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随春生愣了一下,若說起這件事與師尊有關,他便來了興趣。
少年扭頭正視詠瀾,詠瀾這才看清芙蓉小仙君的正臉,不由地被那雙眼睛驚了一瞬。
“與我師尊有關?”随春生微微帶起笑意。
詠瀾:“這要從白鹿仙君早期修劍道來說起,你可曾知道,白鹿仙君是以劍道出名的?”
随春生自然有所耳聞,年少時,師尊也曾持劍與自己切磋,那身姿飒爽,招式可謂是獨具一格。
詠瀾見他點頭,繼續道:“當年司鳳好不容易得到自家祖師的同意,想要另拜白鹿仙君為師,學習劍道,可卻被拒絕了。”
“司鳳求拜五百年,都未得到白鹿仙君的青睐。”說到這裏詠瀾不由地看向随春生,輕聲:“一直到最後,方寸山重開山門,白鹿仙君卻收了一個籍籍無名之輩。”
“并且親自教養在身邊,百般愛戴。”
随春生沉默片刻,這個“籍籍無名之輩”,自然就是在說他。
少年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燙金玄衣身上,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跟他計較。
畢竟師從白鹿仙君,的确是個招人嫉妒的事情。
詠瀾見他不在意,便道:“這四大仙門都派了十幾名子弟一同前往,就連那中界三家也有五六人,只有你自己,你跟着我們昆侖虛一同入內好了。我答應了師尊要照看你。”
随春生颔首:“多謝。”
詠瀾立馬笑盈盈地擺手:“不謝不謝。”
其他人也都在私下打量和思索這個白鹿仙君之徒。
百鳳門的人群之中,大師兄身旁的小師弟湊上前道:“诶,詠瀾那小子身旁的,就是白鹿仙君的徒弟吧?”
司鳳瞥了一眼,似乎無聲地哼了一下。
瞧瞧那人穿得,如此繁瑣粉嫩,頭戴花卉銀釵,腰間金檔玉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白鹿仙君的寶貝疙瘩一樣。
“長得好高,看起來倒是純真的模樣,笑起來跟花一樣。”另一邊的小師弟也張望着說道。
“你們不覺得,他長得倒是很好看嗎?玉樹臨風的……”
“是诶,他手裏那把就是探雪劍吧,可是白鹿仙君唯一鑄造的兵器。”
周圍一時之間聒噪起來。
司鳳聽着,額間青筋狂跳,最終忍不住冷聲:“你們這麽好奇,我送你們過去好了?”
兩個帶頭的小師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事的師兄,方寸山只靠他一個,肯定拿不到前三了!”小師弟正想找補一下,卻對上司鳳那雙攢滿冷意的眼眸,立馬打了個哆嗦。
最終老老實實地噤聲了。
司鳳的視線再次落在那道身影上,死死盯着。
被死死瞪着的芙蓉小仙君:“?”
就在這個時候,擂臺上方一陣鐘聲響起。
上層雲階一道月色身影,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注視着下方的子弟們。
“秘境妖陣,開——”
聲音幹淨利索,衆人腳下的擂臺赫然變成一灘黑洞,形成漩渦将衆人吸了進去。
發生之快,大多數人都未反應過來。
随春生原本正專注看着雲階上的師尊,下一秒就失重,整個人被秘境大門吸了進去。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就像是墜入深海,還有一條巨蟒纏繞,将人活生生拖進深淵。
短暫地窒息過後,随春生猛然睜開眼睛。
詠瀾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啊!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周圍一陣急促的喘息和哀嘆聲。
衆人已經進入秘境,眼下是一處空地,身後是萬丈深淵,身前是一片無際樹林。
也許是感受到衆人醒了過來,空地中央的石碑之上顯現出鏡花水月。
九重天雲階景象展現在衆人面前。
一襲月色輕啓唇齒,灰藍色的眸子低垂:“醒了。”
“眼前就是秘境試煉的入口,伸出手來。”
衆人互相張望了一下,連忙按照吩咐伸出手掌。
鏡花水月之中的人緩緩擡起手來,一道符咒從中傾瀉,變成無數流火落在衆人的手心之中。
檀追:“此鈴可與各位門中長輩通訊,若遇危險,搖鈴三下。另外,如果有棄權意向,開啓信印,會有人确定你們的位置,接你們出來。”
“若是準備好了,便進入大門吧。”
聲音落下,鏡花水月之中已經沒有身影,只剩下一片靜匿的平和。
百鳳門率先走上前去,一隊燙金玄衣陸續進入大門。
緊随其後的是天藥宗一隊人。
詠瀾回頭道:“芙蓉小仙君,我們也該走了。”
随春生輕輕點頭,跟着昆侖虛一隊人進入大門,經過那大門的瞬間,他似乎聞到了降真香的氣息。
這陣法上還沾有師尊的味道。
他不免覺得安心。
轉眼,衆人已經陸陸續續進入了密林之中。
這裏是佛塔秘境已經被掌控使用的區域,邊界都有天兵把守,上空還有巡邏天将,随時準備接走被淘汰的子弟。
“師兄,我們現在往哪邊走?”百鳳門那邊傳來聲音。
司鳳面色嚴肅,冷聲:“我們去找灝尾,灝尾是這秘境中最大的妖怪,若是将其斬殺,定能與他們拉開距離。”
小師弟有些猶豫:“灝尾是上古妖獸,只靠我們一個山門恐怕……”
司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小師弟立馬噤聲。
“怕死的,就留在原地。”司鳳說着,朝着北邊的密林走去。
身後的百鳳門子弟互相看了看,全然跟了上去。
詠瀾看向身側隊伍前方的大師兄,“微棉師兄,我們去哪?”
