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幾人在旅店後的湖心亭喝得爛醉。
當然,白鹿仙君不善酒力,從不吃酒。
眼下随春生微微醉意,月上蘭倒是爛醉如泥,倒是無根喝了半壇子也沒有異樣,看起來倒是肚內鬥量。
随春生兩頰微熱,扯開自己的衣襟,恢複了短暫清明。
此時,一條絨花腰墜落在他的眼前,似乎還帶着香氣。
少年眼睛一亮,面露驚喜。
“師尊?”
檀追輕笑一聲:“方才在街上買來的,是芙蓉花,配着人間乞求平安的平安結。”
“我瞧着,和芙蓉很搭,你就當個小玩意……”
随春生立馬将那腰墜攥在手心,欣喜道:“我一定寶貝着!我喜歡,師尊,我喜歡。”
随春生說着,将那腰墜與自己的玉佩綁在了一起,倒是格外相襯。
月上蘭拽住檀追的衣袖,“阿追,方才我的酒,你是不是喝了?”
檀追眼底一顫,有些納悶:“我何時……”
卻垂眸看見他手中空了的酒杯。
“這不是茶水嗎?”
月上蘭:“是我的清酒!”
“阿追,這東西雖然沒什麽味道,但是很醉人的!”
月上蘭從桌案上爬起來,湊上來嘟了嘟嘴:“阿追,你頭暈不頭暈?”
一旁的無根連忙将他拉開,将人按回去。
檀追搖了搖頭,卻發現自己下一秒就身體一軟。
随春生還沒反應過來,師尊就整個人癱倒在他懷裏,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将人攬住了。
白鹿仙君倒在他的懷中,已經睡死了過去。
兩人的氣息交纏,花香和酒香纏繞。
随春生心聲如鼓,用大氅将人裹了裹。
“師尊,師尊。”
叫了兩聲,只得到檀追兩聲低低地抽哼。
随春生這才将人抱起來,落下一句:“師尊吃醉了,我将人帶回去歇息。”
……
走進房間,随春生摸黑将人安放在榻上。
猶豫片刻,并未點燈。
在昏暗中,少年打量着眼前之人,因為吃醉了,白鹿仙君的臉頰微微紅暈,唇瓣殷紅,微微啓齒,露出一點舌尖。
少年心猿意馬,伸手将那唇瓣合上,掖了掖被子。
白鹿仙君哼哼了兩聲,朝着他這邊拱了拱腦袋。
随春生的脊背立馬僵直了,此時自己的師尊就靠在他的身上,兩人的呼吸灑在對方臉頰。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師尊。
這樣,像小貓兒一樣的師尊。
此時,正貼着他取暖。
少年僵直片刻,呼吸已經全然亂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擦過白鹿仙君的臉頰。
少年的指節很燙,白鹿仙君卻貼上來蹭了蹭,似乎很舒服。
随春生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快到鈍痛,呼吸也随之停滞,許久,許久,他才猛然抽回自己逾矩的手。
他最終握起他的手,極具克制地,低頭親了親他的指尖。
少年再也忍不下去,沖出房間去了。
不知沖了幾次冷水,那昏沉難耐的感覺才一洗而空。
半夜淩晨,白鹿仙君突感冷意,悠悠轉醒。
檀追緩緩睜開眼睛,陌生的場景,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吃醉了,被小芙蓉帶到了客棧歇腳。
下意識尋找小芙蓉的身影,卻發現自己的愛徒靠在一旁的躺椅上,穿戴整齊,懷中抱着探雪劍睡着了。
身上的大氅此時正在白鹿仙君的身下鋪着,這才緩解了身下床榻的生硬,于是,少年身着單薄,蜷縮在躺椅上。
看樣子有些憋屈。
檀追起身,費勁伸手扯了扯少年的衣袖。
少年恍惚間睜開了眼,在月色下對上了檀追的雙眸。
随春生還有些困意:“師尊?”
檀追不由地打量少年的眉眼,小芙蓉已經快要成年了,張開了不少,眉眼更加淩厲。
少年在這些許沉寂之中,雙眸逐漸清明。
檀追:“阿生,上來一起睡罷。”
“下界天冷。”
随春生眼底一亮,看着白鹿仙君已經自覺地騰出位置,便爬上了床榻。
“師尊。”
少年聲音有些悶。
檀追嗯了一聲,側過身去。
雖然同床共枕,但兩人之間卻隔着一條溝壑。
可盡管如此,檀追依舊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溫熱。
“師尊,夜安。”
“芙蓉,夜安。”
兩人的聲音都帶着睡意的困倦,窗外響起陣陣雨聲。
許久,檀追側目看向身旁熟睡的少年,少年的手不知何時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角。
檀追心口一暖,再次合上了眼,同枕合眠。
……
次日一早,随春生剛睜開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白鹿仙君。
眉眼如畫,唇瓣微啓,似乎周圍都萦繞着降真香。
随春生忍了許久,緩緩湊近了一些。
直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灑在他的唇瓣,那降真香更濃烈了些。
“阿追——”
外面傳來一聲呼喚,月上蘭的叩門聲随之響起。
檀追猛然睜開眼睛,就對上少年那雙溫柔的眸子。
少年連忙收斂眼底的侵略,睫毛随之顫了顫。
檀追收回視線,輕啓:“阿生,阿蘭在外面。”
随春生嗯了一聲,将人扶起身來。
“阿追!阿追!我們該走了!”
