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包塞出去(捉蟲) 專業人幹專業事……
第22章 打包塞出去(捉蟲) 專業人幹專業事……
擇日不如撞日, 葉菁菁說幹就幹。
她放棄休息時間,給她的高複班學生們出了一張理綜試卷,然後又給考文科的學生劃定了背誦範圍。
傍晚下班以後, 她把卷子往小夥伴們面前一丢:“好好考,好好背, 等我回來看。願意自己哄自己玩兒的, 作弊好咯。真到考場上,你能作弊成功, 也是能耐。”
哎呀呀,小夥伴們集體趕走了嘴臭的她。
埋汰誰呢?他們要臉, 他們才不作弊!
葉菁菁風風火火地騎車回家,直奔家門。
一屋子的大小蘿蔔頭們,都正豎着耳朵聽廣播呢。
啊哈!孫悟空真厲害, 他好能打哦!
黨愛芳看到女兒跑回家, 滿臉茫然:“你怎麽回來了?”
其實她也不是很想看到女兒,她現在感覺有點怕這個女兒, 她就別指望從女兒嘴裏聽到一句好話。
“帶你去看徐主席啊。”
黨愛芳下意識地揪住衣角,要反對。
她不樂意。
她覺得人家幹部現在已經度過了難關,她跑過去幹嘛。
她暗戳戳地刺女兒:“我又不是什麽吸血鬼,專門占人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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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菁菁一個白眼翻上天,半點不客氣。
“你怎麽好意思說呢?人家以前救了你,這麽大的恩情。這麽多年下來,你除了給人送過幾個窩窩頭,送過幾口水之外, 你還給過人家什麽東西呀?”
黨愛芳本能地為自己辯解:“我能有什麽好東西啊,我又沒錢。”
“那是以前。”葉菁菁瞪她,“現在你有錢了, 你竟然都沒想過再去看看人家。走走走,趕緊的。”
上人家的門,當然不能空手。
她把中秋節時,紡織廠發的芝麻酥,和運輸公司發的秋白梨以及罐頭,都給帶上了。
她又摸出放在米缸裏的雞蛋,一共10只,是孫佩蘭去鄉下收的,新鮮的很。
然後她又拎來了網兜裝的飯盒,裏面擺的鹵豬頭肉。
這是她從紡織三廠食堂買的,滿滿一大飯盒,花了她整整五毛錢呢。
嗯,五樣禮也不錯,五福呈祥。
她把東西擺在桌子上時,連孫悟空的故事,也沒辦法吸引蘿蔔頭們的注意力了。
一個個小崽子,都忍不住吸吮自己的手指頭,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吃的。
這時代的大人孩子,普遍肚裏缺油水,格外的饞。
哪怕郵局待遇不錯,他們爹媽也沒短他們的口糧,但這是罐頭!這是芝麻酥!
除了生病的時候,平常壓根吃不上的好東西。
黨愛芳除了對自己跟女兒小氣外,對外人素來大方,下意識便要拿起芝麻酥,好分給這群小崽子們。
似乎這樣,她就能讓外人高看一眼,贏得他們的尊重。
葉菁菁才不慣她的破毛病,劈手奪下芝麻酥,冷笑道:“我冤枉你了?誰對你好,都落不到你半分好!人家徐主席就配喝涼水,不配吃你一口芝麻酥?”
黨愛芳臉又青又白,搓着衣角讷讷道:“我……”
“愣着幹嘛?趕緊走!”
屋子裏的崽子們,一見這架勢,曉得芝麻酥是吃不到了,只能集體撇嘴。
但他們明白不能為了太陽的離開而痛哭,結果連繁星都失去了的道理。
王奶奶的大孫女趕緊強調:“菁菁姐姐,聽完廣播我們會把門關好的。我們保證不翻東西。”
葉菁菁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頭:“行,你們把門窗都關好,別叫野貓跑進來了。”
家裏的月餅可還沒開封呢。
估計徐主席也不缺月餅吃,不然這也能湊成一件禮物。
現在大家普遍缺油缺糖,普通百姓根本不會在意是不是在過了中秋節之後,才收到月餅做禮物。
王奶奶正拎着煤爐準備燒晚飯,看到母女倆出門,還伸頭問了句:“愛芳,你們這早晚(方言,這時候的意思)去哪兒啊?”
