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另一邊。

檀追捏着鈴铛喚了兩聲,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他的眉頭緊鎖,已經全然等不及。

“我親自進去探查。”

月上蘭愣了一下,“阿追,你的眼睛。”

天君青盛也道:“白鹿仙君身有舊疾,還是讓其他人去吧。”

檀追取出金玉藥瓶服下幾顆,冷聲道:“我親自進去。”

他已經沒有耐心去等裏面的天兵回話,他要親自進去。

月上蘭也想跟着去,但自己還要看着這些孩子們的命魂星,不得離身,只能眼看着那道月色身影消失在入口之處。

這些命魂星是不能離開他的視線的,不然若有盤繞觸碰幹擾,這些孩子們的神魂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環顧四周,不是說不信任這些仙門長輩,只是萬一有人從中作梗呢。

眼下秘境之中已經亂作一團,不也是在九重天這些仙門的眼皮底下嗎?

而且檀追将這個任務給他,是對他的新人,自己絕不能跟着意氣用事。

月上蘭的視線嚴肅起來,幾乎目不轉睛。

……

檀追已經進入秘境,來到了這些孩子們失蹤的地方。

他眼神一沉,“是修羅族的氣息。”

修羅族,是三界之外的種族,除了神族妖族魔族人族之外。

他們通常個子高大,體魄健壯,不管是男女都十分健碩,早些年甚至有樓閣一樣高。

修羅族的神魂十分不穩定,情緒激動,通常嗜血暴怒。

這也導致了,其他族類都不喜修羅族。

并且修羅族嗜好淫樂,經常會将九重天的仙子不分青紅皂白地擄走。

這也導致群起憤恨,三界聯手将這修羅族一舉殲滅,不留活口。

進行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趕盡殺絕的滅族戰争。

那時,檀追還是統帥神将,付出了主力。

所以說,這些事情可能出自修羅族餘孽之手。

檀追心下一沉,有些擔憂自己的愛徒。

他追着修羅族的氣息進入了一處黑洞,身後跟來的仙門長輩下了一跳,根本來不及阻攔。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黑氣出現在白鹿仙君的面前。

随之從中傳出聲音。

“白鹿仙君,真是好久不見,沒想到你我還能在萬年之後相見。”

這聲音混沌,埋沒在黑氣之中。

但他很快聽出熟悉的感覺,正是萬年前大戰之中的修羅族将領的聲音。

原本以為當時死在劍下,誰曾想竟以這樣的狀态茍活。

檀追毫不客氣,從腰間抽出自己的神武長恨鞭。

黛色的長鞭在空中伸展,甩出一聲利刃之音。

下一秒就劈在那黑氣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白鹿仙君好生氣惱,讓我想想,那個一身粉嫩的小少年,就是你的愛徒吧?——”

檀追咬牙:“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就是想讓我們的白鹿仙君體會一下我的痛苦——”

下一秒,黑氣重新化作混沌,飛往遠處。

檀追明知是誘敵深入之計,卻依舊跟了上去。

他揮動手中的悵恨鞭将眼前的黑氣打散,緊接着迅速将它留下的裂縫缺□□生生地撕開。

一襲月色随之鑽了進去。

等到那幫仙門長輩匆匆趕來,再次撲了個尾巴。

衆長老:“。”

……

随春生感受到一陣昏沉,直到一陣刺痛從他的脖頸傳來。

有一個聲音在叫他。

“喂,你醒醒,你醒醒……”

随春生緩緩睜開眼睛,他的四肢已經被束縛得發麻,幾乎失去了知覺。

他的身後,似乎躲藏着一個人,他幾乎整個人貼在他身後的藤蔓上,有些焦急地呼喚着他。

随春生直到腦袋全然清明,這才認出那聲音是誰。

是消失了許久的百鳳門大師兄,佩蘭仙君,司鳳。

一根斷裂的樹枝正抵在他的脖頸上,粗糙的破碎已經将他皮膚劃破,也就是這點疼痛喚醒了他。

司鳳感覺到他已經蘇醒,焦急的聲線帶了些許輕快。

“你可算醒了,那東西馬上就要醒了,你有沒有辦法出來?”司鳳道。

随春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藤蔓,随着自己的活動,它開始緩緩收緊,似乎随時準備将他的身體碾碎。

他聽到了平穩地呼吸聲,幾乎打在他的耳畔。

似乎是這藤蔓發出的氣息。

它在睡覺。

司鳳覺察出變化,“這麽多人,只叫醒你一個。你先別動,我來試試……”

他的前半句似乎還帶着幾分哀怨,後半句是稍作嚴肅的叮囑。

緊接着,随春生感覺到司鳳在那藤蔓上撒了一層什麽東西,便開始用佩劍緩慢地割開藤蔓。

他的動作很輕,作出的聲音不亞于身側低沉的呼吸,生怕将沉睡的妖物吵醒。

随春生感受到纏繞在他身上的藤蔓崩斷了兩根,他的兩條手臂和肩膀終于得以松懈。

劇烈的酸痛徹底喚醒了他的知覺。

司鳳磋磨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似乎這漫長的過程已經消耗他的耐心。

僅剩下的藤蔓似乎有些許異動,開始逐漸收緊,随春生的雙手得了空閑,他伸手召出探雪劍,将腿上的藤蔓削出一條口子,然後輕巧地飛躍而出。

司鳳卻在下一秒按住了他的肩膀,兩人幾乎蜷縮,靜谧在一旁的灌木之中。

随春生捏着通明神訣,透過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整片空地之上,被割開的藤蔓似乎重新愈合,衆人大多都傾倒在一旁,手腳再次被束縛。

