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過一個英雄救美的俗套事罷了

微風穿過山林, 勾起林間枝葉陣陣聲響。

許硯行抿着唇, 牽着阿婉往一旁的草木叢邊上走去。

阿婉擡眼看他,男人将她拉進懷裏反手摟着, 兩人窩在在草叢後,繼續聽着那邊的動靜。

魏成缙聲音冷淡, “四姑娘,就這一次,下一次, 你我若是碰見了, 我絕不會停下來。”

沒一會就聽見一陣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音, 阿婉看過去,就見一個身材清瘦的男人大步往山下走去,接着是一陣低泣的女聲。

這人……不是魏國公府的大公子嗎?阿婉不由得想起幾個月前,尚在宮裏時,也是這般不小心聽到他同嘉寧公主兩人的談話, 沈璧這丫頭,莫不是看上了這位前驸馬爺?她搖搖頭,依着她那日聽到的, 魏成缙同嘉寧公主雖然和離了, 但對公主卻還是有感情的,沈璧這是怕陷得不淺。

過了好一會,許硯行才帶着她直接過去, 走到那邊, 沈璧還蹲在地上, 一張臉哭的滿是淚痕,擡頭看見他們,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随後立刻起身,拿帕子胡亂擦着臉,小聲叫了許硯行一聲。

許硯行醞釀多時的話,到底沒說出口,沈璧說到底不是他親外甥女,該管也是讓定陽侯府的人管,于是淡淡道,“下山吧,本官會讓派人送你回去。”

沈璧低聲哦了一下,看了看許硯行,又看着她,似是有話想說,最終卻什麽也說。

* * * * * *

屋裏放了園子裏開得正盛的春桃花,紅豔豔一束,插在青瓷軸瓶裏,氣味清香,沁人心脾。

阿婉瞧着旁邊有碎枝岔了出來,便拿着剪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那麽明顯的一根在眼前,竟也能生生落了空。

許硯行放下手上的墨筆,走過去從背後環住她,又伸出一只手來,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拿住她捏着剪子的手,往下挪了挪,碎枝落在了瓶底。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繞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跟撓癢癢似的,叫她不禁顫了一下,“想什麽呢?”

阿婉掰着他的手,頓了一會,才道,“在想沈璧的事。”

許硯行哼了哼,“沒什麽可想的,你應該還記得那日在宮裏的事,魏成缙與嘉寧公主這邊沒徹底剪斷,除此之外,魏成缙是國公府大公子,爵位繼承人,沈璧若嫁過去,只能作了姨娘,她雖不是我姐姐親生的,但衆多姑娘中我姐姐最疼她,只怕也不會願意,她這會子是腦子發熱,一時糊塗,看不清,等過些時候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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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轉身過去,兩只小白手捏着他的衣袖,嘴裏道,“規矩真多。”

許硯行卻笑了,手臂往下托着她的腰臀,将人送到桌上坐着,便是如此,他還是高了她一些,于是低下頭,“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本官這樣,什麽門當戶對,地位對等,在本官這裏都是廢話,從來只有本官願不願意,沒有它們困住本官的時候。”

“許大人,”阿婉聲音軟的不行,她拉扯着他的衣袖,兩只腿在空中晃了晃,“阿婉都懂的。”

許硯行被她的溫言軟語撓的喉嚨發癢,深眸沉了沉,修長的身姿擠進她兩只晃悠的腿側間,帶着一股熱氣貼近她的身前,“沈璧魏成缙趙嘉寧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處理,你別瞎操心,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說怎樣就怎樣的,懂不懂?”

“嗯。”阿婉低低應了聲,眸子慢慢垂下,濃密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在眼底撲棱撲棱顫着,他靠得太近,言語間呼吸灼熱,手掌細細摩挲着她的腰身,她只覺全身被他撩撥的發癢發熱,臉頰上堆起一道粉色浮雲。

許硯行低聲輕笑,隔着幾層衣裳沿着她的腰往上來回撫着,喑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徘徊,“阿婉,我們生個孩子吧。”

阿婉雙眸微微失神,柔若無骨的雙手卻纏在他脖子上,應着他,“好。”

他唇邊扯着笑,手上用力,轉眼間阿婉就讓他托着臀抱在懷裏,男人溫熱的唇細細碎碎地親在她的鼻尖以及唇上,他喜歡親那對小酒窩,若是看不到,便會如同一個纏着吃糖葫蘆的孩子般,固執地用舌尖輕輕掃過,每每如此,阿婉都會忍不住笑,露出酒窩來,他親吻夠了這才心滿意足地将呼吸挪到她的耳頸間,纏着她,叫她只能依附着自己,嘴裏掩不住的嗚咽。

