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檀追根據詠瀾幾人說出的方向尋找,一路上他感知到了濃厚的修羅氣息,氣息越濃厚,他的心情就更沉重。
突然,他的眼底一顫。
模糊之下,他注意到了角落灌木枝丫上,挂着的一角衣衫。
檀追連忙将那一角布料抓在手中,指腹摩擦,上面是芙蓉花的紋路。
這是小芙蓉的衣服布料。
他咬了咬牙,将那布料塞進懷裏。
緊接着,一道陰風撲面而來,他立馬反應過來,召出長恨鞭。
金光閃爍,将那撲過來的東西纏繞撕裂,長出的尖刺直接将那怪物四分五裂。
檀追還沒有看清那東西,長恨鞭就被他的心意操控,直接将那怪物碎成了渣。
他走上前去,沒有在怪物的屍體中找到關于小芙蓉的線索。
白鹿仙君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更加緊迫。
檀追閉上眼睛,用神識望氣,腦海中迅速閃過這坑洞之中的種種景象,如同浮生鏡。
突然,他的眉間一震。
在腦海中這些混亂的景象之中,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似乎受了傷,身上的衣衫已經被血打濕,另一個少年攙扶着他,兩人朝着不遠處的山洞走去。
司鳳咬着牙,他感受到那人的血已經将他的衣衫浸透,冷聲道:“你別死,你別死啊!”
随春生輕笑一聲,“我都說了,我不會死的……”
司鳳攙扶着他,走進眼前的山洞。
這是一處不太起眼的山洞,也算是一個遮蔽之地。
也許是下意識對隐蔽之地的安心,司鳳帶着他暫時在此處落腳。
随春生靠在石壁上,呼吸有些急促。
他從劍內乾坤中取出藥物,輕齒:“先治療,你身上也有傷。”
意思就是讓司鳳自行拿藥治療。
司鳳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你先看看你自己吧!你是真的想死了嗎?”
随春生莞爾一笑,用靈力給自己的傷口清洗一番,肩膀的傷口原貌展現在眼前。
方才對付那東西的時候很是棘手,要不是司鳳回來幫他,他還真有可能栽了。
不過最後逃跑的時候,他還是為佩蘭小仙君擋了一下,這才落下這個觸目驚心的傷口。
也算是互相還了人情。
随春生咬着牙,給自己上藥,他的動作有些生疏笨拙,看樣子是從來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一旁的司鳳猶豫片刻,憋出一句:“你,不會從未受過傷吧?我來幫你……”
随春生笑了一下,“不用。”
“我受過傷,修煉練功怎麽會不受傷。”
他專心給自己包紮,等到處理好了,他才擡頭繼續道:“你是覺得我手下笨拙吧?”
“雖然經常受傷,但我從未給自己包紮治療過。”
司鳳看着他,不解地蹙緊眉頭。
難不成這芙蓉小仙君有什麽特殊癖好不成?
卻聽少年開口道:“但是以前都是師尊幫我治療包紮,根本用不到我自己。所以,就顯得有些一竅不通。”
司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咬牙忍了忍,将白眼壓了下去。
随春生靠在石壁上,似乎扯到了傷口,不由地倒吸一口氣。
司鳳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低聲嘀咕:“對不住。”
随春生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什麽?”
司鳳臉憋紅了也沒能再說第二次,只是道:“沒聽清是你自己的問題。”
随春生輕笑一聲,沒再逗他。
他側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胸口的鈴铛不知道什麽時候碎了個幹淨。
他在心裏罵了兩句,就該将那怪物的手臂再砍下來幾條。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
随春生取下腰間的玉佩,嗅了嗅上面的降真香。
思念如流水,如細雨,綿綿不絕。
許久,他從劍內乾坤之中取出一些匣子,司鳳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
只見,芙蓉小仙君将那些匣子打開,裏面是琳琅滿目的糕點。
司鳳瞠目結舌:“你怎麽這麽矯情,出門還要帶吃的。你不是來秘境試煉的嗎?”
随春生也不生氣,随手拿起一塊塞進嘴裏。
“是師尊放心不下,所以備了很多吃食。”
司鳳這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随春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道:“我只是有師尊疼而已。”
“你沒有師尊疼嗎?”
司鳳:“……”
随春生看見他吃癟的表情,不由地笑了笑,自顧自地吃了一些後,便分了他一些。
司鳳正別別扭扭地吃着糕點,一陣酒香彌漫在他的面前。
低頭一看,少年遞給他一小壇子酒。
氣息淳厚,清爽宜人。
司鳳瞪了瞪眼:“?”
随春生:“我師尊給我帶的,許是怕我無聊。”
司鳳終于忍不住道:“白鹿仙君是把你當大小姐養嗎?”
随春生輕笑一聲,“愛喝不喝。”
過了許久,外面的雨停了。
随春生卻警惕了起來。
司鳳察覺到他的變化,出聲道:“怎麽了?”
