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41章、第41章
陶邯知道自己不是細心的人,有時候做事情也馬虎,但在對待6號傷員這事上,他是謹慎再謹慎,就是生怕一個不小心把本來就遍體鱗傷的6號給弄挂了。
畢竟6號挂了可不得了,他們這一方就少了一個人了。
但是現在——
陶邯看着6號床角處床單掀起的折痕,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折痕是不明顯的,但架不住陶邯之前親自弄了下床單,并且他将眼鏡男搬上去時,對方身上的血跡蹭到床單上。
那一處開出一朵花兒。
而現在,陶邯見那花兒的位置......好像挪了不少。
第6號曾經起來過?陶邯第一反應就是這麽想。
但轉念一想,陶邯卻又覺得不可能。
眼鏡男的左手斷了,腳骨也斷了,明明流了那麽多的血,又被虐待了那麽長時間,怎麽會還有力氣起身呢?
可是如果不是6號自己動,那又會是誰?難道有人來過這房間嗎?
盯着那兒看了半晌,最後陶邯移開了眼睛,腦中渾渾噩噩,隐約冒出來的想法跟原來的刀劍相對,紮得他難受。
他繼續往前走,将窗戶打開。門開着,窗戶也開着,風吹進來,卷走房間裏彌漫着的血腥味,一下子讓人頭腦清醒不少。
陶邯雙手撐在窗臺上,目光落在遠方,遠處的海岸在風雨中如同朦胧的山水畫。
有波濤席卷、驚濤拍岸,黑點在海岸邊起伏,如同一只不幸落水的小鳥兒。
等下!
小鳥兒有那麽大嗎?
瞳仁驟然收緊,陶邯撐在窗臺上的手不禁用力,他掌下的鋁制窗臺因此變形,有些不堪重負甚至寸寸斷裂成碎片。
陶邯完全沒感覺,他死死盯着遠處。
天空有驚雷落下,電光亮如白晝,刺得陶邯下意識眨了下眼睛。
而等他再睜眼時,遠處的海岸邊上哪裏還有那抹黑點,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罷了。
陶邯僵硬地扭頭,看向站在眼鏡男床邊的藤冀,“藤冀......”
誰料藤冀站在床邊,還未等他話說完,就将話劫了去,“陶邯,其實我是女巫,我手上還有一瓶毒藥。2號跟6號裏肯定有個狼人,不如我來試一把運氣怎麽樣?”
陶邯傻眼了,瞬間忘了方才自己要說的,“你、你是女巫?”
仿佛察覺不到他的震驚,藤冀繼續說道:“我想把這瓶毒藥用在6號這裏。”
陶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藤冀許久未曾得到回答,不由扭頭看了眼,目光觸及到眼睛瞪圓的陶邯,他笑了一下,“我是我是女巫,有讓你這麽驚訝嗎?”
陶邯僵硬地點點頭。
“我是女巫這事,我不是曾經跟你說過嗎,有什麽好奇怪的?不過這也沒有關系,反正你現在知道了就好。話說,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怎麽樣?”藤冀語氣平淡得讓陶邯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是沒有。
藤冀還真就這麽說,說完之後他把目光重新移回床上的眼鏡男身上,淺黃色的眸子裏幽光浮動。
眼鏡男的傷勢經過包紮,身上沾染鮮血的地方很多也被擦拭幹淨,可比剛剛從“棺材”裏頭出來那會兒好看許多。
“你、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陶邯依舊感覺十分不可思議。
藤冀緊盯着床上的眼鏡男,語氣卻十分理所當然,“那肯定是因為我認為6號是狼人,所以想要拿他來試一試。”
“我靠,這麽草率的嗎!”陶邯驚呆。
陶邯如今看藤冀的表情就跟見鬼一樣。
試一試?
這萬一是錯了可咋整?
陶邯不自覺地将心裏所想的說出來。
“嗯。”藤冀應了聲,然後說了一句讓陶邯差點吐血的話,“錯了就錯了,誤殺也沒關系,反正我又不是沒誤殺過。10號的紅裙子女人就是我毒死的,我當時以為她是狼人,沒想到猜錯了,真是夠可惜的。”
對方說的每一個字的陶邯都聽得懂,但串聯起來後,他一臉懵。
什、什麽?
藤冀毒殺了10號?
