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apture 37
capture 37
晨曉再接到沈傑英的電話,他問她考試考完了沒有。
“還沒,不過我們考的不多,多是論文。”
“晚點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的。”晨曉不用想也知道是談工作,真是頭疼。他打算指使她上九天攬月,還是下五洋捉鼈?還是再心血來潮丢給自己一個什麽清單,要她帶着鏟子去哪裏盜墓?
一下午腦海如沸。
“記得今天去看花火表演啊。”岸岸下課時說。
“什麽?”晨曉一時沒想起來。
“你忘啦,今天聖誕節啊。”
聖誕節?晨曉眼瞟向窗外,天像是一伸手就能戳破的白紙,窗戶也是震震有聲。
“今天會下雪吧。”
“誰知道呢,已經預報好幾天了。”
“我今天去不了了。”晨曉說,看了看時間,拎了包包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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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着沈傑英發來的地址,晨曉疑了三秒,這次他發來的工作地址竟然是他家。
難道Lucy今天去跟男友過聖誕節了嗎。這不符合她的專業水準,不過據晨曉所知,沈傑英這家夥确實是不過聖誕節的,他讨厭聖誕節,晨曉猜想他讨厭的是萬家燈火張燈結彩,而他只能像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在窗口……然後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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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他确實有點可憐。晨曉在一家熟食店前站停,滿臉黑線地想到這就是這個家夥拉自己一起落單的理由。
算了。晨曉還是買了炸雞、麻辣鴨翅,還有油焖大蝦,然後叫車就往沈傑英家去。
揿三下門鈴,Lucy果然不在,應該是放假了或是請假了,沈傑英來開得門。
“hello~”晨曉打一聲招呼,搖了搖手裏的紙袋,“今天真的好冷,風跟剃須刀似的。”
掃了掃房間,“為什麽不把燈開亮些呢?”
“開那麽亮還怎麽看雪。”沈傑英指了指玄關的位置,示意晨曉換鞋。
客廳竟有整整一面牆的玻璃。晨曉很有些新奇。
“不過你倒是把窗簾都拉起來了嘛,以前這裏就像吸血鬼德古拉的別墅。”
沈傑英出奇的話少。
“今天有什麽工作嗎?”
晨曉發現他根本就沒聽自己說話,湊上前一看,吓了一跳。
他腳邊居然站着一只貓。
晨曉探着脖子,“貓?真的是貓?”
“我前幾天收養的。”沈傑英說,“總是賴着我,我居然發現它有點可愛,就留下了。”
“我怎麽記得Lucy說,你不喜歡動物還是動物不喜歡你來着。”
“所以我說它很可愛嘛。”
“這裏真的沒有攝像機嗎?你真的沒有在拍什麽真人秀嗎?”
“滕曉晨。”
“對不起,沈先生。我以為以你的脾性,你最多能忍受養一只烏龜。它叫什麽名字?”
“藤條。”
“哈?”
“怎麽了。”
“沒事。今天什麽工作啊。”
“沒什麽工作,我就是想吃芝士火鍋了,但是又不想出去。”
晨曉臉孔一震,“所以你是叫我來給你煮火鍋的?”
“食材都在冰箱裏。”
晨曉在網上搜了步驟。好家夥,還是瑞士菜,硬着頭皮上吧,只要毒不死人就行——你敢吃,我還不敢做嗎?
沈傑英踱了進來,不自在地問:“用我幫忙嗎?”
晨曉點頭,她從來沒有下過廚。
“我就是客套一下,不必當真。”
晨曉扳住了沒有發作,“沈——先生客氣了。”
“開玩笑的。”他利落地挽起袖子,摘了圍裙系上,果真就到一邊切面包塊了。
咚咚咚咚,手起刀落,一個個面包塊斬得跟軍訓似的。晨曉目瞪口呆。
沈傑英動手非常利索,甚至有些粗暴,150ML的白葡萄酒,看也不看就嘩啦倒進了鍋裏。
煮菜焯水。調好鍋底,他還用牛肩小排做了個燒烤,轉過臉問晨曉:“你想吃香腸嗎?”