直到房門被少年拉開,月上蘭對上了少年陰沉的視線。
月上蘭心道:“小畜生起床氣倒蠻大的……”
一行人坐車離開下界,無人山間,馬車飛躍雲層,領頭的馬兒褪去喬裝,化作兩頭三尾神獸,穿過妖界游泉。
妖界豁達,經常歡迎下界中界修士,就連那性情粗鄙的魔族,妖族也并未設限。
只是九重天之人,卻鮮少前來。
幾人在車中思索,最後白鹿仙君揮揮衣袖,給幾人變出耳朵尾巴,裝作是中界的妖修,走進了妖界的地界。
妖界人傑地靈,遍地都是靈寶,所以前來尋寶的修士向來絡繹不絕。
在幾人的車馬前,還有六七個隊伍。
“最近這妖界正趕上五百年一次的靈寶拍賣,也真是趕巧,說不定能遇到些許珍稀寶物,也許能穩固心神,對小春生壓制那東西也有幫助。”月上蘭抖了抖自己腦袋上的白鼬耳朵。
“阿追,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定間院落來住。”
月上蘭拉着無根湊上前去,風風火火。
随春生扯了扯自己腦袋上的兔子耳朵,有些納悶道:“師尊,徒兒為何是兔子。”
檀追抿唇,看了看愛徒屁股上圓乎乎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勾了勾唇角:“只是随手變的。”
随春生瞧出他臉上的欣喜,低聲嘀咕道:“徒兒不信,師尊是故意的。”
少年有些哀怨地伸出手,捏了捏白鹿仙君的毛絨耳朵。
下一秒檀追就打了個哆嗦,似乎還哼唧了一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春生意識到不對,這耳朵的手感有些過于真實了,而且被他捏過的地方似乎微微泛紅。
随春生看着那因為他觸碰而聾拉下去的靈鹿耳朵,立馬意識到了什麽。
“對不住!我不知是師尊的……”
檀追咬了下嘴唇,将那奇怪的感覺壓了下去,輕聲道:“無妨。”
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沉了沉,眼角都帶起一層淡粉。
月上蘭正在前面擠來擠去,着急忙慌地想要定下幾間上房小院,免得幾人又要湊活幾日,全然不知身後發生了什麽。
“阿追!可累死我了!這幫修士好像餓極了似得,比那菜市口的大娘們還會搶,我就随手撈到一間院落,就在前面村寨。這村寨雖不繁華,但也算是有名的狐貍洞,也算宜居。”月上蘭拿着房契租卷,沖着兩人招手:“快來,我們前去瞧瞧。”
“聽說這狐貍洞裏的姑娘都很是美呢!”
瞧着他眉飛色舞的,檀追不由地道:“當真是随手撈來的?”
月上蘭知曉他打趣,“當真,是無根撈來的!絕不是我有意的!”
無根叽裏咕嚕了兩句,看起來并不明白。
檀追懶得搭理那個浪蕩仙人,對身側少年道:“阿生,驅車走吧。”
馬車緩緩駛入狐貍洞,街道上的狐貍妖不由地駐足查看,議論這新來的尋寶修士,靈巧地歪着脖頸,瞧着別樣可愛。
的确如月上蘭所說,這狐貍洞的姑娘沒有一個不美的,就連那少年郎們都面容姣好。
檀追掀起車簾,一陣微風将他的帷帽紗帳吹起,露出那白紗之下的容貌,眉眼冷峻,卻唇紅齒白,微風輕撫,青絲繞耳。
守在馬車旁的狐貍妖立馬傳出一陣驚呼,似乎都看呆了。
随春生從一旁露出半個腦袋來,嘟嘴道:“不許看我師尊!你們沒師尊嗎?!——”
立馬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檀追驚詫片刻,嗤聲笑道:“潑皮。”
随春生卻全然不管,沖着那群狐貍擺了擺手,“去!去!”
那幫狐貍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地低聲笑了起來,這小修士當真有趣得緊。
着實護食!
馬車在院落前停下,随春生先行下車,回過頭來去攙扶師尊下來。
檀追輕笑一聲,摸了摸少年的發梢:“瞧你,都已經這般大了,還跟別人拈酸吃醋。”
随春生癟了癟嘴,拉着他的衣袖。
“師尊,萬一誰要是看上師尊,非要拜你為師怎麽辦?”
檀追:“我不是答應過阿生,只收你一個徒弟。”
随春生:“師尊心軟,難免他人死纏爛打。”
月上蘭在一旁無語道:“瞧你寶貝的,怕是忘了小時候哭着練劍,整日裏淚流滿面的日子了?”
随春生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月上蘭:“。”
月上蘭翻了個白眼,率先走進院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