電光火石間,他回想起之前藤冀對他說過的假設。
那時候藤冀以輕描淡寫的語氣,假設了一番女巫下毒毒殺了10號,他本來以為對方在搗蛋,萬萬沒想到這竟是真的......
“你要是看不得這種情況,就出去等我一下。”藤冀依舊盯着床上的眼鏡男,留給陶邯的側臉鋒利不盡人情。
他寬肩窄腰,肩背很厚實,往那兒一站,不笑的時候威嚴而冷漠。
陶邯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本來以為藤冀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說完之後,對方居然從兜裏拿出一小管裝着紫黑色藥水的小針管。
“藤冀......”陶邯想要上前去,然而他在窗邊,藤冀就在床邊,他哪裏有對方那麽近。
那管藥水的針頭有一個塑膠套.套着,被保護得很好。而現在,這個用于保護的套子被藤冀扒開。
燈光下,尖利的針頭閃爍着讓人膽顫的寒芒。
陶邯現在過去已經來不及了,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的叫喊聲卡在喉間——
床上本來陷入昏迷的眼鏡男人,陡然爆發出一陣劇烈咳嗽,嘔出一口血後,他悠悠轉醒。
這一醒來,眼鏡男人看到手裏拿着針管的藤冀,臉色大變,“你想做什麽?”
他被包成了木乃伊,這會兒臉色蒼白,有點可憐的味道。
“藤冀,別沖動!”陶邯忙道。
藤冀笑了一下,“我直說好了,我懷疑你是狼人,所以想要毒死你。”
“我不是狼人,我是預言家!”似乎是驚恐過度,眼鏡男竟然又開始咳嗽起來。
咳幾下,嘔出一口血。
藤冀挑了一下眉,“哦?我怎麽看着不像?”
眼鏡男長長呼出一口氣,找了好幾下,終于從兜裏摸出一張卡牌。
卡牌面上,正是寫着“預言家”三字。
陶邯心頭大石落下。
第6號果然是預言家,看來剛剛是他想太多了......
然而——
藤冀跟陶邯想的顯然不一樣,“卡牌不能證明什麽,就好像我手裏有毒藥,但也不能證明我是女巫。”
陶邯聽懵了。
這說的,怎麽跟剛剛說的不一樣?
眼鏡男動作緩慢地從床上坐起來,看看床邊的藤冀,又看看窗邊的陶邯,半晌之後才開口,“你這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我的意思?”
藤冀笑了,笑意不達人眼底,“對,我這人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覺得可以的事情總想試一試,哪怕這後果與我當初所想的截然相反。”
陶邯聽着這話,琢磨出了別樣的味兒:反正被毒死的那個又不是我,試一試又有什麽關系?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氧氣似乎一點一點被抽幹,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陶邯看着矮桌子上那一張代表着預言家的卡牌,正想上去勸一勸,但是——
本來坐在床上被裹得像個木乃伊一樣的眼鏡男人這時卻有了異動,他怪異扭曲着的腳骨竟似完全不受影響般,助他在床上一躍而起。
他的速度太快了,仿佛與外頭飛馳的閃電融為一體,陶邯只覺得眼睛一花,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而之前在他眼中,已經半死不活的眼鏡男竟到了藤冀面前,他尚且完好的右手獸化成了利爪。
勾爪鋒利如鐮刀,面上鱗片铮亮如雪。
藤冀似乎早有準備,在巨大的勾爪破風襲來時,他擡手一擋,他穿着黑色的長風衣,隔着衣服能看到手臂上隆起的肌肉輪廓。
但不管如何,獸化與否絕對有天壤之別。陶邯呼吸一窒,下一刻卻見兩者相碰之處有火花迸射。
黑色長風衣被深色的鱗片撐開,鱗片與鱗片摩擦間聲音刺耳。
“嗞啦”鱗片破開皮膚,覆蓋表皮,眼鏡男的額頭與兩鬓旁邊此時已經長滿深色的鱗片。
更讓陶邯瞠目結舌的是,眼鏡男已經斷裂的左手處,發出了骨頭咯噠咯噠的響聲,然後肉眼可見的,他被齊根砍斷的左手居然迅速長了出來。
陶邯:媽惹,這到底是什麽種族,自愈能力居然恐怖如斯!