晨曉點了點頭,看着那飄香四溢的糨乎乎的鍋底,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悅。
“想什麽呢?”沈傑英睐了她一眼,一圈睫毛烏漆地釉着光。
晨曉笑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居家啊。你居然還會做菜。”
沈傑英倒上兩杯紅酒,說:“以前上學的時候,家裏的菜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真的假的?”
“這有什麽真的假的。”
“我覺得我看上去都比你會做菜。你就跟個少爺似的。”
沈傑英笑了笑,問:“你會嗎?”
晨曉搖頭,“我上高中時候,有天想自己煎個蛋來着,結果把我家鍋給炸了,從那之後我媽再也不讓我進廚房了。”
“那你家裏沒人的時候呢?”
“點外賣啊。”
“少吃點,那玩意對身體不好。”
“哦。”
“你要是嘴饞了,可以來我家,叫阿姨做給你吃。”
晨曉心想,你什麽時候這麽像個人了。
“對了,我記得近期有個party吧,你怎麽也不跟我提?”
“我以為你不會對這個感興趣。”
“主題定了嗎?”
“聽岸岸說,是關于懷舊風格的。”
沈傑英也沒發表意見,切了話題問:“假期有打算嗎?”
“沒有吧。怎麽了?”
“我想以後的銀行VVIP投資會你跟我一起。”
“這樣可以嗎?”
“就是不會才要多參加啊。”
晨曉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難道是她的錯覺?沈傑英最近怎麽……
“還有十分鐘。”他忽然說。
“什麽?”
“距離下雪還有十分鐘。”
“這麽靈?”
晨曉還不信,也就喝了一杯橙汁的間隙,果然外面飄起了大雪,如薅綿扯絮般,潑潑灑灑吹滿了天幕。透過室內的玻璃,當然另有一番景致了,像是水晶玻璃球裏的世界。
“好美啊。”她不由呆了。
“Merry Christmas。”沈傑英看着窗外,倏然說。
“Merry Christmas。”晨曉也看着窗外那一派晶瑩,像是無數個瑩白、渺遠的願望。
最接近天堂的時刻。
*
雖說距離派對還有一周的時間,但是岸岸已經提前開始減肥了,還拉起了晨曉一起。晨曉低頭看了看自己,我覺得我沒必要減肥吧。
不,你需要。岸岸說,适當少食可以讓你讓你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态。
晨曉心想主題還沒定呢,你要啥狀态啊,就沈傑英那腦回路,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
岸岸還将午餐定在了一家輕食店,說裏面的醬料都是自制的。
路程也不算遠,開車十五分鐘。很是鬧中取靜,一徑的竹木門壁,室內敞亮得像是打磨了一般,一圈綠植環繞,晨曉頭一次見有種那麽多植株的餐店。
晨曉點了一份牛排沙拉,岸岸吃一盤番茄牛肉意面,還點了兩杯檸檬水。
“下學期實習你打算好去哪裏了嗎?”岸岸問。
晨曉搖頭,“我想在投遞簡歷之前怎麽先給經驗欄上加點東西,別的是有了,但是社會志願這一欄完全空白。”
“我倒是有個喜訊要告訴你,”岸岸停了叉子,“我之前申請的打工假期批下來了,去3個月。”
晨曉比了個大拇指,“講真的,在這方面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有想法,膽子又大。”
“咱倆不一樣啊。”岸岸慨嘆,“你怎麽說家境也還在那裏,家裏随便打個招呼,哪裏去不得啊。”
“所以我說我佩服你啊。”
“最近沒見你上ESS啊。”
“哦,沈傑英最近沒怎麽聯系我。”
“他忙什麽呢?”
“我怎麽知道。他這個人一向喜歡搞熊出沒。”
“得,你沒事就行,我正打算慶祝一下假期批複呢,下午咱倆一塊打網球去。”
晨曉點頭,她那些裝備都要積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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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傑英慶幸晨曉沒有去滑雪。很久以前他被樊孬孬拖去一個滑雪山莊,他在一個暴風雪的夜晚獨自去賞雪,遇到雪崩,最後差點變成新聞上的失蹤人口。他本來就是沖着雪崩去的,那次“意外”讓他淪為了同行鼻子中的笑柄,從那之後,他就再也不去滑雪了。
他壓了壓帽檐,悄悄而伺機地看着球場那一頭的晨曉。
她看上去很高興。臉也微微發紅,還挺好看。沈傑英看着她活力的樣子,心裏不知道怎麽有些癢癢,唇也不自覺上揚。
但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紀傑出現了。
紀傑竟然出現了。
他和幾名男女一起來的,應該和沈傑英這樣的蓄意接近不一樣。
紀傑找場地時瞥到了在打網球的岸岸和晨曉,走上前打了打招呼。幾個人笑得一團和氣,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沈傑英掏出手機,就開始給晨曉打電話。第一通沒接。打第二通。還是沒接。
真行,故意不帶手機在身上是吧?
