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次日一早,方寸山一行人就喬裝下了山。

領頭的人卻并沒有将人帶到妖界,反而去了下界。

檀追看着更改的路線,沉聲道:“你又耍滑頭?”

月上蘭連忙道:“哎呀,這不是正好趕上下界簪花節,可是熱鬧,難得一見。這人間的姑娘和情郎互相傾心簪花,可是一件趣事。”

“再說了,小春生也是第一次去下界,也算是游樂一番,對小春生的心情也有緩解之好啊?”

檀追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徒,少年正掀開簾子朝外面張望,看起來眉梢帶笑,應是欣喜。

白鹿仙君輕嘆一聲,便道:“也罷。”

月上蘭笑道:“你還真是疼愛小春生。”

“今晚我們要暢飲一番,也算是讓小春生暢快玩樂一番。”

下界。

幾人帶着帷帽下了車,檀追給無根變了個肉身,以免吓到下界凡人。

但是無根看起來還是有些許不習慣的,動作有些笨拙,跟在幾人身後,也吐不出人言,叽裏咕嚕地。

人間過節倒是實在熱鬧,上界此時已然是夜晚,但下界眼下日頭高照。

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廟宇,聽說,這裏是求姻緣的,也是每年簪花節人潮最為擁擠的地方。

很多人都圍在這雙花廟,等着求取一根竹簽,便找個借口給自己的鐘意之人簪上一支開得正豔的花。

月上蘭張望着,目光落在人群中的美人堆。

“正巧,不如我們也去買一只花來簪”月上蘭看向身側的白衣公子。

檀追輕輕抿唇一笑,道:“你有心愛之人?”

月上蘭:“誰說只能給心愛之人簪花了,你看這些人腦袋上都有花了,我們沒有多眨眼啊,我們互相簪着玩又何妨?”

檀追:“你自己簪罷。”

月上蘭癟癟嘴,幹脆拉着兩個小輩上前去買花。

街邊賣花的花匠很多,随便找了一處。

花團錦簇,各有芬芳。

月上蘭取下幾支,給兩個小輩一人随手塞了,自己也抓了一把,問那花販:“多少錢?”

花販笑呵呵:“三十文。”

月上蘭将銀子丢給他花販,還不忘嘀咕一句:“真不便宜啊。”

随春生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花,一支玉蘭花,一支芙蓉花,枝幹緊貼在一起,被少年攥在手心中。

“這什麽東西跟情情愛愛扯在一起,身價都能翻個倍。”月上蘭依舊喋喋不休的,無根跟着他叽裏咕嚕了兩句,撥弄着手中的向陽花。

下一秒,便忍不住上去啃了一口。

月上蘭一驚:“小木頭,這花不是用來吃的!”

随春生朝着白衣公子走去,将那兩珠花遞過去給他瞧。

“師尊,你瞧,開得很好。”

檀追垂眸看了一眼,忍不住用手撥弄了一下那芙蓉花,花瓣一顫,花蕊似乎也跟着震了震,花香四溢。

“是啊,芙蓉好香。”

他的聲音淡淡的。

随春生心頭一顫,耳根也随之染上紅暈。

餘光中,一旁街道上的姑娘紅着臉給身側的少年郎別上了一朵花。

少年郎也随之将一朵花簪在姑娘的發鬓,兩人對視一眼,便再也受不住地側過目光,整個人都紅透了。

“诶!簪花了簪花了!”

“瞧那臉紅的,趕上頭上的山茶花了!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響起一陣簇擁。

月上蘭嘀咕一聲:“真好啊,真好啊。”

檀追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情情愛愛的最麻煩?”

月上蘭:“話雖這麽說,但也是羨慕的,只有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仙人,才不管不顧的。”

“阿追,你幫我簪花罷,我眼紅。”

檀追似乎眼皮一抖,看了他一眼。

月上蘭捕捉得很快,立馬道:“你方才那嫌棄的神情是什麽意思?好啊你,說好的摯友呢?”

檀追面不改色:“你找個小娘子給你簪花,我給你簪算什麽。”

随春生猶豫片刻,手中花朵的枝幹都被他捏的軟爛起來。

“師尊,能不能幫我簪花?”

檀追睫毛微顫,顯然有些吃驚。

月上蘭立馬道:“小春生你湊什麽熱鬧,你師尊是個冷漠無情的仙人,才不會對咱們這些……”

檀追:“好,為師幫你簪。”

月上蘭:“?”

“不是,阿追你這就不地道了!”

檀追全然不管他,看向少年手中的兩朵花,猶豫片刻,捏住那株芙蓉花。

随春生眼底一顫,注意到師尊衣衫上的白玉蘭紋樣,輕聲道:“師尊,徒兒喜歡這只白玉蘭。”

檀追愣了一下,便換了那只白玉蘭。

随春生立馬俯身彎腰,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方便對方與他簪花。

檀追将枝桠折好,緩緩将那白玉蘭簪到少年的頭上。

随之,少年也眼疾手快地将手中的芙蓉花簪到了他的頭上。

檀追身形一顫,垂下了眼眸。

“快看!那公子給另一個公子簪花了!”

“哎呦!真的!”

