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月姬。”有人在晃她的身體,邊晃邊喊,鈴木月困頓的蒙上被子翻了個身,那人锲而不舍扒下她的被子,像黑夜盤旋頭頂嗡嗡的蚊子,“月姬,快起床。”
她被煩得不行,憤憤揉着眼睛起身,這一看她直接呆愣住了,坐在床邊的男孩抱着四手,臉色比她還難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真有你的。”
宿傩。
閉眼前她不是還在山裏?月仔細想了一下,每次變換場景都是在她睡着後。在現代睡着來到古時,在古時代睡着回到現代,兩個時空交叉糾纏。
理論上閉眼睡覺或許就是穿越時空的條件。那這樣她到底有沒有真正睡着過啊,不過身體也沒有覺得疲累就是。
她的兩位女侍都不在房間內,應該是害怕宿傩沒有進來。月洗過臉打着哈欠,坐到梳妝臺前拿起梳子打理自己的頭發,因為頭發多且長,她打理了一半就累的手酸放下梳子準備放棄。
一只小手從她手中接過梳子,宿傩仍舊帶着嫌棄她的表情,半跪在她身後捧起她的頭發替她繼續打理。
這孩子好像很喜歡她的頭發,月是過了好久才偶爾發覺。會主動幫她打理頭發,有時候手捧着發絲安靜摩挲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宿傩花在她頭發上的心思,比她自己還要長。
午飯仍舊被控制了分量,女侍蘭女侍梅戰戰兢兢進來,又抖抖擻擻出去,月笑着點點宿傩臉頰:“你吓唬她們了?”
“沒有。”被她戳臉,宿傩雖然覺得煩躁,但也沒有反對,只是蹙起眉頭解釋,“她們那樣才叫正常,倒是你。”
他冷呵一聲。
“呀,喜歡你我還有錯了。”女侍只送上來一份飯,月看看宿傩,“你吃過了嗎?”
他抿着唇,沒有回答。
那就是沒有,月起身跑到外面吩咐兩位女侍再送來一份,等到兩人面前都擺有午飯,她才開心動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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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做的飯好吃。”月評價道,宿傩的吃相很優雅,看着讓人胃口大開。她捧着臉望着,直把宿傩看的臉紅,他別開臉,“知道了,會給你再做的。”
嗯?這孩子是不是會錯意了啊。
吃飽就會犯困,何況冬天天寒地凍,躺在暖烘烘屋內直讓人提不起精神,她幹脆癱在鋪有柔軟毛毯的地面,迎面對上一張臉,宿傩居高臨下垂頭,眼底鄙夷。
“除了吃就是睡?”
月眨眨眼,忽然坐起從旁邊矮幾放着的果盤裏拿起兩個橘子,橘子在兩手間交換來交換去,簡單的雜技表演。
“你來。”她想看四只手轉起來會不會更靈活。
丢人,宿傩扭頭拒絕:“不要。”
“诶呀,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煩人,他接過橘子開始表演,神色不耐:“只做這一次。”
轉橘子果然是沒什麽技術含量的事情,月捏着橘子細致摘掉橘瓣上的白色橘絡。
她已經把古代這個時空定為度假場所,不用讀書,不用早起,還有一個好脾氣小孩陪玩。
“喏。”沾染果汁的手指捏着橘瓣抵在唇邊,宿傩張開嘴吞掉橘子,又被接連投喂了好幾個,他面無表情吐掉果籽,垂眼看着她又捏起一片伸手抵在他嘴邊,猛地張嘴咬住,宿傩如願聽到月姬尖叫。
紅絲混合着黃色果汁,月生氣地将手指按在宿傩身上擦淨,舉起帶有牙印的手指戳到宿傩眼前讓他看。
指腹一側殘留牙印,宿傩覺得咬的不重,但望着從牙印中滲出的滾圓血珠,忽而陷入沉默。
他一言不發,表情也是那副桀骜毫無悔改模樣,月以為他壓根不在意,更生氣了:“不吃你就告訴我,一聲不吭咬我。可惡,看我怎麽教訓你。”
她捧住宿傩的小臉,手心用力揉面團一樣用力揉搓,宿傩乖乖由她折磨,等到月玩累了松回手,他卻一把拽住月受傷那根手指舉到眼前觀察。
“真脆弱。”
“小孩裝大人。”月推他,宿傩沒防備,踉跄幾步摔在地面,他不可置信,月得意洋洋,“真脆弱。”
“幼稚!”
