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得知裏梅要走,月姬下意識回身狐疑對視宿傩,後者不可置信瞪大眼,胸膛劇烈起伏抿住唇冷臉離開。

看來不是宿傩做的,不然不會這麽生氣。

“行李都備好了,有什麽缺的嗎?”見裏梅只背了個小布包,月姬想了想,從屋子裏取出金銀首飾一股腦塞給他,“山裏用不上,到了外面就不一定了。”

裏梅到了這時才敢擡眼認真描摹月姬眉眼,一路從眼睫依依不舍落到粉色唇瓣,強大壓迫突如其來迫使他收回眼。

“此去無歸,還望夫人好好照顧自己。”

“說的什麽話,還能不回來嗎?”月姬揉揉裏梅柔軟發絲,“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在外面遇到事情不要硬抗,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當的。”

絮叨和裏梅聊完送他離開山路,月姬氣喘籲籲跑回院子尋找宿傩,喊了半天無人應,她最後在房間書桌邊找到悶悶不樂生氣的宿傩,他垂眼看書,月姬打眼一瞧,書是反的。

他是最好哄的,月姬一撲一坐抱住他半邊身子晃悠,不過也只是小時候,越長大他這脾氣越擰。

“宿傩,別氣了嘛。”聞言宿傩撩起眼皮,月姬以為有戲,剛露出笑容就瞧他拿着書別開臉面向牆壁,“多年的情誼,姐姐就是這樣懷疑我。”

“我再嫌棄裏梅,也不至于跌了份攆他走。”他冷淡說着,手裏的書一扔,抿唇擡手要把胳膊從月姬懷裏掙出,“既不信我,何苦用些違心話哄我。”

姐姐都喊上了,月姬急得額頭冒汗,今天要是哄不好,猶如瓷器玉碎難以修補,哪怕複舊如初,也不會一如既往。

她連忙牽住宿傩手指,大半個身子幾乎都壓在他身上禁锢他不讓他走,另只手試探碰上宿傩臉頰,見他沒有抗拒的意思,幹脆捧住他的臉拇指指腹輕柔摩挲皮膚。

“是我不好,拿你想的太壞。”月姬仔細觀察他的神色,輕聲細語随時變換話術哄人,“裏梅一直呆的好好的,這會突然要走,是我想岔了神,冤枉了你。”

“姐姐給你賠禮還不好嘛?”

“一時想岔神,能懷疑到我頭上,平日裏姐姐不定怎麽想我。”他冷臉冷語推開月姬,作勢起身要走,“姐姐也不必道歉,總歸我是個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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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沒冤枉他,趕裏梅走的人是他,借機拿捏月姬的還是他。自己罵自己,又不算數。

宿傩少年老成,平時情緒內斂讓人猜不透,如今這一通無聲發洩,真叫月慌了神,到這時她才曉得他內心委屈自厭竟多年未消。

月姬四肢纏抱住他,埋頭在他肩窩輕輕呼吸,再開口她沒再察言觀色,真真切切帶了歉意:“對不起,宿傩。”

“你從來就是就是個好孩子,別人欺辱到頭上難道還不還手?保護自己不是惡。”

“是我心思狹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你想的不堪,是我不夠對你信任。”她知道自己有錯,可無法放任宿傩帶着心結暗自痛苦,“只我再多說一句,評判善惡的标準不重要,無論好的壞的,總歸都是你自己。”

鬧大了,宿傩本意只想同月姬加深感情。

善惡之說于宿傩只是概念不同,萬事自我,随心所欲,他以自我喜惡為行事标準。

他自然信任月姬,這世上只有月姬始終如一陪在他的身邊,是她将他寵的不可一世,他這些暗搓搓手段,也自該她來解決。

懷着幾分任性,宿傩抱在月姬腰間的手收緊,他蹭月姬的發,也輕貼她的臉頰:“我只要你信任我。”

“不行。”宿傩臉色暗下,只見月姬擡起頭捧住他的臉與他執着對視,“我總有一天會離開,你不能總是依靠我。”

“我不許你離開。”月姬感到自己手腕被他捏的生痛,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執念,察覺到她的痛苦又立刻放松力道改為輕輕握住手腕,“月姬,你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走,是嗎?”

如同她突然出現,從此驚豔了他整個人生。

宿傩打聽過月姬本家,他們說,從來沒有一位叫做月姬的王姬殿下,他的姑姑是王侯夫人不假,可姑姑她,終身無子是真。

“是。”

宿傩深呼吸阖眼,輕柔按摩她滿是指痕的紅腫手腕:“我要怎麽尋你。”

“宿傩。”

她捂住他的耳朵,笑着啓唇,無聲吐字。

他裝作聽不到的樣子迷惘,內心不動聲色震撼,她分明在說。

【我來自千年後的世界。】

他不過凡人之軀,時光洪流橫跨他身,他明白癡念是謂癡心妄想,可他仍舊不甘。

那次談心後宿傩變得愈發成熟,月姬怕他糾結進思想胡同,明的暗的打探他的心理狀态,他只說無事,相處還如從前,月姬也慢慢放下心。

月末海沼青樹照舊從郵局取回一大捧書信,全部來自渡邊山人,大半是他的回信。

信上寫他中途退學,學習不好加上家裏不支持他繼續考學,于是獨自出山到東京學門手藝謀生。

但因為沒出過門,坐錯車下錯站到了名叫神奈川的地方,手上攢的零花錢買車票花了大半,無奈之下先在神奈川找工作養活自己。

平時在街上亂逛看到理發店很有意思,打了幾月閑工辭職後通過美發店面試從學徒學起。店裏前輩待他也好,只是工資低,恰好碰上旺季天天忙到腳不離地,暫時和月碰不了面。

還說自己在神奈川交到了新朋友。他晚上吃飽了沒事幹到處亂逛,無意看見有個少年被同學欺淩,正義使然下上前為那少年脫困,偶爾上班路上碰到,兩人一來二去慢慢熟悉。

【順平對電影見解深奧,我反正就是看個樂。他看上去不怎麽愛說話,實際挺好相處,就是對生人內向。等月放假,我們一起去東京找你玩,你可別嫌棄。】

末尾畫了個小人舉拇指微笑的表情,信尾附言說自己在攢錢買手機,等有手機第一時間告訴月,免得書信延緩,不能當下交流。

月合上信紙提筆正要回信,青樹敲門進來将切好的果碟放到月手邊,剛讀完的信張折在桌面還沒有收過,青樹不用看署名都知道是誰。

他是‘哥哥’,自然不能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吃味,他的妹妹才多大,再大也是他手心捧着的孩子。也不能怪月,她好好做自己,偏有人沒臉沒皮硬湊上來。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月堅守本心沒被他們蠱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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