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婚
新婚
時光匆匆,春去秋來,又是一年放榜日。李毓秀正慵懶躺在貴妃椅上,臉上蓋着一本書,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種平靜的惬意。
“公主公主!中了!中了!”,秋波興奮地小跑過來,臉頰通紅。
李毓秀這才緩緩坐起,拿開臉上的書卷,不緊不慢問:“什麽中了誰中了?”。
秋波驚喜喊道:“陸公子!陸衡公子中了!榜首!”。
“什麽?”,李毓秀一掃方才的慵懶,美目圓睜,一邊着急追問一邊快速起身。
秋波滿臉興奮:“狀元!陸公子真的考中了狀元!現在正被圍得水洩不通呢,聽說已經被陛下喊進宮了!”。
“備轎”,李毓秀心情大好。
與此同時,幾家歡喜幾家愁,揭榜之後,榜上有名的歡天喜地,落榜的則是唉聲嘆氣,對于今年的榜首更是議論紛紛。
雖然這個陌生的名字沒幾個人聽說過,但榜首就意味着以後前途無量,自然多的是人想結交攀附一下,只是對于這些熱情,陸衡表現得并不是很積極。
他還是一慣的冷淡,禮貌回應幾句便找了個由頭離開,狀元進宮面聖之後,還有不少等着榜下捉婿的人,琢磨着怎麽接近這位新科狀元。
卻沒想到,陸衡進了宮面了聖,博得聖上贊賞打算各種重賞他之時,他居然提出不要任何賞賜,只求一個賜婚。
場面瞬間安靜,上首明黃色衣袍的人沒有立即出聲,只沉默地打量他。
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壓是讓人不敢擡頭直視的,其實皇帝是知道陸衡這號人的,更知道他跟自家皇妹的事情,不過這人到真有一身真才實學,是個不多得的人才,這倒是讓他驚喜不已。
可現在,他居然舍棄高官俸祿,只為求娶他皇妹。
他面色微凜:“你若真心求娶長寧公主,便要放棄官途,寒窗苦讀多年一朝高中,本可前途光明,你可要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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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揮手:“朕容你考慮一番,想清楚了再來請旨,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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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陸衡高中狀元并且被聖上喊去之後,李毓秀連梳妝打扮都來不及,備了轎就進了宮,哪知她到那才得知陸衡已經走了。
皇兄欲言又止得看着她:“他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兄本想大力賞賜他,但他什麽都不要,只求朕賜婚。”
李毓秀大驚:“賜婚?”。
她露出驚愕的神色,随即便忍不住追問:“然後呢?”。
他人呢?
她是看出來他有真才實學的,但沒想到他能一舉高中狀元,更美想到他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求皇兄賜婚。是的,她問都沒問,就知道他請求賜婚的對象是自己。
他曾許諾過,出人頭地就來求娶她。
此刻,聽皇兄說起,震驚過後便是驚喜。
然而,皇帝下一句話卻澆了她一頭冷水:“朕讓他先回去了,原本朕是相當欣賞他的才華能力,打算予以重任,将來必定身居高位前途無限,但,若他執意要做這驸馬爺,這輩子注定不會有多大的成就了。”
當朝驸馬是不能身居高位的,他應當明白。
寒窗苦讀數十載,誰不是為了這一朝呢,前途和愛情,就看他怎麽選。
李毓秀表情凝重,嘴唇動了動半晌不知該作何回答,先前的一番激動早已湮滅,手心冰涼。
回程途中,李毓秀坐在轎內,面無表情看着簾外的風景,神情落寞不知在想什麽。
秋波心疼:“公主……”。
“我沒事,就是在想事情。”,李毓秀沖她一笑,打斷她安撫的話語。
她看着簾外的風景,一幕幕,想起她跟陸衡相處以來的時光。她到這兒已經一年多了,都快忘記自己原來的身份了,漸漸适應習慣了長寧公主這個身份。
從前,她每天逗逗那些男子,欣賞欣賞歌舞也樂得自在,那時候她想天底下怎麽有這麽舒服的事情,穿成公主真是值了!
後來見到陸衡,她更是內心激動得手舞足蹈,只因他長得跟她以前的偶像極為相像,那時候她再次感嘆自己命好。
所以她費盡心思将人拐到了身邊,再一次次相處中越發喜愛他了,竟就連院子裏那些美男子都沒甚樂趣了。她昏了頭,竟然只想守着陸衡一個人。
可是如果在現代,可以跟偶像在一起的話,她也是願意舍棄其他一切帥哥的!
這麽一想,也挺正常的。
可她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她是個公主,真要跟她在一起那就等于斷送了他的前途。
她還記得初見他的時候,他的穿着可以稱得上寒酸,可見他家中不富裕,多年寒窗必定是想考取功名官場亨通的。
若要成為驸馬那便是放棄了日後的前途,他會願意嗎?
她又舍得他這樣嗎?