宿傩黑着臉站起來,一甩衣袖走了。
月睡完午覺,發現宿傩還是不在,才發覺他好像是真的生氣了。她要去宿傩住的院子,沒有人敢攔她,院門一推就開,和客居差不多的風格。
宿傩板着臉坐在凍冰河邊,一手撐臉,剩下三只撿起地上石頭砸向冰面,月走過石橋蹲到他身邊,發現冰面已經被他砸出一個深坑出來了。
“對不起嘛。”月擠坐在他旁邊,“我不是故意鬧你的。”
宿傩生氣自己竟然和一只蟲子鬧脾氣,生氣她竟然是睡醒了才來找他,到最後莫名不覺自己在氣什麽,總之就是很氣。
“這河裏養有魚嗎?”
他惱怒回答:“嗯。”
月看他無聊打了會冰,眼睛落到他們身後緊閉的房門:“那是你的房間?我能進去嗎?”
宿傩這回終于扭頭看來,只是臉色還是臭的:“随你。”
月牽起他的手把他拉起,興沖沖起身。
“沒什麽好看的。”
眼看她要推開房門,宿傩莫名感到幾分緊張。
很冷清,這是第一印象。屋內收拾的整潔,東西整齊擺放,對比她打掃的房間,後者簡直是狗窩。房間內藏書極多,然後是一些簡單家具。
月停在書架前,發現這些書都是失傳已久的古籍,畢竟千年時光,總會有些文明遺失歲月。在月看來這些都是知識,她問跟在身後的宿傩:“我能看你的書嗎?”
“随你。”他還是這樣說。
她興高采烈抽出一本,坐到宿傩的書桌邊翻看閱讀。宿傩的院子不會有侍衛或女侍進來,房間內沒燒地龍,冷冰冰的木質地面也沒有鋪毛毯。
起初月因為讀書的興奮劑加持,還沒有感覺到,書讀到一半,她搓着凍紫的手,實在忍不住哈着冷氣起身活動身體。
“這麽冷,你怎麽住下去的。”月問宿傩,他表情冷淡,從衣櫃裏取出自己的被子圍住月,“習慣了。”
圍好了,他垂下眼摸了摸月的手,簡直就是冰塊。
“回你的房間吧。”她這樣,按照他的活法,不知走錯哪步就會被養死,宿傩撿起她看的書,拉住她就往外走,月反握住宿傩,拉着他在書桌旁重新坐下,“都有被子啦,暖一會就好。”
見她堅持,宿傩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一看就到了晚上,月合上書頁,聽到動靜的宿傩擡頭,也合上自己那本。
兩人照舊大搖大擺來到後廚,宿傩做飯,月負責吃,小小年紀就拉滿了人妻屬性。分開前月拉住宿傩:“和姐姐一起睡吧,你那個屋子冷的要死。”
“不要。”宿傩惱羞成怒甩開她的手。
“不嘛。”月抱起他撒腿就往自己屋裏跑,女侍一看到宿傩,又是驚吓得急忙退出,月不管,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套床褥鋪好,她拍拍手張牙舞爪威脅,“好啦,如果明天早上起來沒有看見你,我會揍你的。”
搞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幼稚,宿傩嗤笑着将自己裹進被褥。
夜深了,四周寂靜,耳邊是清淺平穩的呼吸聲,習慣一個人的宿傩閉眼又睜眼,發現還是睡不着,他掀開被子起身坐到月的床邊。
她大半張臉都縮在溫暖被子裏,睡得很香,宿傩漠然看了會,擡手勾來一只咒靈,沒等他習慣性勾起唇角,卻發現咒靈帶有腐蝕性的口水就快滴在月身上的被子上,這一口水下去,她的腿想必也會殘廢。
宿傩下意識伸手一揮,咒靈連帶着口水消散于天。心髒跳得極快,他沒有過這樣的情緒,捂住胸口瞪着月,赤紅眼眸在黑夜中亮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