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說了不喝,拿開
第8章 第 8 章 “我說了不喝,拿開。”……
08.請帖
許池慶幸淩宇沒有跟上來,即便如此,他回到酒店房間,還是如同脫力一般,順着門板慢慢滑落下來。
好累,不僅僅是身體上。
許池知道自己這樣不對,此刻他該做的不是逃避,而是該跟淩宇面對面說清楚,為他們十年的感情畫下一個句號。
可他做不到,他面對淩宇時已經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更不想看到他隐隐透出不耐煩的臉。
他所求只是離婚。
許池也不知道自己靠着門坐了多久,他将頭埋在膝蓋上,只覺得全身提不起力氣。他想,這樣一整天加大半夜的高強度游玩對自己來說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此刻歇下來,積攢了一天一夜的疲憊瘋狂上湧,讓他恨不得立即睡過去。
突然響起的叩門聲吸引了許池的注意力,他心下微緊,沒動,只出聲:“誰?”
“您好,許先生。”門外傳來服務生含笑的禮貌聲音,“您落了東西在前臺,我給您送過來了。”
許池不記得自己有丢過什麽東西,但他此刻頭腦昏沉,也想不起來更多,便應了一聲,起身開門。
随着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許池第一眼看見的是站在門外,懷中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淩宇,緊接着才是站在一旁,推着蛋糕和長壽面的兩名服務員。
兩名服務員的年紀都不大,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穿着工作服,化着淡妝,她們臉上的笑容燦爛又激動,一眼看過去就帶着無限的活力。
其中一人道:“許先生,這是您先生為您準備的,生日快樂。”
許池一時之間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不怪服務員。他跟淩宇是領了證,受法律保護的合法伴侶,淩宇只要出示證明,酒店服務員沒有理由不幫他。
Advertisement
看着兩個小姑娘臉上不加掩飾的笑容,許池知道她們內心裏一定覺得十分浪漫吧,可能還會對愛情心生憧憬。
許池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麽,只沖兩名姑娘道:“謝謝。”
服務員把餐車推進房中,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祝二位先生有個愉快的夜晚。”
兩個小姑娘遠去了,許池能聽到她們壓低交談的聲音中的激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裏沒有半分驚喜,更不覺得浪漫。
他只覺疲憊,還有陡然湧上來的悲涼。
餐車上的蛋糕精致又漂亮,上面的蠟燭燃燒着,散發着暖黃色的光,只是這火光并未能溫暖許池的心,還讓他想起了更多更糟糕的回憶。許池好像回到半個月前,自己生日那天。
送走淩宇的父母後不久,許池跟淩宇就搬進了四季雲頂的別墅。他們的物質生活變得越來越好,但兩人間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淩宇比之前更忙了,常常早上出門,半夜才回家,兩人能夠單獨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也正因如此,許池很珍惜淩宇休息的時候,但他很快發現,在淩宇休息時,兩人也說不了幾句話。
對許池分享的日常,淩宇的回應開始變得敷衍,只是簡單的“嗯”或是“哦”,幾次之後,許池也不想說了。淩宇就開始把自己關進書房,只在吃飯的時候露面。
淩宇不再像之前那樣,擔心許池一個人在家不出門會不會悶壞,他不再抽出時間陪許池出去散步,逛街,不會陪許池一起烹饪,不會陪許池一起洗碗聊天。
就連之前說好的每日的早安,晚安吻,也不知道在哪一天忽然消失了。
淩宇似乎總是很忙,一心撲在工作上。
某天清晨,淩宇沒有吃許池做的早餐就出門了,許池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跟淩宇之間,有什麽東西悄然改變了。
這個想法讓許池慌亂了好幾天,從跟淩宇在一起後,他從未懷疑過兩人間的感情,他告訴自己,淩宇那麽辛苦都是為了他們這個小家。
他不該整日悶在家裏,應該找點事情做,否則很容易胡思亂想。
許池決定調整一下自己,恰好在他生日前幾天,他無意在淩宇的書房中看到一張金婚宴的請帖。
請貼上寫攜伴侶前往,而宴會那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許池有點高興,這是個機會,他計劃着晚上跟淩宇一同參加晚宴,等到結束了,可以一起散步,吹吹風。
蛋糕應該是來不及準備了,但沒關系,他們之間只需要一個擁抱一個淺吻,許池就滿足了。
許池許久不曾出過門了,為了這場宴會,他特意熨燙了許久未穿的西裝。
宴會當天,淩宇的助理在傍晚送了東西過來,許池下樓去倒水,回來走到書房外的時候恰好聽見助理問:“淩總,許先生準備好了嗎?”
