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表裏如一 二位坐這麽近,私下裏是加微……
第5章 表裏如一 二位坐這麽近,私下裏是加微……
卓文清垂下目光,落在蔣岱闌那根造孽的手指上。
他的手比其他男人更長,剛從試戲時抓住自己手按在身下那一刻就感覺到了,冰涼舒爽,像薄荷,冷白的膚色近乎于玉質,和此人一樣冷冰冰的沒溫度。
不是,他私底下這麽惡劣的性格,粉絲知道嗎?
卓文清大開眼界,心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衣冠禽獸!
和他營業真是26年來做的最錯的決定,像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富二代大少爺,一出道就順風順水的,他們倆本來就不合适,連營業都做不好,遇見他是真的倒黴。
為什麽蔣岱闌的公司都不管管他?
…好吧,誰會和錢袋子過不去?
卓文清認輸。
但是不服。
卓文清的手往後撤了一點,一副避之不及的姿态,但是嘴上沒讨饒,“我怎麽不敢和你營業?”
蔣岱闌的轉椅朝向他這一頭,嘴角帶着戲谑,“所以你不否認床戲演得逼真傳神,是因為有和別人上床的經驗?”
過于直白的話砸在腦袋上,卓文清閉了閉眼,呼吸緩緩急速。
現在面對蔣岱闌他已經不像初見時那樣緊張,因為這個人在他心裏的印象很差,他沒必要再謙讓。
卓文清沒有生氣,淡淡的語氣反問他,“蔣老師的配合也很到位,也是有經驗?”
蔣岱闌的手指一彎,勾住卓文清的無名指,玩笑似的說:“卓老師夠牙尖嘴利的,為什麽在廖導面前表現得柔弱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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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清心說化妝師再不來,蔣岱闌就要把攝影棚掀翻了,不動聲色把手抽出來,“我尊重廖導。”
蔣岱闌眉峰一擰,“你不尊重我?”語氣很難以置信。
卓文清別過頭,對他的質問不予理睬,把桌上的雜物清掉,絲毫不在乎蔣岱闌在注視他。
蔣岱闌盯着他的側臉,透過他秀白清透的皮膚看着他那身硬骨頭,這才逐字逐句道:“網上沒說錯,你确實演技很好,但我和你不一樣,如果不是你幫忙,我根本演不出來,說到底還是卓老師經驗豐富,只可惜賺不到錢,再豐富也沒用。”
卓文清的側臉漫上一層緋紅,被說床戲經驗豐富實在不是什麽好誇獎,更何況蔣岱闌話裏有話,意圖試探他,他只能裝沒聽見。
好在化妝師進來了,倆人停下交流,各自回過頭,準備化妝。
蔣岱闌有專門的化妝團隊,卓文清沒有,只有電視臺的化妝師能給他臨時化一下,但他們的手法都很套路化,蔣岱闌通過鏡子的反射看着卓文清的臉,靜了一瞬後,他拍了下自己化妝師的胳膊,“你去給卓老師化妝,記住,要按照他的個人特色化妝,突出老師的美貌。”
化妝師點頭,來到卓文清面前,卓文清對鏡子看蔣岱闌,蔣岱闌朝他彎唇一笑,含滿挑釁,口型在說:不用謝。
卓文清避開目光,但是感覺血液都在沸騰,也不知道是被蔣岱闌氣得還是什麽,拳頭捏緊。
怎麽有這種冷漠到兩面三刀的人?仿佛那些惡劣都是錯覺,這一整間屋子裏的人都圍着蔣岱闌轉,蔣岱闌一句話就跟聖旨一樣,真是資本嬌生慣養的産物,是不是這人長得太好看了,所以哪怕缺德的脾氣也別具一番風味?
進了攝影棚,面對二三十個鏡頭,卓文清還是有點局促,他太久不習慣鏡頭,鎮定自若地坐在轉椅上,蔣岱闌則慢悠悠地坐到了他左手邊,側頭朝他微微一笑。
卓文清露出一個很沒有靈魂的笑。
主持人看不出他倆之前的事,笑着問:“二位坐這麽近,私下裏是加微信了嗎?”
