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周末五條悟夏油傑約好一樣突然出現在月家裏,一大早她裹着被子困得眼都睜不開,耳邊‘篤篤’敲窗聲愣是響個不停。

海沼青樹周末不上班,五條悟夏油傑深知走正門他不會開門,另辟蹊徑聰明取巧。

月揉着眼睛開窗放他們進來,從枕頭底下扒拉出眼罩戴上正要睡個回籠覺,柔軟床墊被重力坐下下壓發出吱呀聲響,不知是誰挑開她的眼罩,另一個抱着她的腰将她擺靠在牆邊。

五條悟表情嚴肅:“我的記憶出問題了。”

“我也是。”夏油傑溫聲附和,兩人虎視眈眈一齊望向努力清醒的月,彷佛要從她臉上讀出因果一般執着。

他們的記憶出現問題不是件好事,濃濃困意因驚慌散去,開始走劇情了?隔了将近十年才開始新劇情?

細問兩人多出來的記憶是什麽情況,他們對視一眼,經歷過一次記憶強行融合的痛苦,夏油傑已經能熟練忍耐忽視,他回想着腦海內多出來那些真實畫面,一點點講述。

【自天內理子死亡後,對盤星教的痛恨不解,對五條悟咒術飛快進步,使夏油傑愈發迷惘混亂,導火索是灰原雄死亡?與九十九由基的談話?】

【亦或是在小山村裏見到被村民虐待的菜菜子美美子,迄今為止他所奉行的‘拯救弱者’理論轟然破碎,屠村弑父殺母叛逃,夏油傑成為了盤星教新一任教主,他厭惡普通人,蔑視生命,稱呼非咒術師為‘猴子’。】

【同五條悟家入硝子決裂,獨自收伏咒靈,謀劃陰謀。】

記憶中所作所為不是他,可夏油傑又不得不承認,某種情況下,短時間見識過足夠多的不堪,在心境紊亂以及外界各種壓迫下,他或許真的會做出這種事。

新世界正在崛起形成,灰原沒有死,菜菜子美美子早已脫離苦海好好成長。夏油傑認同九十九由基想要依靠咒力改變世界的想法,但他清楚,世界的構建離不開普通人的努力與心血。

人類改變世界,創造世界,同樣依賴這個世界。想要清理掉世上所有非咒術師更像是走投無路下産生的極端精神寄托。

與其說他痛恨普通人,不如說他心底無法接受的是懦弱無能的自己。

‘猴子’這種蔑稱,看似傲慢,準确說他不如自暴自棄在輕視自己,他不尊重他人,他人同樣不會給予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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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無法接受這段記憶。他已經能夠坦然承擔一切責任,更不會逃避。

“上一次關于天內理子的記憶徹底融合,現實發展也會随着記憶真實演變。”夏油傑深深嘆了口氣,他和悟明知月也沒有辦法,可還是破罐子破摔懷抱期翼找到她,“月,我知道這不對,會給你帶來很大壓力。”

“你有辦法制止這一切嗎?”他最終還是問出口。

迄今為止月沒有成功改變過劇情,但在與‘神’的對峙中,他們誰也沒有占到好處。再來一次?月頭腦發懵,她不清楚到底怎樣做才能幫助他們避開悲劇。

‘神’創造他們,卻對他們随意擺弄未曾傾灌于愛。

他們與她都是真實存在的人,雖然五條悟吊兒郎當夏油傑表裏不一都愛欺負她,他們是朋友,月無法忽視朋友的求救。

可到底該怎樣做?

對于‘神’而言,他們存在的世界于‘神’而言只是創作,‘神’的故事既然在持續,就代表有‘讀者’閱讀。

想要‘神’停止創作。殺掉‘神’終結故事,這個想法太浮誇,月連如何觸碰到‘神’都無能為力。或者,故事出現問題,使‘神’不得不停筆。

主角崩壞,劇情混亂。

月目光炯炯一腳将他們二人踹下床:“是你們啊。”

主角發現世界本質奮起反抗,她一個人的覺醒無法改變大局發展,可如果故事中所有人物都覺醒抗衡呢?

‘神’可以清除無關緊要的炮灰,可對于故事發展必要的主角脫離掌控,更能讓他感到頭疼與無可奈何。

總比幹等着不做好,夏油傑五條悟若一思索,死馬當活馬醫。

“如果不成功,這次換你先來找我們。”

兩人笑臉吟吟威脅。

裏梅游歷中遇見了一位奇怪咒術師,他不斷與咒術師締結契約,宣稱能夠帶領契約者在數百年後受肉重生。裏梅察覺那咒術師身上有股令人作嘔的下作氣息,以防嚴謹,他還是将所見所聞記錄成信傳由宿傩大人。