房內兩人以此刻已經打了起來,陶邯這會兒再看不出眼鏡男是狼人,就是眼瞎了。
“藤冀,你小心點!”陶邯在一邊喊。
這會兒藤冀已經扣住眼鏡男的一只手臂,他身手敏捷扣住,然後飛起一腳,一腳就踹在了對方的腰上,同時手臂腕用力往己方這邊拽。
骨頭咯吱作響,陶邯甚至聽到了筋骨被扯裂的聲音。
鈎爪刺入表皮中,劃出大塊的血肉,然而不管身上受了多重的傷,眼鏡男的自愈能力厲害的讓人難以置信。
他不斷受創,同時也不斷在愈合。
桌椅被推翻,衣櫃被劃爛,地板上殘肢碎肉灑滿一地,鮮血味濃郁的讓人作嘔。
陡然,正在與藤冀搏殺的眼鏡男目光一轉,落在了窗邊的陶邯身上,眼裏寒光迸射,俨然在看一個死人。
大概是覺得藤冀難纏,他轉移目标了。
陶邯:!!!
外面雷聲作響,電龍飛竄,在白光映入的那一刻,面前爪牙鋒利的男人也洶湧而來。
陶邯本能的擡手擋在面前,收緊的瞳仁映着面前已經被高舉的鋒利巨爪。
但就在這時,眼鏡男虎軀一震。
“真是愚蠢,居然将後背對着一個已經知道他身份的女巫。”藤冀悠悠然的收回手。
眼鏡男轟然在陶邯面前倒地,他的背部插着一根小針管。
陶邯機械般擡頭,“藤冀......”
藤冀走過去,順手捋了一把他的頭發,有些安撫的味道,“陶邯,你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實你也看到他移動了位置,為什麽還要給他找借口呢?”
陶邯張了張嘴,幾番之後小聲道:“可是他手腳都斷了,流了那麽多血,擺明就是受了重傷,我以為他是被害的那一個。”
藤冀拉着人離開逐漸冰涼的眼鏡男,“他是壁虎,肢體再生能力很強,這是他的優勢。”
陶邯擡頭看他,“你怎麽知道的?”
藤冀:“早上你醒來後,不是打算喊他們一起出去吃飯嗎?在你出去後,我忽然想陽臺的保護網這麽脆弱,狼人完全可以從那裏進入房間。為了試一試,也為了證實我的猜想,我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藤冀的房間是5號,眼鏡男人的房間是6號,兩人隔壁。
“我将自己陽臺的防護網打開,從我這邊過去。并不意外的,我發現6號的防護網也開了。當然,這些都不能成為定罪的證據,所以我還去了2號的房間。”藤冀摟着人往門外去。
陶邯恍然。
現在回過頭來看,終于明白為什麽早上他去喊平頭青年、去喊同性情侶,後面又去了10號的房間檢查,以及破了雲梁房間的門的這一過程中,始終看不到藤冀。
并不是他所以為的對方動作慢,壓根就是藤冀有事情在辦,他是确認完之後再來找他的。
“從陽臺進,我去了2號房間。對比起6號的,2號的房間相對淩亂,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在地板上發現了一滴血。”
藤冀把人帶出雲梁的房間,“除此之外,我還在2號房間陽臺旁發現了一些壁虎特有的粘液,如果不是這場大雨,我想證據會更明顯。”
陶邯聽得一愣一愣的,所有房間地板都是深色,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他手裏有卡牌,你就不怕他是真的預言家嗎?”陶邯小聲道。
“你跟我說過,紅裙子的卡牌始終沒有被找到,肯定是有人悄無聲息把卡牌拿走了。既然有這樣的先例,2號所說的卡牌被換走,也不是沒有可能。詐一詐就知道了。”藤冀完全不覺得這樣劍走偏鋒有哪裏不對。
他向來只看重結果。
“陶邯,你手中拿的是白癡牌,今晚你得跳出來......引狼。”走到門口時,藤冀垂眸看他。
陶邯挪了挪嘴,“你怎麽知道我拿的是白癡牌啊?”
藤冀眼裏滿是笑意,很是意味深長,“那當然是,我翻出來親自看的。”
陶邯:“......”
陶邯:?!!
作者有話要說: 在39章那裏,陶憨憨一覺醒來覺得頭沉沉的,藤冀就是在那時候看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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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啦,寶貝們新年快樂!
你們居然想我日萬,嗚嗚嗚,我的渣渣小手不同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