蔣岱闌眨了眨眼:“沒有,卓老師不給我加。”
卓文清咬了下嘴唇,眼前一黑,掏出手機,“加、加。”
蔣岱闌懶洋洋把手機放在卓文清腿上,“卓老師掃我吧。”
卓文清只能掃他。蔣岱闌的微信頭像是一片純黑色,名字是jdl_。
蔣岱闌低頭看了眼,啊了一聲,主持人好奇問:“卓老師的微信很有趣嗎?”
蔣岱闌掃了卓文清一眼,意味深長道:“很沒趣,不給看。”
“我、我是個生活很無趣的人。”卓文清不自然地咳嗽一聲,他只是臨時把朋友圈對蔣岱闌封閉了,蔣岱闌肯定看出來了,可千萬別在節目上戳穿,否則蔣岱闌一定會發現他窮得可笑了。
還好主持人反應快:“那兩位可以談一下各自的角色嗎?”
卓文清松了口氣,先說:“葉杉是一位脾氣很高傲的大少爺,他雖然家境落魄了,但骨氣還在,從那個家庭脫離出來之後他找到了真正的自由,如果沒遇見瞿妄,他會終老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但是瞿妄強行把他拉進危險裏,他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反抗,而是怎麽存活下去,我覺得他的骨氣是支撐角色的基石,愛情是要排在第二的,但他同時又是個溫柔的人,瞿妄打動了他,讓他産生想要奮力一搏的沖動。”
蔣岱闌一直在看着他,等他說完,蔣岱闌才對着鏡頭說:“瞿妄的人生一直在黑暗裏,葉杉是他唯一的救贖,他也分不清這段感情是愛還是依賴,但沾上了很多猜忌的因素後,他的情緒是很痛苦的,他認為浪漫只能屬于那些上層的人士,而與普通人無關,比如他是出軌的産物,就算回了瞿家,因為血統不高級,就只能被欺負。所以葉杉對他而言很珍貴,不論是不是愛情,他都關心葉杉,他的情緒很隐晦,生氣時候也很可怕。”
主持人連連點頭,看了眼臺本:“兩位覺得各自和角色的相性程度怎麽樣?”
蔣岱闌:“不太高。我不是個會猶豫糾結的人,愛就愛了,恨就恨了,我不喜歡左右搖擺的中間值。當然,卓老師是很像葉杉的,我以為卓老師是個溫柔柔軟的男人,但是拍過之後才發現,卓老師骨子裏是很硬的,內外反差很大,外熱內冷,和葉杉相性度很高。”
被蔣岱闌巧妙的轉移話題、評頭論足,卓文清也沒生氣,只是平靜地說:“也許很高,但我沒有葉杉那麽好的童年生長環境。他比我能吃苦,我比他能低頭,我的人生第一目的是把溫飽問題解決,所以如果是我應該會反抗瞿妄,離他遠遠的。”
蔣岱闌低聲說:“卓老師真的很冷淡,第一面給我的溫柔都是錯覺。”
卓文清心裏輕嘆一聲,心道這個磨人的妖精:“不如蔣老師表裏如一。”
屁。
他表裏如一?
他最會演戲了,在鏡頭面前裝得像個人,侃侃而談,實際是個冷漠的大尾巴狼。
主持人又扔下重磅炸彈:“兩位老師能不能現場演繹一個片段?”
“當然可以。”
但是演哪段啊?這是個愛情電影,演床戲?
大庭廣衆之下演床戲,蔣岱闌敢演他都不敢看。
于是,二人并肩坐着,蔣岱闌選了最普通的一個片段。
第一幕第三場,[初遇]
場景是雨中,內容是瞿家找地痞流氓私下裏要做掉瞿妄,瞿妄逃了出來,葉杉心地善良,想要暫時收留他,但他懷疑這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身份有異,決定給他一次自證身份的機會。
蔣岱闌卻伸手去捏卓文清的臉,眸光陰鸷冰冷的如同毒蛇盤踞在雨林裏,音調也跟着森然起伏,“你說你叫葉杉,和瞿家沒關系,只是偶然出現在這裏?”
