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apture 3

capture 3

之後幾天,依姍娜沒顧上找晨曉的麻煩。稿子交上去也只是草草掃幾眼便再沒了回音,晨曉懷疑她壓根就沒看,說不定從一開始這稿子就不在被征用的行列。反正她橫看豎看自己都不順眼,就故意欺負着她玩呗,晨曉覺得自己真應該把那個大紅褲衩丢在她臉上。

一天後。晨曉确證了依珊娜是真的無聊。她才把百媚生的專題搶走,竟然又撂挑子了。社長把這專題派給晨曉的時候,晨曉真想往他臉上丢菜刀。

一周後,關于《香水與作家之死》的專題在唯德《新聞直播間》引發了熱烈的讨論,那天晨曉正在茶餐廳吃午飯,社長大人的電話又打來了,提議要不要做後續。

晨曉的意思是适可而止,但社長透露百媚生的案子并不是空穴來風,還像模像樣給了晨曉一個號碼,說是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官,姓許。可是晨曉并沒有聯系到這個人,因此也無從尋起。

岸岸倒是興致大發,談論起這香水,直像告水災似的。晨曉聽着她那天馬流星的展望,心想,你不去當企業家真是商圈的一大損失。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覺得沒什麽好的。”晨曉說,“你是沒看那個小說,寫的跟什麽似的,豬用了都能變成天蓬元帥,嚴老頭用了都能變成嫦娥給你來段飛天舞。”

說完最後一個字,嚴教授挾着教案從晨曉旁邊邁過去了。

岸岸給晨曉比了個大拇指。

去食堂吃過早飯。晨曉便和岸岸一起去上課,岸岸在食堂門口接了個電話,臉就綠了,跟剛出土的三星堆人像似的。

晨曉若有所思,只是沒有發言。

岸岸反過臉罵:“他媽的,又是龍韬那個賤貨,一個男的怎麽那麽下賤啊!”

晨曉保持沉默。岸岸的聲音跟鞭炮一樣:“你知道他多賤嗎?昨天我讓他幫我去食堂帶一份尖椒肉絲蓋飯,他問我要15!居然還要我出2塊錢的運費!”

晨曉表示,其實你可以分手。

但是岸岸已經抱定了宗旨要跟龍韬死磕。用她的話來說,當初被這個賤人騙了,張口閉口對我來說錢就是一個數字,什麽最近投資緊張。岸岸也沒懷疑,因為能來唯德,家境總不會太次,自己又不谙世事得跟井裏的小賴XX似的,沒見過什麽陣仗。而且看他那長相,典型的棒打土豪臉,不對,是被棒打的土豪的臉。交往了半個月下來,岸岸可算把他摸透了,別說吹牛皮,就是地球也能讓他吹爆了,天天胡吹亂道的,還挺喜慶,像莎士比亞裏公爵身邊的小醜一樣。岸岸本着一種獵奇的心理,以及不能讓這種夯貨流入市場禍害其他姐妹的想法,也就沒有立刻分手,“我要讓龍韬知道,遇上我就是他的報應。”

距離上課只有五分鐘了。兩人一齊朝教學樓奔過去,進教室發現最後一排已經沒位子了,只得坐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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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一響,龍韬才搖搖擺擺蕩進了教室。還壓軸出場呢,讓走在你後面的老師情何以堪,晨曉支着下巴想,然後不出意外地看見了龍韬身後那兩個好兄弟。

晨曉每次看見他們三個都特想笑,什麽叫物以類聚啊。三個人一個自居吳X凡,一個自居陳冠希,還有一個自居阮經天。用岸岸的話來說,我還是梁靜茹呢。三個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在學校裏碰見了,也是吳陳阮的一通亂叫,把彼此奉承得尿流滾屁,漸漸的竟沒有人記得他們的本名。

“又遲到了啊吳總。”晨曉聽到岸岸嘲諷的聲音,“你昨天沒課啊,又打游戲去了?”