葉菁菁替她媽回答:七六留五嶺爸爸爾唔“去看我媽的親戚。”
母女倆都出筒子樓了,王奶奶才跟另一位鄰居大眼瞪小眼。
黨愛芳能有什麽親戚啊?
說句不好聽的,但凡她有個娘家人,葉家姐弟也不能這樣往死裏欺負她。
黨愛芳坐上了女兒自行車後座,還要強調做人的清白:“徐主席不是我親戚,我們窮歸窮,做人要體面,不能硬攀親戚。”
葉菁菁一個白眼翻上天:“那你要怎樣?要怎麽解釋你們的關系?”
明明一句話就能簡單含糊過去的事情,你這會兒較什麽真?
真該你較真的時候,你怎麽嗓子跟被毒啞了似的?
黨愛芳又卡殼了,只能呼哧呼哧地生悶氣。
“坐好了!我加速了!”
葉菁菁加快速度,一路騎到了淮海路。
乖乖,不愧是建國前就參加革命的老幹部,人家住的地方,門口是有警衛員站崗的。
她們這樣的,根本進不去。
黨愛芳平頭老百姓一個,又曾經是提不上嘴的身份,本能恐懼這樣肅穆的氣勢。
她緊緊抓着女兒胳膊,咚咚咚地打起退堂鼓:“走吧,走吧,我們還是回家吧。”
“回什麽家?!”葉菁菁一瞪眼,甩開了她的胳膊。
門禁嚴才好啊,省得不管什麽貓三狗四都往上湊,又把黨愛芳拽回原先的生活環境。
沒錯,就沖這門口站崗的警衛員,她也絕對要把黨愛芳打包塞在這裏。
作為新時代的00後大學生,從小在街上碰到警察叔叔、消防員叔叔、解放軍叔叔,連高考在考點瞧見特警,都要跟人家合個影的存在,葉菁菁天然不怕穿制服的人。
她虎了吧唧,直接噔噔噔跑去門衛處敲門。
“同志,婦聯的徐主席以前救過我媽的命。後來我媽一直很想感謝她,但怎麽也碰不上面。這次,我們好不容易打聽到了,我們就想上門,親口跟徐主席說一聲謝謝,告訴徐主席,現在我媽生活得很好。”
門衛立刻笑了。
世人都喜歡看樂善好施的故事,尤其是被幫助者因此改變了命運,哪怕伸手的人不是自己,在邊上看着,知道受助者知恩圖報,心裏也是歡喜的。
說白了,人性向善。
善有善報,才算是被世界溫柔以待。
門衛笑容滿面,點點頭:“你等一下啊,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
黨愛芳又伸手上來,要拽女兒:“行了,別給人添麻煩。這早晚跑來,要上人家蹭飯吃啊。餓死鬼投胎哩,丢死個人。”
眼下正是下班放學的點兒,不管誰進大門,都要扭頭瞅她們母女倆一眼。
不搭啊,這一看就不是住在高級幹部住宅區的人,這是誰家又來老家的窮親戚了?
人家的目光未必有惡意,可落在黨愛芳身上,她卻覺得跟被針紮似的。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看見光都刺眼睛。
她恨不得能原地挖個地洞鑽進去。
葉菁菁卻皺眉毛,低聲呵斥黨愛芳:“幹嘛呢你?就是要這個點兒。怎麽?你能伺候葉秀芬家幾十年,你還不能給你救命恩人燒頓晚飯?”
黨愛芳還是想逃跑。
母女倆僵持的時候,門衛處又傳來一嗓子:“同志,你們叫什麽名字?家在哪兒,還有單位啊?”
葉菁菁立刻警告地瞪一眼黨愛芳,揚起笑臉回應:“我媽叫黨愛芳,在家。我叫葉菁菁,在市紡織三廠上班。”
又過了不到一分鐘,門衛走出來,點點頭:“行了,徐主席讓你們過去。”
說完,他伸手招了招,旁邊一位年紀比葉菁菁還小的士兵,過來領着母女二人往裏頭走。
葉菁菁有心跟人家小戰士套個近乎呢,可人家繃着臉,目不斜視。
得,反正她也沒想撩人家,不搭理就不搭理吧。
兩人跟着小戰士,穿過長長的林蔭道,繞過幾個花壇,最後來到了一棟小樓前。
樓前的院子裏,幾棵桂花樹正開得熱鬧,星星點點的小黃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香氣撲鼻而來。
桂花開的這麽好,不采了做糕點或者釀桂花蜜,實在有點可惜。
“就是這裏。”小戰士終于停下腳步,輕輕敲門。
門從裏面打開了,露出的一張熟悉的臉。
葉菁菁瞪大了眼睛。
不是!謝廣白你還有隐藏身份,三代嗎?
