呂雲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馬上走了過來。
“怎麽了？”呂雲問道。
“雲姐，這位客人說要主廚做的菜, 我給他換了三次菜了，而且我是親眼看着高廚做的菜, 他還是說這不是主廚做的菜。他根本就是故意找事呀！”服務員說道。
“怎麽個意思？怎麽我就故意找事了？這的确不是你們主廚做的菜！真是......前兩天, 我還以為中華樓總算有了新變化，今日一見，原來是變得更差了！”老伯有些生氣地說道。
這時，高凱的聲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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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人，這菜就是我做的。”高凱疾步走了過來，看着老伯說道，“我就是中華樓的主廚, 我叫高凱, 你如果對菜不滿意, 那可能是我的功力還不夠。這我向你道歉！可你若是堅持說這菜不是主廚做的, 那很抱歉, 我得請你出去！我們中華樓不歡迎無端鬧事的人！”
高凱剛才在後廚做好第三份【沙茶雞丁】後，覺得心裏不是很安心, 便跟出來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客人如此挑剔。
沒想到，那個點了【沙茶雞丁】的客人，開口閉口就是那句“這不是主廚做的”。
他一聽這話，當場就火了。
這根本就是來鬧事的呀！
我就說嘛，這客人也太挑剔了，前一道也是我做的，結果硬說不是主廚做的。
而且，這第三份菜依然這麽說。
這一聽就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找事的！
“高廚，別激動，別激動，是客人。”呂雲趕緊拉住高凱，努力地勸他冷靜。
這廚師因為長期接觸爐竈，廚房環境相對比較悶熱，再加上每天烤火，工作又繁重，所以脾氣一般都不怎麽好。
也就是沐主廚脾氣最好了，在後廚從來沒罵過人，教廚藝的時候也是非常有耐心地一點一點教。
每次呂雲看到沐風的時候，總會有種特別的感覺，雖然沐風年紀不大，可她總覺得大抵上廚界宗師就是這個樣子吧！
不像後廚其他廚師，本事不大，脾氣卻不小。
當然啦，廚師們倒是沒有人敢跟她發脾氣，畢竟她也不是好惹的，主要是手底下的那些服務員手腳不利落的時候，會被罵上幾句。
至于那些同在後廚工作的人，那就有罪受了。特別是到了飯點非常忙的時候，被罵兩句就當是調劑生活了。
高凱被呂雲拉住了胳膊，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其實，作為廚師，特別是主廚，他非常知道客人對于一家酒樓的重要性，所以不到實在受不了的地步，他也不會随意發脾氣。
別看他平時在後廚罵那些兔崽子，罵得十分順口。
可還真沒對客人發過火，畢竟客人是衣食父母嘛！
可今天這位客人說的話未免太無理取鬧了。
怎麽？我自己是不是主廚我自己不知道，你知道？
老伯聽了高凱的話後，愣了一下，雖然對高凱的态度有些不舒服，可他還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來鬧事的！你剛才說你是主廚是嗎？”
“是，我就是主廚！”高凱回道。
“中華樓最大的廚師就是你？沒有其他主廚？你是廚師長還是行政總廚？”老伯問道。
高凱聽完愣了愣，想了一下，中華樓是沒有行政總廚的，因為是施南誠在直接管理。
雖然，施南誠不會做菜，可他很懂得吃，對後廚的事也都很了解，又會經營管理。
至于廚師長，中華樓就他一個廚師長。
在沐風沒來之前，這廚師長的位置原本是空置的，後來沐風做了美食顧問，施南誠尋思着反正也不用繼續招主廚了，索性就把他給扶正了。
可若要說誰是中華樓最大的廚師，那就非沐風莫屬了。
可是，沐風不是中華樓的主廚，是美食顧問，平時并沒有下廚做菜給中華樓的客人吃。
高凱捋了半天，終于确定了他的确是中華樓最大的廚師，也是唯一的廚師長。
“對，我就是中華樓最大的廚師。”高凱說道。