昆侖虛前方那人側身看來,随春生得以看清那人的容貌,是一個面容溫潤的少年,年歲稍長,既沒有司鳳那般的張揚不遜,也沒有章玉那般清冷,倒是多了些許親和。
宋微棉輕笑一聲,“我們也跟上吧,百鳳門和天藥宗都去了北邊,那邊的妖獸最多,就算不為了灝尾,我們也能順路獵一些小家夥。”
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聲音也輕柔。
昆侖虛的弟子們都應和,看起來都對這個大師兄很是尊敬。
詠瀾拉着随春生跟上隊伍,生怕他跟丢。
随春生有些不太習慣,除了師尊和無根以外,自己從未與人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
他盯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只感覺有螞蟻在啃咬。
“我可以自己走。”随春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
詠瀾這才反應過來,松開他的手腕。
“你記得跟緊了,這裏變化莫測,眨眼之間就有可能跟丢。”
他還不忘囑咐。
随春生嗯了一聲,一邊跟上隊伍一邊四下張望。
他不由地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鈴铛,這是用來給門中長輩通訊的,對他來說就是給師尊通訊的,他這一路上已經不經意地瞥了那鈴铛好幾次。
若是現在讓他将鈴铛的模樣拓在紙上,他也能絲毫不差。
随春生有些煩躁地擡起頭,隊伍就在他的不遠處,詠瀾還時不時地回頭查看他有沒有跟上。
下一秒,天空之上穿過一聲鳴叫。
一時之間分不清是什麽東西在叫,隊伍之中立馬警惕起來,隊伍最後的少年也将手搭在了那把通體雪白的寒霜之刃上。
宋微棉:“小心,是中等妖獸!”
隊伍中響起一片拔劍之聲,叮當一片。
随春生死死攥着探雪劍,一雙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在衆人頭頂盤旋的大鳥,那是一只三頭一足的大鳥,通體綠色羽毛,面目猙獰,齊齊發出鳴叫。
看起來随時都會卯足了勁下來沖撞一番。
随春生對上了那雙幽綠色的眼眸,如同毒蛇一般,那豎瞳似乎顫動了一下。
幾乎微不可查,但少年很快反應了過來,探雪劍瞬間出鞘,一道霜刃自下而上,在天邊畫出一道綻放的道路。
同時,那大鳥直沖而下,朝着衆人襲來。
隊伍最後的少年,幾乎是立馬反應過來,那把探雪劍先于大鳥在天空之上留下印記,在那大鳥沖撞而來之時已經來不及躲避,只得被那綻放的霜痕刺穿脖頸。
像是無數片琉璃碎片,紮進它的脖頸之中,卻在下一秒與血肉之中脹大,将一切冰凍。
三頭大鳥大叫一聲,撕裂慘叫。
宋微棉随之反應了過來,拔劍而起,猛然砍下那被霜痕冰凍的腦袋。
血噴濺而出,卻又被霜痕攔截,在創口形成一朵盛開的血色芙蓉花。
随春生卻全然不給那三頭大鳥落荒而逃的機會,他飛身而去,腳下嬛傳,身形如同旋鈕,手中探雪直搗大鳥。
宋微棉随之而上,一藍一粉兩道身影持劍向前,頃刻間将那三頭大鳥的剩下頭顱削了下來。
三頭大鳥如今是叫也叫不出來,掙紮着從天邊跌落,重重砸在樹林的灌木之中,發出一聲爛豬肉的頓挫聲。
便再沒了生機。
兩人随之穩穩落地。
宋微棉不由地看向身旁的少年,眉眼中帶了些許欣賞。
随春生端正作揖,宋微棉也連忙回禮。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圍了上來。
詠瀾面露驚詫:“芙蓉小仙君,你這劍法真是一絕,頗有白鹿仙君的風姿啊!”
“還有微棉師兄,沒想到你們配合如此好。”
話音剛落,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從那妖獸屍體中湧出,形成一道光柱飛向天邊,最終在天空中烙下一塊圓潤的昆侖玄武印。
詠瀾愣了一下:“沒了?”
宋微棉也微微蹙起眉,看向天邊那已經逐漸消散的印記。
随春生笑盈盈道:“最後一擊斃命的,确是微棉師兄,不必驚詫。”
宋微棉輕聲:“芙蓉小仙君,之後在下也會為你助力。”
随春生滿不在乎:“無妨,一頭妖獸而已。”
下一秒,他立馬皺起了眉頭,笑容僵在了臉上。
宋微棉立馬察覺到他的異常,随着他的視線看去。
“可是有異?”
随春生看向北邊密林深處,一字一句:“死人了。”
宋微棉立馬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