思緒恍惚中,李毓秀都不知道她是怎麽回的公主府,哪知,她一進門,就聽丫鬟通報:“公主,陸公子求見。”
李毓秀擡起頭來。
現在她的院中已經沒有別的男子了,除了陸衡就只有謝自清,不必問是哪位陸公子了。
她抿唇:“讓他進來吧。”
須臾之間,陸衡就已經站到她面前,他一身幹淨的淡青色長衫,不似從前那般樸素陳舊卻也不奢華,只那張臉還如初見一般俊美。
看着他那張臉,她心中便浮現面如冠玉這四個字。
長得好看不少見,但是又好看又有才華估計也難找出第二個。她雖不是古代人,但也知道狀元的實力有多強,何況還是被皇帝親口誇贊過的狀元。
雖心頭煩悶,但看着這張完美的俊臉,李毓秀還是覺得難以抵抗。
她笑盈盈沖他招手:“愣着幹什麽?過來服侍本公主。”
她懶洋洋躺在斜榻上。
這般說話倒像極了調戲,好似她真是那傳言中荒淫的好男色的公主,波光流轉的眼睛攝人心魄,但其實她也就偶爾起了玩心的時候才會這樣鬧一下。
男子眼眸幽深,不再端着副沉着冷靜的模樣,唇角微微勾起,他走到公主面前,屈身蹲在她腳邊。
李毓秀也沒料到他會是這副反應,驚了一下,下一刻,男子輕輕握住她的腳,低頭親吻了一下:“公主需要如何伺候?”。
他的嗓音磁性好聽,充滿蠱惑,倒是把李毓秀弄得臉頰一紅,縮回自己的腳。
她也躺不下去了,起身坐起,陸衡擡起頭正好與她平視。
看着他那張臉,以及性感的喉結,李毓秀有點沖動。
都一年了,她還沒有吃上肉呢。作為一個現代人,她早就想霸王硬上弓了,但是作為一個古代人,面對一個“非禮勿視”的本土保守帥哥,她也沒好意思強行把人吃幹抹淨了。
這麽一想,太虧了。
她突然俯身靠近,手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在陸衡震驚的眸光中,她一個用力,一把将人拉着一同往後躺去。
砰一聲。
李毓秀又重新躺到了斜椅上,胳膊摟着陸衡的脖子,但他竟單手按着斜倚的邊緣,保持着男女授受不輕的距離,沒有真的壓到她身上。
她按着他的脖子,嬌笑:“男人伺候女人,陸大狀元不會嗎?”。
陸衡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開,耳尖漸漸發紅,說話都有點氣息不穩了:“公主,您能再等幾日嗎?”。
“嗯?”,她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脖子,看他這眼神閃躲紅着臉不敢看她的模樣,她還挺受用。
“我已經向聖上請旨賜婚。”,他感受到溫香軟玉,屬于公主的淡淡甜香氣息萦繞在他周邊,他幾乎不敢看她。
聽到賜婚,李毓秀一頓:“你……”。
“你知道娶公主就等于斷送官途嗎?”,所以他的意思是,他選了自己?寧願舍棄前途也想做她的驸馬?
可是,他寒窗苦讀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陸衡輕笑:“我本就無意什麽高官俸祿,只求生活如意罷了,來這京城也不僅僅是為趕考……”。他似乎意識到說錯什麽,又噤聲了。
李毓秀卻聽到了,追問:“不僅僅是為趕考?那還為什麽?”。
陸衡見不好瞞下去,也就說了出來。
原來,在他十歲那年曾偶遇過小小的長寧公主,她沒有嫌棄他穿着破舊,給了他一塊糖還陪他說了會話。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戴着精致的頭飾,美的像仙女下凡。
他知道她是公主,他們是雲泥之別,但還是念念不忘很多年。
他赴京趕考,卻也想着再見她一面,外界關于她的傳言他不太相信,他想親眼看看。見到她之後,他對她好感更甚,跟她回了公主府。
她身邊那麽多人,讨好奉承她的男人那麽多,他只好收斂自己的心思,怕跟那些人一樣。
後來相處中他越來越喜歡她。
李毓秀得知,雖然因為十歲那年的小女孩不是自己,有點失落,但轉念一想,小時候那個公主不是她,但後來跟他相處的公主是她。
十歲的小孩能懂什麽,一面之緣而已,那不是真的愛情,最後跟他日久生情的人還是自己。
那他愛的那個人不就是自己嗎。
何況自己剛開始何嘗不是因為,他長得像她偶像,才對他另眼相看呢。
可最終他們愛上的都是真正的對方。
幾日後,賜婚的聖旨下來。
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想到新科狀元竟要娶長寧公主,成為驸馬,那些想跟陸衡攀親的人家更是瞪大了眼睛。
誰不知道娶公主就意味着官場不會再有大的作為。
那些人一面嘲諷陸衡兒女情長目光短淺,一面懷疑是長寧公主逼迫。
然而,成親那天,卻見一向不茍言笑的狀元郎,穿着大紅喜袍,唇角的笑就沒下來過。喜宴現場熱鬧非凡,賓客滿堂,皇帝也親自前來觀禮,并且賜了一堆金銀珠寶等值錢物件。
光是大宅子就賜了好幾座,氣派不輸一品大員的府邸。
送走賓客,陸衡終于來到新房,挑起新娘的紅蓋頭,露出一張嬌美無比的臉,看得他心頭蕩漾。
他端起杯子:“娘子,該喝合卺酒了。”
李毓秀含羞點頭。
酒杯碰撞,彼此的手臂環繞在一起,陸衡輕擁着她,俯身吻上她的唇,兩人雙雙往後倒去,一夜被翻紅浪。
當夜,浮園一片寂靜,謝自清坐在院子的搖椅上,坐了很久很久,望着地上被風卷起的落葉,從白天坐到黑夜。
伺候的丫鬟不忍,壓抑着眼中酸澀,為他披上一件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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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時光匆匆而過,謝自清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陸衡有時間便會陪他下會棋,但他很忙,越來越忙,因為才能出衆,官位也是一升再升。
不多久謝自清離世,李毓秀按兄長之名為他安葬。
一年又一年,原本驸馬不居高位的規則,也因為陸衡的才能被打破。甚至,開始有人想給他的院中塞美人,不等李毓秀出面,就會被處理。
他一年又一年堅定地履行着誓約。
今生只她一人,直到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