換做以往宿傩壓根不會在乎,可他如今知曉月姬可能來自千年後,宿傩真切感到由內而外散發的興奮,無論是真是假,他必須一試。

最初裏梅只是随手記錄,沒有刻意跟蹤那位咒術師的行蹤,得知宿傩大人感興趣後,裏梅多方尋找,終于在某地鄉下找到他的蹤跡。

宿傩讓裏梅尋找‘異法’這事本就是偷偷瞞着月姬,他不願月姬多想,更不想月姬提前知道他的肮髒念頭。

晚上等月姬睡着後,宿傩在山裏找了個咒靈刻下束縛保護月姬,外人無法進入這座府邸,可他大意間忘記了,裏面的人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兩人雖然睡在同一個屋子,但各自有各自的被褥,中間還要用屏風隔開界限,月姬那夜睡得總是很不安穩,半夢半醒間她聽到宅子外傳來嚎啕哭聲。

披上外衣點好蠟燭,宿傩的被褥裏沒有人,月姬眼皮抽搐着向外走去,心底隐隐有股不詳預感。

院落空蕩無人,月姬站在月下喊了宿傩幾聲,無人回應,倒是院外哭聲聽到聲音愈發響亮。

思索中,月姬推開大門,只見宅子外毫無神智的咒靈正折磨一個半大孩子,細長枯肢拎着腳踝倒提着那孩子,青褐唇裏密麻利齒無知無覺撕扯血肉,一條胳膊被撕咬的已然見骨。

月姬大駭,趁咒靈正在進食沒注意到她,大力上前一把推開咒靈,搶過它手裏哭聲不止的孩子轉身就逃。

咒靈被刻下的束縛只是守護院中人,如今院子裏的人自己跑出來,它沒了守護意義,嬉笑嘶吼着緊趕緊追要吃人。

月姬跌跌撞撞跑得飛快,幽黑山林偶有紅光閃現,火把光亮,是這孩子的家人擔心下上山來尋,她跟着紅光出現的位置跑,身後咒靈呼吸時遠時近,她不敢回頭看,卯足了勁就是跑。

終于尋到紅光,她喘着氣急忙把孩子交給領頭人,打着手勢示意他們快跑,等她平複呼吸勸慰話還未出口,人群眼神驚悚望向身後,領頭人眼底滿是戾氣将月姬狠狠推向咒靈帶領家人迅速離開。

溫熱血液糊了滿身滿臉,咒靈孜孜不倦伏在她身上吞吃血肉,身體痙攣不止,意識渙散前,她遠遠聽到人群說着。

“活該,她也是那邪魔的人,裝什麽好心,只是苦了我的孩子。”

“可要是邪魔知道,咱們不會被牽連吧?”

“殺她的是咒靈,憑什麽怪罪我們頭上。不過這事你們都給我咽進肚子裏,咱們不說,邪魔就不會知道。”

好痛啊,月姬閉上眼,淚痕沿着臉頰彙入身下血沫泥土。

【這是懲罰。】

她隐隐看到純白天空有筆落下。

【不要試圖改變。】

“高燒四十°,病人生命體征微弱!”

心髒除顫器呼吸器齊上,今晚送來的這個病人格外奇怪,身上無外傷,家族無遺傳史,偏偏她就是突然陷入昏迷,過程中突發高燒,醫生護士忙個不停,整整一天一夜才勉強從死神手裏救回。

病人的身體溫度逐漸趨于正常,奇怪的是她的意識認知能力完全喪失,在無任何誘因,外部刺激的情況下,她正逐步趨于植物人狀态。

一周過去,月還是沒有醒來,青樹打濕毛巾捧起她的手細致擦拭,皮鞋踩在地板上響起的腳步清脆,這時候來的,除了五條悟夏油傑沒有別人。

青樹眉眼陰郁:“月和你們做了什麽我不清楚,做好你們該做的事,不要讓月白白痛苦。”

他心有怨恨,篤定了月是因為他們才變成這樣,他可以對着他們痛罵呵斥,只是絕無法眼睜睜看着月的犧牲浪費。

無論夏油傑和五條悟要做什麽,他們必須做到最好。

踏過枯葉,踩過泥濘,宿傩面無表情注視散落白骨,咒靈頭顱嚎啕驚懼在他手底扭曲變形,最後徹底‘嘭’一聲炸成碎末。

他認得地上這堆衣料,顫抖的指寸寸拂過白骨,血肉連同肢骨被高溫烘烤變形,他捧着那堆殘渣,死氣沉沉心如死灰吞咽入喉。

他什麽都沒能留住。

宿傩走下山,斬擊高溫毀滅希望,他漫無目的行走,所到之處皆化為灰燼。

匆匆趕來的裏梅跟着他,裏梅同樣不在乎他人死活:“宿傩大人,您一直頹靡下去,夫人看到會心疼。”

追随的背影停駐腳步,下一秒裏梅被淩厲咒力撲飛幾米,裏梅忍住咳血的欲望爬起來,踉跄走到宿傩身邊跪下。

“大人,您傷害自己,何嘗不是在傷害夫人,夫人是那麽愛惜您。”唇邊溢出淤血,裏梅不管不顧堅持着說,“您要讓夫人看着您難過嗎?”

宿傩回身冷眼看來,烈火仍在燒灼,可這次,他的眼裏有了其他。

“去找那個咒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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