“打游戲?多沒前途啊。”龍韬語意不屑,又轉為誇耀:“诶,我昨天晚上剛簽了一個兩億的單子,累死了。今兒晚上咱們就去happy,讓你體驗一把什麽叫極致豪奢,低調點啊,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招人嫉妒。”

晨曉整個臉皮都在掣動,中風了一樣。

“是嗎?我猜猜,是在超裝逼賽事奪冠後簽的獎勵單吧。”岸岸奚嘲,“晚上還要帶我一起去體驗地溝油極致豪奢大餐?真是太好了,我幸福到想要去喝敵敵畏了呢。”

晨曉樂不可支。金岸岸同學最近說話真是越來越有水平了。值得學習。

龍韬聽了,兩眼立睜,“金岸岸,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整個唯德的女生可是做夢都想跟我好……”

晨曉正笑得歡,冷不丁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龍韬同學又吹噓了一節課。岸岸白眼都翻出天靈蓋了。

龍韬見岸岸今天異常堅韌,跟冷酸靈一樣。遂誇大了口吻,強調自己可是鋼琴十級,然後補了一句,連薛之謙的歌曲都是抄襲的我的。

晨曉一口水噴了出來。

岸岸也破功,笑到引起了講臺上教授的注意,“你怎麽不說周傑倫也是抄襲的你?你再不好好聽課——”

但是龍韬闊論課沒什麽好聽的,這老師程度太水了。要知道,當初他高考可是過了清北線的,唯德的校長死活跪在他家門前不走,還在瓢潑的大雨裏苦苦哀求了一夜。

晨曉好容易喝下去的水又噴了出來,你當寫瓊瑤呢啊。

“我已經過夠了學機的生活,我就是想體驗體驗人生——都知道唯德是社交性質的大學,既符合我富二代的身份,又能讓我有時間思考生活意義和人生哲學。”又開始了。

岸岸聽了,直呼放屁,“應當是你既能假裝跟愛因斯坦和尼采溝通又不會被拆穿,還有望傍個富二代女友什麽的。早在我決定報考唯德的時候,我就知道它類似于法國複辟時代爬向社會上層的修道院附設院校,一個派頭十足的傻逼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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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還要上一門新聞采訪研究。岸岸問晨曉去不去校外的美食街,晨曉說昨天約好了跟紀傑一起。岸岸點點頭,不過今天下午的課我不一定來,要是我沒來,你記得幫我簽到。

晨曉像往常一樣,去食堂兒二樓點小炒。她和紀傑常在這個窗口吃飯。

那天從奶奶家回來,晨曉就借岸岸的手機向傅春曉女士親情致電,說手機壞了,要傅春曉幫她買一臺。也不知道買下了沒有。早知道剛剛再借一下岸岸的手機了。這年頭沒有手機,就跟盲人沒有盲杖一樣。

晨曉正感慨着生活不易,迎面就撞見走來的兩個女生。

真是冤家路窄。

依珊娜也同時看見了晨曉,步子一頓,深深地睨了晨曉一眼,她今天穿得像一朵大麗花一樣,然後說,滕同學,你怎麽又一個人吃飯呀,紀傑呢?

不得不承認,依珊娜确實美得別具風情,晨曉覺得自己站在她旁邊就跟個小丫鬟似的,你說你長得那麽漂亮,天天跟我這麽一個小綠葉battle什麽啊。岸岸有次聽了,端出農民伯伯的醇厚口吻說,這你都不知道啊,越美的花朵,越要用屎來澆。

見晨曉不搭腔,依珊娜旁邊的劉麗紅站不住了,一唱一和起來:“好久沒見你跟紀傑在一起了,你們什麽時候分的手啊?一個人吃飯怪可憐的,不然我們陪你啊。”

晨曉想你長得跟個成了精的王八似的,誰敢讓你陪啊,陪誰誰跟着變異。

“讓你們失望了,我和紀傑還沒分手呢。”晨曉笑得像一尊菩薩一樣,瞅着劉麗紅,“謝謝你啊。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早點找個兵馬俑陪你吧。”

“你什麽意思?”

晨曉反問,難道你有愛人同志了?不會吧?