那必須得抱大腿。
事實證明,葉菁菁想多了,惡毒女配不配有這麽多金手指,尤其是來自雄性生物的金手指的。那都是女主的特權。
謝廣白只是祖傳大夫,跟他爺爺一道來給老幹部看病的。
徐主席早年參加革命,落了一身傷。前些年又被當成反動典型,各種迫害折磨。
到今天,她的膝蓋已經變形,兩條腿走路都艱難。
需要大夫定期上門,施以針灸,并且調整藥方,調理身體。
徐主席精神矍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但頭發全白了。
葉菁菁也搞不清楚,人家是因為年紀到了,還是因為身體損耗過大。
但看到這樣的徐主席,她真高興啊。
徐主席目前的狀态,實在太需要人照應日常生活了。
咳咳,所謂的探望救命恩人只是引子,葉菁菁死活把黨愛芳帶過來,真正的目的是将人托付給徐主席。
她琢磨了好長時間,黨愛芳的精神狀況和心理素質,基本難以負擔正常外出工作。
但黨愛芳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她是這個時代的家政達人。
幹家務活這事兒,你要是以家庭主婦的身份幹,哪怕你身兼數職,每一項都幹成翹楚,照樣有人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你吃白飯。
因為你不産生GDP,你也不掙錢啊。
可要換成專業從事家政服務——
呵呵,這麽跟你說吧,好的保姆根本不在市場上流通。
葉菁菁穿書前,她家那位傑青學者小姨,為了留住家裏的保姆,甚至不惜主動幫她家的小孩聯系導師,好讓人家順利考上研。
這種待遇,哪位考研人看到不嫉妒啊。
以葉菁菁的體驗,黨愛芳要幹保姆,絕對比她小姨家的保姆強。
因為黨愛芳幹活麻溜還不愛說話呀,更沒有跟外人分享主家生活的欲望。
這個金牌保姆的賽道,她要不上的話,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徐主席看到黨愛芳母女倆登門,也相當高興。
她抓着黨愛芳的手問東問西不說,還要留人吃飯。
黨愛芳吓了一跳:“不不不,我們怎麽能跟你一桌吃飯呢?”
“講什麽鬼話?”徐主席不愛聽這個,“以前不都一張桌子吃飯嗎?”
當初那會兒剛解放,大家衛生知識不足。
私底下有流言蜚語,說妓·女們一身髒病,空氣都能傳播,正常人要離她們遠點。
是徐主席第一個站出來,主動上妓·女們的餐桌,跟她們一塊吃飯。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妓·女們才感覺到,自己被真正當成·人來看了。
現在徐主席這麽說,黨愛芳不敢反駁,又縮下了腦袋。
徐主席蓋棺定論:“都留下來,陪我這個老太婆一塊兒吃。”
葉菁菁立馬推黨愛芳往廚房去:“好!正好嘗嘗我媽的手藝。不是我吹的啊,我媽做飯可好吃了。”
雖然原主沒什麽機會享受,包括穿過來也沒享受上。
但能讓挑剔的葉大姑一家,吃飯的時候都不多嘴,可想而知,黨愛芳做飯,相當能拿到出手。
被趕鴨子上架的人,只好硬着頭皮,小小聲道:“那我燒兩個菜吧,燒不好,你們別嫌棄呀。”
她們帶了豬頭肉和雞蛋過來,不算占人家的大便宜。
徐主席趕緊擺手:“用不着用不着,你坐着就好。”
“是啊!”廚房門打開了,裏面探出個中年婦女,身上系着圍裙,頭發剪成齊耳短發,看着就是幹脆利落的模樣。
她伸出手,“我來我來,燒飯哪裏能勞駕客人呢。”
葉菁菁臉上的笑容垮了。
說好了這個時代沒有保姆的呢?
這這這,徐主席家怎麽已經請好保姆了呀。
那黨愛芳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