“你們中華樓有做外賣嗎？”老伯聽了高凱的肯定答複後，皺着眉毛問道。
他現在有點懷疑前兩天吃的那個外賣不是中華樓的了。
難不成是這中華樓把商标授權給其他餐飲公司使用？
若是如此，那今天可就鬧了個大烏龍咯！
老伯心裏有些尴尬。
高凱和呂雲聽了之後，一臉懵逼，怎麽又扯到外賣去了？
“有，我們中華樓有外賣。”呂雲回答道。
雖然搞不懂對方到底是何用意，不過呂雲的習慣是盡量避免沖突。
“咦，那就奇怪了，你這主廚親手做的菜怎麽跟我那天吃到的主廚特制菜不一樣？”老伯聽了呂雲的話後一愣。
主廚特制菜？外賣！
原來是這樣！
呂雲有些苦笑不得。
高凱則很是郁悶，果然師傅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很多呀！
縱是沐風比他小上足足十幾歲，可是在烹饪造詣上卻的的确确高他不止一個境界。
他也唯有嘆聲“服”字。
“老先生，您前兩天吃的外賣是不是用紅色飯盒打包的？”呂雲再次确認道。
“對！就是紅色飯盒裝的，上面寫着你們中華樓的名字，聽我孫子說，那是你們中華樓的首席大廚做的。”老伯馬上說道。
話說到這裏，就算之前不明白，現在也都一清二楚了。
原來人家是奔着沐風沐主廚，不，應該說是沐顧問來的。
然而，沐風并不是中華樓後廚正常編制內的主廚，所以才會鬧出這麽一個大烏龍。
此時此刻，高凱覺得自己這個主廚的存在感正在迅速地變小，再變小。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老先生，您要找的應該是我們中華樓的美食顧問，沐風沐顧問。”
“美食顧問？不是主廚嗎？這美食顧問又是什麽職位？”老伯一臉地疑惑。
他想了想，好像沒有聽說哪個酒樓有美食顧問這個職位呀！
“也可以說，他是我們中華樓的首席大廚，不過他很少親自下廚。”高凱說道。
“這樣呀！那請問一下，想要吃他親手做的菜有什麽辦法嗎？”老伯說道。
“這個......”高凱有些懵，之前沒有這種先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直接拒絕好像又不太好的樣子。
他想要告訴對方可以晚上去蘇記吃飯，可是轉念一想就覺得不行。
要知道，中華樓因為規模大，用工多，各種成本累積在一起，菜品的價格比蘇記要高出不少啊！
若是被別人知道蘇記的主廚就是中華樓的首席大廚，那中華樓以後還怎麽經營？
雖然有一部分食客知道沐風曾經代表中華樓上過電視節目，可沐風對外的解釋是他在中華樓拜師。
因此，他才會代表中華樓去上節目。
要知道，這個拜師和去當師傅，那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不能說，不能說......
高凱心中暗自搖頭。
“老先生，您可以訂我們中華樓的外賣呀！”呂雲笑着說。
“只要訂了就一定能吃到首席大廚做的菜嗎？”老伯問道。
“這個......我們的首席大廚每天會親手做五份外賣，随機配送。”呂雲說道。
“随機那不就是跟抽獎一樣？”老伯說道。
“可以這麽說。”呂雲說道。
“我直接加價可以嗎？十倍的價格。你們覺得怎麽樣？”老伯問道。
高凱在旁邊一聽，十倍啊！十倍的價格，我什麽時候才能達到這個境界啊！
我也好想有人花十倍的價格來吃我做的菜，不，五倍也行啊！
“這個......不好意思，老先生，如果這樣做的話，就違背了當初設置這個特制外賣的初衷了。”呂雲為難地說。
不管外面如何炒作擡價，從中華樓出去的這五份特制外賣必須跟其他外賣一樣的價格。
而且，必須在所有訂餐的食客中間随機分配！
唯有如此，方才公平，人人皆有機會！
這是施南誠和沐風一開始做特制外賣的時候就定下的鐵律。
怕的就是手底下的人見錢眼開，私底下随意加價。
因為但凡是稀缺性的東西，都一定有人搶。
可如果有錢就能買得到，那設置這個特制外賣就沒意義了呀！
這個特制外賣主要就是為了吸引數量龐大的普通食客。
特制外賣配送出去以後，客人怎麽處理中華樓不會管，也管不了。
可是，至少從中華樓出去的時候，應該是所有食客一視同仁的。
老伯聽了呂雲的話後沉默了起來，說實話，他絕對有足夠的財力訂購成百上千份外賣，這樣無論幾率有多小，他都可以吃到首席大廚親手做的菜。
