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裏,還算是家嗎?

第9章 第 9 章 這裏,還算是家嗎?

09、

許池關上燈,幾乎是逃也似的奔到了客廳。淩宇剛剛冷淡的臉色和不耐的語氣讓他渾身冰冷。

淩宇知道自己是誰,卻還是用這般語調跟自己說話。許池的手微微顫了顫,感覺呼吸再次困難起來。

緩了許久,許池才坐到沙發上,抱住膝蓋,把自己蜷縮起來。

他在給淩宇擦臉的時候,看着那沉睡的臉時,心底滿是柔軟,可當那雙眼睜開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心髒提了起來,雖然很輕微,但他還是感受到了。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恐懼看到淩宇的眼睛的呢?

記憶翻湧,那些曾經被許池忽略的,或是感到受傷後又被自己治愈的瞬間瘋狂湧上心頭。

淩宇剛剛的神态和語氣并不是第一次出現,但之前的每一次,許池都會給淩宇找借口。他累了,壓力大……

到了今天,許池不得不直面那個他一直以來逃避的,不去深想不敢面對的真正原因。

他也終于無法再欺騙自己,那個曾經滿眼是他的少年正在消失。

時間過了零點,許池的生日徹底過去了。

許池靜靜地看着手機屏幕暗下去,忍不住用手掩住面頰低笑出聲,那笑聲沙啞,透着悲戚還有一股絕望。

許池的的指尖擦過濕潤的眼角,眼神中空無一物。這是他們在一起的十年來,淩宇第一次遺忘他的生日。

他在乎的當然不是淩宇忘記他的生日,而是這遺忘背後的不重視。白日裏淩宇那句不帶感情的“他不去”再次湧上來,像是響在耳邊,不停重複。

許池抓着胸前的衣襟,痛苦的俯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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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有端倪,是他不願意相信,甚至可笑的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他天真的以為他們之間欠缺的只是一個擁抱,一個親吻。

明明他們之間,連正常的交流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耳畔嗡鳴作響,攪亂許池的思緒,但他強壓下那苦痛,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麽。

其實不必去想,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那是輕視。

優秀的文憑,帥氣俊朗的外形,蒸蒸日上的事業,淩宇還不到三十歲,他只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在頤江市站穩腳跟,能力無疑是優秀的。

身份地位的變化,每日身邊圍繞的都是巴結讨好的人,可能淩宇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骨子裏的溫柔謙遜正在消失,高高在上的傲慢融入了他的骨血。

許池悲哀的發現,在淩宇心中,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跟他比肩的愛人,經過數年的磋磨,他在淩宇心中已經是拿不出手,帶不出去的存在了。

**

淩宇第二天醒來後神色如常,他一點也沒想到自己錯過了許池的生日,甚至不記得酒醉時說的話。他告訴許池自己需要出差,三天後回來。

淩宇一走,家裏變得更為安靜,許池覺得,像墳墓。

到了夜晚,許池習慣性的留了一盞燈,等他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着了。直到這時他渾噩的腦海才記起淩宇出差了。

手機上靜悄悄的,一絲動靜也無。淩宇沒有報備。

許池心裏并不意外,只覺得自己有點可悲。原來當他不再給淩宇找借口的時候,那些不愛的證據如此明顯。

許池起身回房,客廳的那盞燈也随着他的離去熄滅了。

許池一個人在家裏孤獨的熬了兩天,這幾年他很少出門,可以交談的朋友幾乎沒有,以前還能跟淩宇說兩句,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跟淩宇分享的欲望。

家裏太空太靜了,許池裹着薄毯在客廳看書,漸漸地,他的眼神從書頁上挪開,盯着空寂的房間。

他的心底忽然湧起一個疑問。這裏,還算是家嗎?

不是,這是困住他的囚籠。

他不該待在這裏,他要離開。

許池快速換了衣服出了門,卻不知該去哪裏,他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區轉着,不知不覺來到了自己的大學。

許池跟淩宇畢業于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當時他跟淩宇被并稱為系裏的兩大男神,誰能想到,如今他跟淩宇一個事業蒸蒸日上,閃閃發光,另一個卻待在家中,一點一點腐爛。

許池在車裏坐了許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去見了多年不見的心理醫生。

讀書的時候,許池的精神狀态很不好,所以在大學的時候隔段時間會去心理醫生那裏坐坐。

一晃數年過去了,許池想起當初自己畢業時來給心理醫生送喜糖,那時的他歡快的像只飛鳥,他跟醫生說自己要結婚了,以後不會再來診所,他已經找到治愈自己的藥。

心理醫生知道許池有個相愛的戀人,她本還擔心他們畢業分手,對許池造成更大的傷害,聽聞他們要結婚,笑着祝福他們。

看着眼前熟悉的診所大門,許池沒想到,不過短短六年,自己會再次回到這裏。

心理醫生跟記憶中沒多大變化,只是眼角的細紋多了一些。醫生妝容淺淡,穿着潔白的白大褂,給人一種十分溫柔可親的感覺。

心理醫生見到許池出現在這裏,第一眼并不是驚喜,反倒有點擔憂,她跟許池說的第一句話是:“許同學,你的臉色很糟糕,是哪裏不舒服嗎?”

這樣關懷的話語,許池已經很久不曾聽到過了,他一時有些恍惚。他笑了下想說自己沒事,卻覺眼前天旋地轉,身形猛地一晃,萬幸心理醫生及時起身攙扶住他,才沒有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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