紅羅帳幔讓許硯行一手拉上,大抵是力氣太大,太着急,竟生生撕裂開來,疊落在床底邊上,那“哧吱”一聲響讓阿婉撫着胸口直愣愣地看着,嘴角忍住笑,“許硯行――”

男人俯身壓住那正準備嘟嚷的小嘴,口齒不清,“別說話。”

……

許硯行說不讓她多管,可是卻耐不住這本人親自過來,還是趁着他上朝的空裏。

沈璧過來時,阿婉正在後面花園子裏的秋千上繡着花,周嬷嬷給她挑了幾個眼下邺都城裏盛行的繡樣――牡丹花,阿婉偏偏不願意,讓她準備了針線,在框好的帕子上繡起了海棠花。

她在手絹右下方繡了一個“許”字,周嬷嬷看着,恍然大悟,哎喲兩聲,“夫人,原來這是給咱大人繡的呀?那是得不一樣,回頭咱們大人拿出去一用,哎喲,那豈不是撞到一塊了?海棠花好呀,趕明兒讓花匠過來,給園子裏種上一片。”

阿婉放下細長的繡花針,聽她如此說,起身看了看,擡手指着不遠處的一片青草地,“就那吧,正對着月西閣,站在樓臺上,一眼就能瞧見。”

周嬷嬷連連應下,正準備讓管家入辦,不想管家卻帶着侯府四姑娘朝這邊走來。

“夫人,沈四姑娘來了。”

阿婉看過去,請她坐下,,“四姑娘坐吧。”

沈璧看着比前兩天見着更消瘦了一些,端正着身子坐在石桌旁,不見平日裏的機靈活潑勁。

阿婉擺弄着手裏的帕子,故意道,“今日怎麽突然沒話了?你舅舅可是說你最會說了。”

沈璧聞言,輕聲嘆了口氣,“小舅母,那日的事你都看到了?”

“聽得差不多。”

“我知道,我和他沒有結果。”

阿婉擡頭看她,“既然自己想的明白,還糾結什麽?”

“放不下。”沈璧低聲說,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讓她念念不忘,十三歲那年,許氏帶了她和兩個哥哥去宮裏赴宴,她被幾個女眷忽悠着喝了一杯酒,接着便醉了,在宮裏處走着,然後頭暈得不行,在禦花園裏挪不動步子,那時正值初夏,周圍有細碎的蟲鳴聲,花園裏的湖水水面閃着波光,然後她遇見了魏成缙,他在湖畔坐着,身上籠着一道朦胧的月色,手中擦拭着一根玉色長笛,聽到動靜回了頭,月光下他皺着眉,問她,“你是誰?”

沈璧忘了自己是怎麽回答的,或許沒有回答,她只記得就那一眼,這個男人的模樣就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阿婉安靜聽她說完,握着帕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有時候,對一個人的感情,不需要多少的時日去細細醞釀,真的不過一眼就剛剛好。

她對許硯行又何嘗不是,只不過她比沈璧幸運。

“他和公主成親時,我原打算放棄了的,可是後來他和公主和離了,為什麽還是不可以?”沈璧咬着唇,眸子紅了起來。

阿婉起身坐到她身側,魏成缙同公主雖然和離,但心看樣子還是一道的,沈璧實在沒有必要繼續為此糾結,這種感受她懂,就像她曾經也以為許硯行永遠不會同自己在一起一樣,可是不能因為這一點就看着沈璧陷在裏面走不出來,于是只能道,“四姑娘,你想想,魏公子同公主分開已經多久了?他是國公府嫡長子,魏國公怎會讓他遲遲不再娶,其中定是有原因的。”

沈璧擦了擦眼睛,小孩子般看着她,“我想不到為什麽。”

“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讓自己陷地太深,你雖是庶出,但侯夫人寵着你,許硯行又是你舅舅,整個邺都城想娶你的男人多了去,不定比魏公子差。”

沈璧被她說的噗嗤一聲笑出來,“怪不得舅舅喜歡你,我這會心情舒服多了。”

阿婉抿唇笑笑,“你還小,很多事容易較勁,”她眼底忽然一片平靜,“我曾經也像你一樣這般執着過。”

滿心歡喜,無處安放。

沈璧來了興趣,“一直都想知道你和舅舅怎麽走到一塊的,他那麽冷的一個人,成日裏不是跟在皇上身邊,就是處理公事,你不曉得,我沒見到你之前,都很少見他笑過,後來,整個人跟變了一般。”

“不過一個,”阿婉捧着茶盞,淺淺喝了一口,細細措辭,“英雄救美的俗套事罷了。”

沈璧捂嘴笑,“舅舅從不輕易出手幫一個人,別人若是犯了事倒了黴,沒再給添上一把火澆上油都算作他心善仁慈了。”她滿臉羨慕,“所以你對他是最不同的。”

俗套又如何,她遇到了他一切便與衆不同,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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