劉麗紅的臉瞬息黑了,跟炭一樣,正要發作,依珊娜又彈起來了,滕曉晨你少裝,你以為紀傑跟你在一起就是真愛了啊,我見過的男人比你吃的鹽都多,他要是喜歡你,他能扔下你一個人嗎?無非就是不忍心,才施舍一點感情給你。真拿自己當一盤菜了。

晨曉一睜,依珊娜真是懂得開炮的。不過作為文藝小青年,誰還沒點自己的幽默了?于是一臉無辜地問依珊娜,你什麽時候兼職的媽媽桑啊?

然後轉頭對一邊鼓旗吶喊的劉麗紅說,你看,人家做了媽媽桑都給你找不下男人,你怎麽那麽悲劇啊,給錢鴨子都不陪你。

這話一出口,晨曉就知道自己狠過頭了。本來她們兩個想逮着她羞辱一頓,經這麽一下刺激,劉麗紅二話不說,揭過一碗番茄蛋花湯,照着晨曉的臉就是一潑,淋淋漓漓潑了她一身,頭發上還挂了幾绺雞蛋。晨曉眼睛還沒睜開,又是一碗潑了上來。

整個食堂的人都在圍觀她們,準确來說,是整個食堂的人在圍觀晨曉。

吵不過就動手是吧。晨曉抹了袖子就要沖,擡頭看見劉麗紅那張肌肉虬結的臉,整個一大力女金剛,她旁邊還立着一個特大號的垃圾桶,自己要是沖上去,屍體就該淹沒在那個垃圾桶裏了。

旁邊桌上幾個女生看不下去了,站出來給晨曉遞紙巾,說你們也太過分了。劉麗紅只是笑不嗤嗤,路過晨曉時略微一頓,道:“我要是你,就主動退出。”

晨曉一路走回寝室的時候,心裏特別委屈。但是真哭出來就太丢臉了。

回了宿舍,舍友們都在午睡。晨曉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浴室裏沖了澡。下午去上課的路上,還買了一杯奶茶。

那節課她一直在走神。尤其是看見依珊娜和劉麗紅跟周圍人笑得叽叽呱呱的,不用說,她們肯定拿她當笑話取樂了。

“滕曉晨,滕曉晨!”

晨曉反應過來嚴教授在講臺上點名的時候,已經輪到岸岸了。晨曉趕緊喊了聲道,轉眼看見依珊娜和劉麗紅在看自己,然後就笑得更大聲了。

怎麽不給你倆笑得肚皮破了。晨曉氣得臉都白了。

下了課,晨曉跑出教室找嚴教授,說是因為教授念錯了名字,她不好意思所以沒有應,但其實嚴教授已經忘記了她,根本不記得這段插曲。他可是出了名的咬文嚼字,學生交上去的作業因為重複率高被三殺的大有人在。不過看他的神情,顯然也忘記了晨曉替岸岸點到的事。

晨曉第一次覺得嚴教授這樣好說話;只見他十分懷疑、而又茫然地在點名簿上補了個鈎。然後匆匆挾着教案離開了。

晨曉蔫搭着臉,長長吐了一口氣,走下了最後一級臺階。

紀傑就在樓門口站着。他穿着白短袖跟黑色運動褲,手裏拎着兩杯奶茶。見到晨曉,幾乎笨拙地小跑過來。

晨曉一委屈,鼻子又酸了。

紀傑只當她生他的氣,上前就擁住她,她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還有類似荷葉上露珠的清香,眼淚啪嗒啪嗒就掉出來了。

“怎麽了?”紀傑有點着急。然後她就說不出話來了,圪蹴着眉頭,眼淚抛沙一樣,哭得就跟瓊瑤劇裏的女主角似的。

紀傑就一直道歉,說中午有點事耽誤了。給她發消息也沒有回,知道她下午有課,就一直在這裏等。

晨曉哭了一陣,覺得心裏舒服多了,點頭“嗯”了一聲。

紀傑又說:“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就去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我現在就訂。別生我氣了。”

晨曉又嗯了一聲,說:“不然你送我回趟家吧,拿一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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