可是，他并不想這麽做，他不是那種會為了一飽口福就一擲千金的人。
他是生意人，對價格很敏感，他覺得十倍的價格已經是非常高的了。
若是還不行，那便只能放棄了。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吃到首席大廚做的菜？”老伯問道。
呂雲聽了之後，非常為難地笑了笑，想了一下，說道：“老先生，要不這樣吧！我們的首席大廚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中華樓，到時候我去幫您問問看，您覺得這樣可以嗎？”
“行，那我就先等等。”老伯說道。
“那老先生，您可以先吃點東西，這是我們高廚做的，也是很好吃的。”呂雲笑着說。
“不啦，剛才試過了，我還是等首席大廚吧！”老伯擺了擺手說道。
得，我還是回後廚去吧！
真是太糟心了啊！
高凱欲哭無淚，索性眼不見為淨，向老伯道了聲好後，就回後廚去了。
過了一會兒，有服務員來通報，施南誠和沐風已經從後門進來了。
呂雲跟老伯打了聲招呼後，就快步跑去了後門迎接。
碰上兩人後，呂雲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兩人說清楚。
“因為吃了盒飯，所以專門找了過來？還出了十倍的價格，這倒是稀奇。”沐風撓了撓額頭笑着說。
“哎呀，這可是土豪粉絲啊！”施南誠笑着說。
“這人的嘴可真厲害呀！”沐風笑着說。
一般來說，雖然沐風做的菜很好吃，可高凱經過沐風的教導，功力也不弱，正常情況下，普通食客是做不到那麽精準的辨別的。
頂多就是覺得吃起來似乎沒有那種驚豔的感覺，可還是會覺得很好吃。
一道菜‘好吃’跟‘難吃’很容易分辨，可‘好吃’跟‘很好吃’的區別就沒那麽清晰了。
感覺這種東西畢竟是很微妙的，普通食客一般會将其理解為是因為當時的環境氣氛等因素影響了吃飯的心情，所以才會吃出驚豔的感覺。
很少有人會像這位老伯一樣，能夠如此清楚地吃出不一樣的味道。
“我去看看吧！”沐風對這位老伯也頗有興趣。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中華樓沒什麽客人了，也不用擔心被其他客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呂雲聽完便領着沐風過去了。
來到大堂，沐風老遠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氣度不凡的老先生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
三個人緩步走了過去，經過的服務員紛紛問候致意。
老伯從周圍人的反應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只是，這兩個人怎麽看起來都這麽年輕？
不管是哪一個，看起來都不像是首席大廚。
看服務員跟領班對他們的态度，莫非是大廚的關門弟子？
老伯雖然心中疑惑，不過還是站了起來，以示尊重。
當然啦，正常來說，他是長輩，還是客人，是不用站起來的。
可是，他覺得能夠做出那麽好吃的菜的人絕對是大師。
他對大師天然有一種尊敬的感覺。
所以，即使只是大師的弟子，他也覺得自己應該表示出尊重。
“老先生，您好。”沐風上前笑着說道。
“你好。”老伯點了點頭。
“聽雲姐說，您是專門過來找首席大廚的？”沐風笑着說道。
“是呀，上次吃了你們大廚做的外賣，回味無窮啊！哈哈。”老伯笑了笑，随即問道，“請問一下，首席大廚來了嗎？”
“來了啊，我就是呀！”沐風笑着說。
“你？”老伯愣了愣。
這麽年輕的首席大廚？
雖然說世事無絕對，可是這麽年輕的首席大廚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呀！
“請問你今年幾歲？”老伯問道。
“二十六。”沐風答道。
額，不是長得年輕，而是真的很年輕啊！
“這個，你真的是中華樓的首席大廚？”老伯再次問道。
“當然，如假包換！”沐風點了點頭。
“......那可以請你給我做一份沙茶雞丁嗎？”老伯笑着說。