卓文清一愣,沒想到他要演這一段,但迅速入戲——拍掉蔣岱闌的手,因為劇情裏沒有捏臉這一段。冷冰冰說:“如假包換,閣下請把手拿開,這不是君子的風度。”
“君子風度,能當飯吃?能當命用?”蔣岱闌不氣也不惱,把手掌心裏流出的“血”抹到卓文清臉上。
卓文清瞪着他,一臉生人勿近的嚴肅,被調戲之後無比愠怒,嘴角緊抿,“想我收留你就說真話。”
蔣岱闌輕描淡寫、嘶啞低沉道:“有人要殺我。”
卓文清別過頭,神色放松,“既然求我,那就老實點。”
蔣岱闌笑了,将頭抵在卓文清肩頭,喘息着,“哥哥,求你,帶我回你家避難吧。”
卓文清一時心軟,垂眸看着蔣岱闌。
劇本裏這段就結束了。
二人迅速分開,連主持人都說:“二位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剛才像戀人,現在像仇人。”
卓文清淡淡一笑。
當然是仇人!
他臉好疼……蔣岱闌剛才是真用力掐他的臉了,這個混蛋!
主持人盯着卓文清紅撲撲的臉頰看了一會,忍着笑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等到訪談結束後,蔣岱闌被拍攝人員圍住了要合照,卓文清也被拉去合照。
蔣岱闌和他中間隔着一位主持人,後面一群人,卓文清慶幸不用和他挨在一起。
然而快門按下的時候,卓文清的手鈴聲響了。
卓文清心裏一咯噔,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給自己打來的電話。
飛遠傳媒的褚副總,如日中天,很想要和他發展一段床上友誼。
卓文清低聲:“失陪一下。”
他急匆匆離去,跑到走廊裏。
這是個陌生號碼,卓文清猶豫了一下,如果是褚副總,他就把話說清楚,或者痛罵他一頓!
“喂,是文清嗎?”
熟悉的嗓音像冰涼的雪花吹進耳道,卓文清心頭冰涼,咬緊牙關不說話。
還真是他。
是誰把電話號洩露給他的?
“不說話?沒關系,我知道你磕巴,這都不算缺點,床上更有情趣。晚上記得過來,我手裏有新的資源給你,不是沒有傳媒公司願意簽你嗎?我給你分紅和股權,你來了就能做老板,不比你憋憋屈屈演那個破電影強多了?”
卓文清眼神變得冰冷,他想反駁對方,“廖導拍的不是破、破電影,再也別聯系我了,我、我不會去的。”
“不會?卓文清,我給你臉了是吧?不陪睡,你還想演男一號?你以為你那張臉是幹什麽用的?你就是天生陪睡的賤貨!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紅嗎?外面都說你被潛了,放屁!要不是你長得漂亮,誰忍你的臭脾氣?你敢挂我電話試試?你趕緊來,我還能饒了你。”
卓文清臉色漲紅,磕磕巴巴罵人:“不用你饒我,火氣大就多蓋點土。”
“……哈?你在罵我?好,再罵幾句,我聽着。你是明星都不怕,我怕什麽?這錄音一公開,我看你要不要低頭來求我睡你!”
卓文清一時語塞,“不可、可能!我寧可退圈!”
“退圈啊,那你爸爸欠那麽多錢誰給你還?三線明星而已,你這輩子出不了頭,乖一點,把我伺候好,退圈多可惜?”
“給臉不要臉。”走廊那邊突然傳來句冷嘲熱諷,漠然的語氣嗡嗡回蕩。
原來是對方怒罵的聲音太響,蔣岱闌都聽見了。
卓文清趕緊把電話挂了,外面易收來找蔣岱闌,然而蔣岱闌把要拍攝的人都攔在走廊門外,門一關遮擋溫暖的壁燈,黑暗至陰森,他長腿一擡走過來,伸手把卓文清電話拿到手裏。
卓文清趕緊擡腳去搶,可是蔣岱闌單手按住他肩膀,直接把電話撥了回去。
對方接起來,歡欣雀躍道:“你想好了吧?”
“想好陪你睡?”說話毫不留情,膽大包天。
電話那頭顯然沒料到這把低沉年輕的嗓音會代替卓文清回電話,他摸不準這人的身份,以至于說話都惡狠狠的:“一個三線明星還成搶手貨了?”
蔣岱闌斜靠在扶手欄杆上,胳膊順勢搭在卓文清肩頭,斜睨着瞥了他通紅的耳根一眼,漫不經心的笑了下,“他搶不搶手你應該知道啊。”
蔣岱闌俯身,把腦袋和電話一起湊到卓文清耳邊,盯着卓文清那雙薄眼皮泛着淡紅水暈的清潤眼睛,對電話那頭冷笑着說:“就憑你也配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