我不給你打你就不給我打是吧?
不打就不打。
沈傑英把手機丢進衣服裏,轉身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一咬牙,又踅了回來。
等一下,他要怎麽解釋自己也在這裏?打網球,跟空氣打嗎?
恰巧路過?天底下哪來這麽多的巧合。
叫晨曉回去工作?不像人幹的事。
不然下次再找機會?
不,沈傑英從不藏頭露尾,勇往直前才是他的一貫作風。
晨曉擦了擦臉,去一邊拿水了,紀傑見狀,給她遞了一瓶。
真行,還大手小手的。
沈傑英還在想自己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又覺得再想下去,那邊就該大眼小眼、大鼻小鼻、大嘴小嘴了。
不行,他眯了眯眼,管他怎樣呢,先上去再說。
沈傑英急急邁了幾步,還有兩米晨曉就能注意到他了——
這時,他的旁邊忽然閃出一只黑翅長腳鹬,不,是一個穿黑短袖黑短裙的女人,她手裏還捧着一聽可樂。
嘩啦一下就潑上來了。
沈傑英彈眼看着這個乖眼溜睛的女人。
“啊,真是對不起。沒事吧先生。”女人提着鼻音,甕聲甕氣的。
“你看我像沒事嗎?”沈傑英想早知道今天出門就該看黃歷。
“真是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你看這樣,我重新賠你一條褲子。”
“不用了。”沈傑英轉身就走。
“先生。”女人柳絮似的纏了上來,“或者,我給你轉賬,方便告知一下微信嗎?”
“我沒有手機。”
“啊,這樣,可是我剛剛還看見你拿出手機看了下呢。”
“那個是偷來的。”
“啊,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出門吶。不然上我車上去拿?我車上剛好有——”
沈傑英餘光一掃,已經為時已晚,那邊不少人已經向他看了過來。
“不用賠了。”他說,才轉過臉,就看見那邊望着自己的晨曉。
晨曉隔空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走了過來,“你衣服——”
這女的是誰啊?他女朋友?怎麽感覺不像。
沈傑英僵硬地笑了笑,“我來這裏見朋友。”一指旁邊的女人,“啊,她正在進行……我新開的喜劇俱樂部的面試。”
女人愣了一下,如魚得水地一笑:“你好啊。我跟沈先生可是知己呢。”扒在胳膊上的手也緊了緊。
晨曉只是點頭。
“他想讓我教他打網球。”她說,遞手的同時也遞上口吻,“陳佳怡。”
“陳小姐好。”晨曉也遞出手去。
沈傑英一臉窒息。
整個下午,沈傑英都假裝在和陳佳怡談事情,但是眼睛時不時瞥向晨曉。
陳佳怡笑了笑,問:“沈先生喜歡那個女孩子嗎?”“那你為什麽不去加入她們?”
沈傑英壓根沒聽見她說話。
晨曉又打完一場,中途休息,順帶給沈傑英和陳佳怡也買了兩杯水。
岸岸也湊過來,只是沒和沈傑英搭上幾句。
晨曉正在想是不是再打兩圈,就見那一邊紀傑和幾個朋友出來了。
紀傑和那幾個人說了幾句,然後撂下他們朝晨曉走了過來。
見到沈傑英,紀傑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快把目光切回晨曉,問:“下周我們露營,你來嗎?”
晨曉有點懵。想起自己還有工作,瞥了眼沈傑英,希望他可以善良一點。
那眼光看在紀傑眼裏,卻另外有了些別的意味,紀傑略略深思了一下,然後開口:“人少了沒意思,不然大家都來吧。”
岸岸第一個答應了。晨曉也怔怔點頭。
紀傑微笑着看着沈傑英,“沈先生也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