不管了，年齡不重要，是不是首席大廚，看廚藝就知道了。
料想，中華樓不至于專門找個人來騙我吧？
“行，那您先坐一會。”沐風說道。
老伯笑着點了點頭。
沐風回到廚房，很快就把【沙茶雞丁】做好了。
服務員端了雞丁過來，還沒走近，老伯敏銳的嗅覺就聞到了一股香辣味。
眉毛一挑，就是這個味！
美食上桌，他再細看，随即點頭，賣相不錯，很像當時吃的那份雞丁。
夾了一塊雞丁放進嘴裏，嚼了嚼，那種似曾相識的口感從舌尖開始激蕩，瞬間席卷整個口腔。
對了，對了，就是這個味道！
老伯的臉色從驚訝飛快地過渡到驚喜，就連眉尾都開始帶上笑意。
“服務員，來碗米飯！”他高喊一聲。
服務員手腳伶俐地去端來一碗米飯。
呂雲看到這一幕，心裏莫名有些滿足的感覺，每次看到食客吃得津津有味，她總會覺得自豪。
後廚裏，沐風開始教廚師們做菜。
“今天，咱們來做荔枝雞球。”沐風說道，然後讓工作人員把所需的食材全部準備好。
蔥姜先洗淨切好，然後荔枝去殼，紅椒和黃椒洗淨、切塊。
“食材都準備好了吧？”沐風問道。
“好了。”廚師們齊聲回答。
“下面，先調料汁，花椒粉、鹽，還有蚝油和澱粉的比例你們要聽好了，分別是......”沐風一邊說，一邊調料汁。
料汁調好後，他馬上開始剁雞肉泥，将雞脯肉剁成細膩的肉泥後，打入雞蛋，加料酒和鹽，再順時針拌勻直到上勁，接着搓成肉丸。
“這雞肉泥一定要攪拌到上勁，不然做出來的肉丸不好吃，你們慢慢來，別急，我等你們都做好這一步，再教下一步。”沐風說道。
說完，他開始巡視起廚師們的肉泥。
高凱他們幾個比較厲害的，自然不用沐風多說，這些基本常識他們都懂。
沐風主要是在巡視那些基礎差的廚師。
他們有些是因為經驗不足，有些是擔心沐風講太快，跟不上。
所以，沐風才會在一些重要的關鍵點上停下來，不厭其煩地重複提醒他們。
若是其他廚師來講課，多半是自己做自己的，學生跟不跟得上那就是學生的事了。
可沐風不是，他的目标是務求盡量讓每個廚師的廚藝都能真正的快速提高。
還別說，就是因為沐風近似于手把手的教學方法，學廚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那廚藝幾乎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特別是原來級別越低的廚師，其進步越明顯。
因為這些初級廚師們，原本就是因為經驗不足，做菜所要用到的很多知識點都不懂，才會做不出吸引人的菜。
現在有沐風給他們挑破窗戶紙，進步起來自然是十分迅速。
等到所有人都把肉丸搓好之後，沐風就開始進入下一個步驟。
他起鍋熱油，大火燒至五成熱，下肉丸，轉中火，将肉丸炸到金黃，接着撈出滗幹。
然後，鍋中留底油，燒熱，放入一半的蔥姜爆香，再放入紅椒和黃椒翻炒。
接着，再放入肉丸和荔枝炒勻；再将調好的料汁倒入鍋中，一塊翻炒均勻。
最後，再把剩下的蔥姜放進去，燒沸後，關火裝盤。
沐風每做一步，都會大聲說出來，盡量讓每個廚師都能聽到。
他做的那份【荔枝雞球】做好之後，就開始觀察指導其他的廚師做這道菜。
他一會兒幫這個廚師調整一下爐火，一會兒幫那個廚師看一下菜品的成色，忙得是不亦樂乎。
這時，有服務員進來了，說是剛才那個老伯說想要再點一份【沙茶雞丁】。
沐風一樂，這是吃上瘾了嗎？
他應了一聲，然後馬上給客人再做一份。
很快，一份【沙茶雞丁】就做好了。
服務員來拿菜的時候，沐風順便把那盤剛才做好的【荔枝雞球】也讓服務員端過去。
“告訴他，這是我請他吃的。荔枝有補腦健身、開胃益脾的功效。”沐風說道。
服務員點了點頭，端着兩盤菜出去了。
當【沙茶雞丁】和【荔枝雞球】一塊端上桌的時候，老伯愣了愣，指着那份雞球說：“這份我沒點呀？”
頓了一下，又問：“也是首席大廚做的？”
“對呀，這份雞球是我們大廚送給您的，沐師傅說了，這荔枝有補腦健身、開胃益脾的功效。”服務員笑着說。
老伯聽了之後，連連點頭。
然後，馬上夾了一個雞球放進嘴裏，嚼了嚼，外酥裏嫩的雞球透出一股香辣的滋味，同時又伴随着陣陣荔枝的清香，實在是讓人食指大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