随春生并未回答,他只是有些下意識警惕而已,畢竟上一次雨停過後就遇到了那個棘手的怪物。
“好安靜。”芙蓉小仙君呢喃道。
司鳳納悶:“安靜還不好嗎?”
随春生:“從我們掉到這裏開始,很多毒蟲和小妖就蟄伏在暗處。但現在卻如此安靜,聽不見一點風吹草動。”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場雨讓這裏的環境發生了變化,這些毒蟲和小妖遁去別處了。另外一種……”
随春生沉思片刻:“就是這裏出現了更可怕的東西,這些毒蟲和小妖聞聲逃走了。”
“但願不是最壞的結果。”
而且方才他們逃命的時候,是完全沒有辨明方向,随意朝着一個方向狂奔,在這深坑之中越走越深,眼下想要離開這裏,怕是不容易。
下一秒,兩人就聽到了聲響。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朝着兩人靠近。
司鳳身形一顫,緩緩扭過去:“你這個烏鴉嘴。”
山洞外的聲音,像是有人踩在草地上,發出的窸窣聲響。
并且那人很有目的性地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
随春生也不由地緊張起來,他和司鳳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抓住自己的佩劍,緩緩将其拔劍出鞘。
随春生卻在這個時候臉色一白,腰肢一彎,看上去十分痛苦。
司鳳一邊觀察外面的情況,一邊查看他:“你怎麽了?喂?矯情鬼!你怎麽了?”
随春生死死咬着牙,額間湧起一層汗珠。
他現在怎麽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突如其來的心口鈍痛險些要了他的命,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從他的心口鑽了出來。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心口的鈍痛也越發強烈。
強烈的耳鳴如同一把鋼針刺穿他的腦袋,他死死地抓住司鳳的手腕,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如果有事,保你自己的命。”
司鳳咬牙:“你在放什麽屁?”
随春生:“師尊,師尊……”
司鳳連忙:“你說什麽?”
可是那人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根本沒有機會再回答他。
那聲音已經近在咫尺,黑色的影子從洞口蔓延,籠罩在兩人的身上。
司鳳手中的佩劍已經劍指前方,一雙丹鳳眼死死地瞪着洞口。
下一秒,司鳳驚呼出聲:“白鹿仙君!”
檀追看到兩人,神情明顯松懈,他方才一路按照神識望氣所查的痕跡,殺了一路的怪物。
身上的月色衣衫沾了各式各樣的血跡。
就連他的臉頰上,都沾了血污。
以至于司鳳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險些沒有認出來,他周身的肅殺之氣完全不同往日,尤其是剛進入洞口之時,那雙灰藍色的眸子被黑暗侵蝕,呈現出一種黑洞的幽藍。
佩蘭小仙君險些就要拔劍去打,還好認出了他的氣息。
司鳳瞬間放松下來,差點就喜極而泣。
直到他的手臂酸麻,他才想起靠在他手臂上的少年。
司鳳連忙:“白鹿仙君!矯情鬼他好像……”
檀追此時已經快步上前,将少年攬在自己的懷中。
慘白的指節撫在少年的臉頰上,動作輕柔。
“阿生,阿生?”
随春生的臉色很不好,身上冒出一層汗,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眉頭緊鎖,死死地咬着嘴唇。
檀追:“他是遇到了什麽事?”
司鳳連忙:“方才被怪物刺傷了肩膀,但我們查看過了,并沒有毒,也沒有魔氣侵體……矯情……芙蓉小仙君他方才也給自己包紮過了。”
檀追看了一眼少年的肩膀,這處傷口的确并無異常。
難道是又魇住了?
小芙蓉從小便有夢魇離魂之症,雖然這麽多年以來只有三次,但也确有其事。
檀追伸出手診脈探查,的确是心跳加快,脈象急促。
白鹿仙君迅速取出藥瓶,想要喂進去。
可是少年此時死死地咬着嘴唇。
“勞煩。”
檀追将藥瓶遞給司鳳,司鳳連忙接住。
他伸出手來,用自己的指節去将少年的嘴唇掰開,為了防止他再次咬住,一根指節抵在他的嘴角。
檀追輕聲:“勞煩,喂三顆給他。”
司鳳連忙回過神,正準備塞進去,卻聽到白鹿仙君悶哼一聲。
只見,少年死死地咬住了那根手指,用了十足的力氣,都可以聽到嘎吱作響。
司鳳:“仙君,你的手……”
已經咬出了血,但白鹿仙君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無妨,快喂。”
司鳳連忙将藥丸從那僅存的縫隙裏塞進去。
檀追剛順勢将自己的手指抽出來,就發現少年已經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他眼底一沉,再次将人的嘴巴掰開。
直到少年咬住他的虎口。
一旁的司鳳一臉不可置信,“仙君……”
檀追只是微微一笑,“若是咬到舌頭,就不好了。”
司鳳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又想起随春生說的那句:“你難道沒有師尊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