随春生垂眸看了一眼司鳳按着他的手,他的雙手已經磨破,幾乎血肉模糊。

向來方才幫他割開藤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方才應該對每個人都試過。

但發現這些人完全失去了意識,根本喚不醒,就算是幫其掙脫,也只能拖行一段時間,等到那些藤蔓回過神來,就會再次攀附。

這些昏迷的人,根本沒辦法做出回應。

所以方才呼喚他的聲音才會那麽焦急。

想來這個佩蘭小仙君,嘗試喚醒他是下下策了,也是最後的機會。

随春生思索片刻,正準備禮貌性地開口道謝,卻被司鳳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壓迫他的力量更大,輕聲噓了一下。

随春生立馬感受到了他的緊張,下意識地随着他的視線看去。

透過灌木的枝丫,随春生看向那棵大樹的樹幹。

一陣撕裂的聲響,就像是有人将皮肉活生生地撕開。

只見,那樹幹上随之裂開了一個口子,兩只枯朽的手從裏面伸了出來,将樹幹從裏到外撕開了一條裂縫。

緊接着,伸出了更多的手臂。

一個東西從那樹幹之中鑽了出來。

随春生看清了那東西的樣子,那是一個長着很多條手臂,腦袋一邊大一邊笑,身後還長着一條很長的尾巴的怪物。

總之,是一個四不像的枯朽妖物。

那顆爛桃子一樣的腦袋上,長着很多雙眼睛。

那些突兀的眼睛幾乎将他的腦袋全然包裹起來。

那個馬蜂窩一樣的腦袋上似乎還長了幾根毛發,随意地聾拉在他的“臉”上。

那怪物開始逐漸靠近,他首先注意到了樹幹旁邊昏迷的人。

那是一個穿着百鳳門仙服的子弟。

那東西剛剛靠近,湊近那子弟的口鼻,緊接着發出一聲呼吸。

沒錯,是呼吸。

他在仔細地嗅聞眼前的人,直到緩緩伸出嘴巴裏的東西,輕輕舔了一口。

似乎還發出了一陣古怪的笑聲。

随春生瞬間感覺毛骨悚然,身上就像是被無數蟲子爬滿了一樣。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司鳳,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眼眶通紅。

直到那笑聲逐漸急促,随春生看見那怪物伸出了手掌,那只枯朽的,扭曲的,勉強能夠稱之為“手掌”的東西。

刺穿了那子弟的胸膛,掏出了一個還在跳動的,似乎因為恐懼而反複收縮的。

随春生幾乎是立馬反應了過來,想要飛身而出,但是司鳳卻在他耳邊道:“這東西不是妖,也不是魔,他是修羅族的怪物!”

“我們從未學過如何斬殺這種東西,也無法衡量他的境界,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了。”

司鳳死死地抓着他,眼眶的淚水已經快要忍不住滑落。

随春生感受到了眼前少年的絕望。

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這深坑魔窟之中活下來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同伴,卻想盡辦法也只能拉回一個自己讨厭的家夥。

被讨厭的家夥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不溫不火:“我不會死。”

“剩下的人都不會死。”

這句話落下,司鳳的淚水也随之落下。

他手中的力量瞬間消失。

随春生飛身而起,探雪劍應召而出。

一道白刃劃過,那怪物正在嗅聞下一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那霜痕直接朝着他劈砍而來。

忙不疊擡起來的手臂被砍斷。

怪物痛苦哀叫,緊接着,一招探雪飛花落雨,将他那密密麻麻交纏縱橫,如同藤蔓的手臂全然削成了渣。

劍內乾坤中的喚神丹像是雪一樣與霜痕融為一體,灑在了衆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

“起來!”随春生大喊一聲。

章玉反應最快,她一手一個拎起幾個師弟師妹,将人帶到安全地帶。

宋微棉也随之清醒過來,緊随其後。

司鳳将離自己最近的人拉起來,将自己懷裏的藥一股腦塞進他的懷中。

“先走!”随春生與那怪物扭打在一起,怒喝他們先行離開。

宋微棉:“先離開這裏,不要拖後腿!”

所有人慌不擇路,跟着師兄師姐朝着生路奔逃。

……

剛剛進入坑洞叢林的檀追,迎面看見一隊人。

他下意識地尋找熟悉的身影,卻發現自己的愛徒并不在。

檀追的臉色暗了暗。

天藥宗的大師姐章玉看見了他,連忙道:“白鹿仙君!”

檀追走上前去,查看他們的情況。

“你們可有大礙?”

章玉搖了搖頭,“我們只是皮外傷。”

詠瀾看見他,立馬從隊伍中沖了出來,直接撲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死死抓着月色衣袖,聲音帶着哭腔:“我們遇到了很棘手的怪物!芙蓉小仙君留下來拖延,我們才得以逃脫,眼下一定很危險!”

“白鹿仙君,你快去救他!”

檀追神色一凝,“他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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