檀追聽見後,連忙側過身去,心不知為何跟着周圍的歡呼聲而急促起來。

他感受到自己的失态,定是紅了臉的。

好在,他帶着帷帽,沒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也沒人能聽到他的心跳。

一旁被無視的月上蘭瞪大了眼睛,用肩膀撞了下白衣公子。

檀追瞪了他一眼,“我們進去上個香吧。”

随春生整個臉都紅透了,悶悶地嗯了一聲。

兩人很自覺地将眼前的尴尬揭過,并肩走進眼前的雙花廟。

月上蘭輕聲道:“你上香,這雙花廟的姻緣神還不得流鼻血。”

檀追:“無妨,喬裝而已,并未用真身。”

檀追燃香傾身三拜,左手捏着梵香插進香火鼎內。

一股仙氣從中溢出,萦繞周圍。

兩道身影從一旁走來,穿着僧人衣衫,對着兩人微微欠身。

老朽俯身,一雙眼眸純淨。

“施主緣法。”

檀追微微颔首。

老朽身後的小沙彌冒出腦袋來,細細打量兩人。

“兩位緣分匪淺,也是來求姻緣牌的嗎?”小沙彌的聲音柔嫩,帶着輕快。

檀追愣了一瞬,老朽拍了拍小沙彌的腦袋,低聲道:“胡鬧。”

“施主不用将孩童言語放在心上。”老朽對上檀追的眼眸,透過帷帽看不真切,只道:“可否請施主借一步說話。”

檀追看了一眼身側少年,輕聲啓齒:“阿生,在這裏等我。”

随春生連忙點了點頭。

檀追與老僧走遠,少年只得和那小沙彌落在原地。

小沙彌一雙碩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開口道:“你這般瞧那公子,你心悅他?”

随春生被這話吓了一跳,又覺得有趣,低頭道:“你這小鬼頭,可知道什麽是心悅?”

小沙彌笑了笑:“自然知道。”

說着,他将手中的姻緣玉牌捧上去,沉吟道:“你要不要求一對,這可是最後一對姻緣玉牌了,保姻緣很準的。”

“到時候你送那公子一個,剩下的你帶着,這天上的月老就會給你們牽紅線啦!”

瞧着眼前這人小鬼大的小沙彌,随春生被他逗得發笑,低頭去瞧那對玉牌,是很普遍的青玉,好在沒帶着硌手的石皮,打磨的也算光滑,上面是紅豆點綴的湘妃竹,兩塊玉牌并在一起,呈現連理枝的模樣。

倒是精巧。

小沙彌打量着他的神色,将那玉牌又捧高了一些:“這可是最後一對!只有我們廟有,是我師父親手刻的!”

見他不說話,小沙彌眼睛一轉,将玉牌收了回去,垂眸道:“自然施主看不上,也是緣法,自是不便叨擾。”

說着就要将那玉牌揣着走人,果然聽到那少年诶了一聲。

小沙彌眼睛一彎,“我就知道,施主喜歡。”

随春生嗤笑一聲,“多少錢?”

小沙彌:“我們出家人不講錢,三百緣法。”

随春生無奈,将三百文落在他手心。

……

大葉榕樹下,兩道身影對立。

檀追看了看天色,輕聲道:“僧人,可是有話要說。”

老朽點了點頭:“施主,方才我遠遠看着,覺出施主二人之間緣分匪淺,但亦有變法,實乃孽緣也。”

“我瞧施主乃清心寡欲之人,這少年卻是你的破壞星,令你神思搖擺,心神飄蕩,實乃紅豔煞之兆。”

檀追眼底顫了顫,無聲笑笑:“哦?既是如此。”

看起來并未放在心上。

老朽看出他的坦蕩,又道:“此話老朽自是要說,施主聽不聽得都無妨。”

“只是,老朽忍不住提醒,你們兩人若長期以往,必然有其一受到影響,不順是小,身體虧空是大。”

檀追微微一笑,只道:“多謝僧人。”

天色已晚,一陣冷風吹過。

“師……公子!”随春生喊了一聲。

檀追緩緩回頭,透過帷帽也能看見少年的笑容。

“阿生。”

随春生迎上來,笑意盈盈:“可聊完了?”

檀追點了點頭,對老朽僧人微微欠身,帶着少年朝着廟宇外走去。

月上蘭在外面喝了點果酒,吃了點小食,酒足飯飽才看到兩人出來。

“你們上個香如此久?難不成還讓人家合了八字不成?”月上蘭的聲音帶着哀怨。

檀追瞥了他一眼,“天色已晚,先找一處歇腳,明日一早啓程去妖族。”

月上蘭道:“正巧,這條街有一處酒樓,歌舞升平,上房宜居。”

一行人走到那酒樓,卻發現已經滿房了。

幾人走走停停,最終只在一處偏院旅店找到空房。

月上蘭問了有沒有酒水,便打算一同湊活一晚。

檀追抿了抿唇:“讓你定房間,你就定下兩間。”

一雙灰藍眸子緩緩擡起。

“難不成是想讓我與你一間?”

月上蘭攬住無根的肩膀,無奈道:“沒辦法,這正逢簪花節,這些酒樓旅店都已經滿了,只剩下這兩間,我知道你嫌棄我,我和小木頭湊活湊活,你和小春生湊活一下吧。”

随春生心頭一緊,擡起眼來,似乎隐隐發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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