許池剛想說自己這就去換衣服,就聽淩宇說:“他不去。”
許池愣在當場,他期盼這麽久,原來淩宇沒想過帶他。可是為什麽?請貼上明明說可以攜帶伴侶入場。
聽了淩宇的話,不僅許池,就連助理也是一怔:“可是……”
淩宇看了一眼時間說:“時間到了,走吧。”
聽着書房內的動靜,許池也不知道怎麽了,他快速離開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淩宇跟助理離開後,許池在衣帽間精心熨燙好的西裝前坐了很久。他的眼神充滿了迷茫,不明白淩宇為什麽沒有詢問自己,就單方面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很難受,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忍不住拉住了衣領,才發現自己穿的是低領衫,根本束縛不了脖子。
許池盯着自己垂落的手,心底很快湧起最後一絲希望。或許淩宇是擔心自己久不出門不習慣,不想讓他為難,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對,一定是這樣的。
而且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淩宇給他準備了生日驚喜,怕自己跟着去會露餡。
許池很快把自己哄好了,他耐心的在家中等待着,但那天過了十一點四十分,醉的人事不省的淩宇才被助理攙扶回來。
送走助理,看着醉的一塌糊塗的淩宇,許池是心疼的,他開始反思,成年人的世界哪裏有那麽簡單,尤其像淩宇這樣,自己做老板,什麽都要自己扛着,壓力很大。他實在不該胡思亂想。
許池給淩宇脫了衣服,又拿着擰幹的熱毛巾給他擦臉。
溫熱的毛巾溫柔的劃過淩宇的面龐,十年過去了,淩宇也從最初相識時的青蔥少年長成了成熟的模樣,但依然是他最愛的樣子。
見淩宇不舒服的擰着眉,許池起身去廚房端來一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
這是許池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淩宇有酒會的時候他總會在家裏熬煮好醒酒湯等淩宇回來。
只是之前淩宇回來時,多半是有意識的,總是喝完了醒酒湯才去洗漱睡覺,今天這種情況,已經很久不曾出現過了。
許池輕聲叫着淩宇的名字,跟他說把醒酒湯喝了,淩宇迷迷糊糊回了一句:“不喝。”
擔心淩宇明天一早起來頭疼,許池忍不住戳了戳他,淩宇睜開了眼睛。
看着淩宇并不清醒的瞳孔,許池心下一悸,很快一段很久遠的記憶湧上來。
之前淩宇創業的時候,某天深夜回來酒醉的厲害,他故意鬧着不肯喝醒酒湯,非要許池哄。
許池十分配合的溫聲哄他,等到把醒酒湯喝完了,淩宇會抱着許池說一句謝謝老婆。
這記憶實在太過溫馨甜蜜,許池心底驀地柔軟起來,傍晚時的冷徹心扉,也在一瞬間遠去了。
許池微微笑了下,他更靠近了些,“淩宇……”
卻見淩宇翻了個身,聲音裏帶着冷意和不耐煩,“我說了不喝,拿開。”
因為靠得近,淩宇翻身的時候手臂不小心碰到許池,溫度正好的醒酒湯灑了一些出來。
溫度适宜的醒酒湯浸濕的不僅是許池的手背和被褥,還有他的心。
聽着這明顯帶着厭煩的語氣,許池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是,淩宇是不是沒有認出自己。
然而淩宇已經不耐煩的閉上了眼睛,惡聲惡氣地道:“把燈關了。”
許池維持着端碗的姿勢沒動,淩宇又叫了一遍,加重語氣:“許池,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